第419章 413. 對弈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時候，作為風暴中心的司馬懿自然也不會閒著，他聽聞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傳回來的消息，大腦就立刻開始思考。
如今整個洛陽關於自己的流言已經亂糟糟的了，無意之間就把自己的很多退路堵得嚴嚴實實的，比如辭官回家這種。
辭官回鄉實際上也不是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不過是暫時避避風頭的權宜之計，就和讓楊儀左遷到益州郡一樣，核心都是遠離風暴中心罷了。
但是這次的謠言和上次不一樣，這次連河內司馬氏在招兵買馬，馴養死士的話都出來了，雖然是真的，但是現在也不能把矛頭引向河內郡了。
司馬懿沒有耽誤，讓自己兩個兒子先下去，讓他倆這段時間就不要再往外跑了，老老實實地蹲在府上讀書，不許和外人有任何接觸。同時自己立刻進到書房，手書一封，讓老家河內郡的親戚們也安分一點，最近不要再搞什麼欺男霸女之事了，免得給人找到把柄。
在叫過管家，讓親信下人去給老家送信後，司馬懿開始思考自己該怎麼辦。曹丕不是個蠢人，雖然不會因為一些風言風語還有一些捕風捉影的封建迷信就拿下自己，但是同樣的，曹丕同樣也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他完美繼承了他老爹曹操的疑心。
之前因為南邊傳來那些造謠和污衊，曹丕就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了，如今這些謠言司馬懿稍一思考就猜到多半還是荊州傳來的，雖然不要命，但是會很噁心自己。
「司馬尚書可在？陛下有要事面見。」
就在司馬懿思考的時候，外面宮中小廝已經來召見司馬懿了。因為之前的風波，司馬懿以退為進，主動放棄尚書右僕射之位，自降為尚書，而同為尚書的徐宣則接替他，成為尚書右僕射。
本來司馬懿是想暫退一步，慢慢靠著自己的能力重獲信任。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今自己還沒消停兩年，結果又被人舊事重提，還專門歪解說自己要造反。
司馬懿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只能寄希望曹丕不至於失了智，為難自己。
不過以防萬一，司馬懿還是叫來了管家，告訴管家，萬一他今日沒有回來，或者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讓管家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從密道遁走，然後喬裝打扮逃回自己老家河內郡。
狡兔三窟，司馬懿自然不如表面上那麼老實。他的司馬氏宅邸有好幾條密道，分別通往不同的地方。那些終點一般都是城中一些房屋，早早地被司馬懿買下，其中藏著一些偽裝易容之物。
而且司馬懿很雞賊，這幾條密道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全部，剩下的哪怕是司馬師、司馬昭還有自己的管家，也只知道一兩條罷了。
管家沉重地點了點頭，司馬懿這才換好了官服，坐上馬車進宮面見曹丕。
進到宮中，曹丕卻沒有在書房，而是在花園等他。司馬懿隨著侍衛走過後花園長長的走廊，曹丕正在一個涼亭之中的石凳上坐著，面前擺著一個棋盤，似乎在沉思。
司馬懿無視了周圍似有似無盯著他的禁軍，恭恭敬敬來到了涼亭前，躬身一拜。
「見過陛下，不知陛下召微臣來有何要事？」
曹丕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著棋盤，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沉思，司馬懿見狀也沒有打擾，而是老老實實地低著頭，保持著方才的姿態。
就這樣過了一小會兒，曹丕仿佛才如夢初醒一般注意到了司馬懿。
「哎呀，仲達，何時來的？快坐快坐，怎得不提醒朕一句？讓朕白白晾了你這麼久。」
曹丕微笑著，似乎有些嗔怪自己的行為，不過司馬懿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曹丕估計盤算著敲打和試探自己，所以自然也不會表現出什麼其他的情緒，只是受寵若驚，然後按曹丕的意思，坐到了棋盤對面。
「仲達來的正好，看看棋盤上這盤殘局當如何解決？朕方才為此冥思苦想了很久，始終不得要領，下一步該白子先行了。」
司馬懿客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棋盤上黑白雙方排兵布陣，正殺到興頭上。明顯是黑子占優，殺的白棋節節敗退，若是繼續這麼下去，白棋恐怕不用十幾步就該投子認負了。
不過以司馬懿的棋力，還是瞥見了白子的一線生機，而且正好是輪到白子先下，若是黑子繼續這麼猛追猛打，還真有翻盤之機。
「如何，仲達可曾看出一二來？」
「回陛下，微臣有些想法了，斗膽請陛下執黑子，臣執白子，順著殘局繼續下子。」
司馬懿點了點頭，曹丕也不多說，立刻從棋簍拿出黑子，等著司馬懿落子。
司馬懿居然開始放棄，轉而往一片死路布置，曹丕也不慣著他，順著黑子的進攻方向窮追猛打，白子被殺的節節大敗，很快就被提了很多目。
但是隨著司馬懿趁著曹丕在殺伐那個區域的間隙，反而被司馬懿在另一個區域做活了，大批黑子也被司馬懿提了，雙方居然從黑棋的一邊倒變成了勢均力敵的場面。
兩人接著下了下去，不過可惜的是黑棋占盡了之前的優勢，如今就算是僵持，在曹丕的棋力下最後還是以數字的優勢勝過了司馬懿。
「陛下好手段，是微臣輸了。」
司馬懿非常謙遜地投子認負，曹丕也不以為意。
「前些天民間那些風言風語朕也聽說了，望卿休要往心裡去，我大魏不可能因為幾個無知孩童的胡言亂語，就自斷一臂，日後大魏還需要卿這般忠臣良將輔佐。」
曹丕話鋒一轉，居然是寬慰了司馬懿幾句，司馬懿也是誠惶誠恐，點頭稱是。
君臣二人一副君賢臣良的模樣之後，曹丕也就打發司馬懿離去了，司馬懿也是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模樣。
「哼……」
司馬懿走後，曹丕看著棋盤，冷哼了一聲。方才司馬懿其實可以贏的，但是他似乎是決策失誤了，導致讓自己以微弱的優勢贏了。
曹丕雖然沒有那麼懷疑司馬懿，但是也沒有那麼放心他，心中悄悄對其的警戒又提高了幾個檔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