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370. 削弱
「弟兄們，撤！」
眼看著漢軍把南中軍清剿的差不多了，董荼那部甚至沒有和漢軍交手，就在董荼那一聲令下直接向後撤退，順著孟獲逃命的方向而去。
很詭異的，無論是關索還是他麾下的漢軍，對董荼那的離去都熟視無睹，像是董荼那根本不存在一樣，自顧自地打掃了一下戰場，重整了一下陣型，準備與馮習匯合。
「大都督，按您的吩咐，已經放他走了。」
關索正在清點傷亡和重整隊伍，不遠處的馮習也帶著自己的神武營過來了，關索和鮑三娘連忙在馬上向馮習見禮。
「嗯，讓他去吧，看看他會如何選擇。」
馮習對此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但是關索還是有些遲疑，他對馮習的行為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漢軍此次傾巢而出，猛將如雲，按理來說想拿下孟獲那不是手拿把攥的？關索不明白，馮習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大都督，末將不明白，方才末將和三娘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拿下孟獲。為何還要等那人動手？」
關索終究還是年輕氣盛，荷爾蒙旺盛，氣性比較大，肚子裡憋不住自己的疑問，向馮習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維之，孟獲不過一跳樑小丑罷了，想抓住他，甚至殺了他都是易如反掌，難的是善後。若是直接將孟獲殺死、生擒，他作為南中王的積威還在，就算是死了，也能作為一個精神象徵鼓舞其他南中人，讓他們與我漢軍對抗。」
馮習搖了搖頭，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孟獲這種身份，若是直接死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仔細想想，百越等環中原文化圈，有多少那種起兵反中原王朝然後被輕鬆捏死的，後來不都成了他們的民族英雄？
舉個例子，越南的征側、征貳姐妹。百年前東漢初期，征式姐妹起兵反漢，被光武帝劉秀派伏波將軍馬援輕鬆按死，傳首洛陽。結果這倆按死以後反而被當地人認為是民族英雄，「敢於和暴政對抗」的象徵，供奉千年，這種結果就是適得其反。
如今的孟獲雖然不配到這種高度，但若是孟獲現在死了，那效果也是一樣的，只會讓南中對於漢軍更加猜忌，漢軍之前給楊鋒、董荼那他們說的那些美好願景也成了個笑話。
那該如何做呢？答案其實很簡單，就是污名化孟獲，同時分裂南中各部。如果，孟獲不是南中之王了，或者說大家各自為政了，那孟獲的影響力就會無限縮小。
現在馮習願意給董荼那一個機會證明自己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納投名狀。只要董荼那捉了孟獲，以孟獲的鼠肚雞腸，定容董荼那不下。加上楊鋒，南中這不就出現了兩個對立的勢力了麼？
其實馮習玩的這一套歸根結底還是後世大缺大德的帶英帝國對待殖民地那套玩法。
非洲的酋長聯合部落、印度都是如此。如果當地人團結一致，那就找找，總會有不同的。方言、信仰、文化、乃至某些觀念，只要有破綻，就能被缺德帶冒煙的英國佬分化。
馮習在交州做的已經有些精髓了，如今馮習打算以另一種方式在南中復刻。馮習要做的就是降低孟獲的正統性，讓他的死亡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可怕的不是死亡，古往今來多少人死了以後他的名字還能被無數人銘記，可怕的是人死了，死的卑如塵土，沒人能夠記得他。
就像「未來」美國作家大衛·伊格曼說的，人類有三次死亡，生物學和社會性死亡只是第一次和第二次罷了，徹底無人記住才是真正的死亡。
如果孟獲也是如此，死的沒有一絲波瀾，死亡後也沒人會記得他，那麼馮習的目的就達到了。
而要達到這個目的，馮習還是得要一些南中的反對派的，比如楊鋒、董荼那他們，這也是馮習願意浪費一些時間，給董荼那表現的原因，因為雖然這麼做軍事上會慢一點，但是政治上會帶來更多的優勢。
真讓馮習衝上去砍瓜切菜，征討南蠻之戰早就結束了，但是也會留下一地的雞毛和爛攤子。南中自此以後還能好麼？漢軍總不能真把這些人殺光吧？到時候別說是平民百姓了，就連朝廷里估計都要有人反對馮習了。
至於董荼那，他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言，願意投靠漢軍都無所謂的，對馮習來說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罷了，所以馮習願意給董荼那一個機會，讓他納了投名狀，然後加入大漢。
「大致整理一下繼續進軍。剩下的部分鮑豐和士載他們過來的時候會處理好的。」
馮習沒有給關索透露太多，畢竟關索現在年紀還小，而且這些東西都不是他該考慮的，所以馮習沒有必要說這麼多，讓關索和鮑三娘兩人大致整頓了一下兵馬，隨後與自己合兵一處，繼續「追擊」董荼那。
「大王，董荼那元帥回來了！」
孟獲這邊帶著朵思大王和兔子一樣，一路逃到了勞水邊上，曾經漢軍和南中軍隔河相望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喘喘氣，朵思大王眼尖，就看到了董荼那的第二洞士卒們幾乎沒過太久就追了上來。
孟獲看了看自己身邊，經過漢軍一陣截殺，自己身邊此刻落魄無比，除了自己和朵思大王，剩下的不過百餘人士卒跟隨，一副悽慘的樣子。
聽到朵思大王的話，孟獲眺望了一下，看到董荼那那邊煙塵四起，很明顯董荼那還有個兩千多人，這讓孟獲既高興，又擔憂。
高興自然是有這麼多人，自己不至於徹底沒有依靠，就算再有漢軍追來，自己也不至於會被立刻捉住。
擔憂，擔憂的就是董荼那的立場。孟獲多疑又度量狹小，總是懷疑董荼那已經背叛，和漢軍一起設下了這個圈套，為的就是騙得自己的信任。
「大王，此時董荼那元帥已經是僅存的大將了，就算有什麼想法也要等阿會喃元帥來才是。」
旁邊的朵思大王看到孟獲陰晴不定的臉色，大概猜到了什麼，還是低聲提醒了孟獲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