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297. 就坡下驢
不過大家有所意動歸有所意動，卻遲遲沒有人說話。因為這個事兒是好做不好說的。大家都不想第一個開口，萬一後世隨便兩筆，就把自己寫成了貪生怕死之輩，豈不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君不見呂布，因為先叛丁原，後背董卓，又偷襲了收留自己的劉備，名聲已經差到臭不可聞了。
提到呂布，大家對他的武藝自然都是嘆為天人的，但是對他的人品都是要猛啐一口的。
如今東吳新亡，他們這些東吳舊將若是太乾脆利落地加入了漢軍，是不是也會被人嚼舌根子，覺得他們沒有骨頭，孫權還屍骨未涼呢，就就急不可耐地投向了下家？
馮習自然也理解他們的想法，因此一些台階只能是他親自開口給出來的。
「諸位也為江東鞠躬盡瘁了幾年、十幾年、乃至幾十年，對江東來說有苦勞也有功勞。君擇臣，臣亦擇君。從過去的敵人角度來說，諸位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非戰之罪。
諸位都是有武藝在身的，如今諸位如果不是為了江東搏殺，豈會成為階下之囚？諸位大人已經不虧欠江東什麼了，反而是孫權為了一己私利，一意孤行地稱帝，同時奢華糜爛，強征青壯入伍，擇美人入宮，惡行斑斑，罄竹難書。
若是各位大人為這樣的暴君殉葬，恐怕天下之人才會哀嘆一聲『愚忠』。」
馮習口才了得，幾句話就給了大家台階。是啊，大家為了挽救江東，與漢軍在洞庭湖、建業城死戰多場，沒有逃命也沒有立刻投降，於情於理都算是替東吳盡忠了，如今就算殺身殉節也不能如何，投靠漢軍好像也合情合理。
「而且諸位大都是江東之人，家眷親友也在江東，為了保護自己家眷、親友，為漢軍效力也無可厚非。昔日君侯被曹操圍困在下邳土山尚死戰不降，但為保昭烈皇帝家眷，亦不得已而降之，天下可有人指責君侯？」
馮習還通過舉例，讓眾人對於加入漢軍的牴觸情緒進一步下降。畢竟大家可以不考慮自己，總不能不考慮家中美妻、幼子、老母吧？為守護家人『族人、父老而降，從大義上也挑不出什麼理。
加上如今孫權已死，江東的各類法令自然是按照大漢走的，報紙的禁令同樣不復存在。之前馮習和交州刺史李恢就進行了合作，挑了一些熟練的印刷工人和雕版工人，送到交州，在交州創立報紙印刷線。
至於撰寫文章的事情，馮習只是給李恢提供了一些思路，李恢自己也不是蠢人，從馮習那攪亂占族的行為中也收穫不少，不用馮習多說，李恢也學會了用報紙這種宣傳機器進一步分化占族，拉一批打一批。
而江東新定，對於荊州來說培養一些新的雕版工人和印刷工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上手十天半個月，以老帶新就可以熟練地掌握這個並不複雜的技術。所以就算再擴展一條江東的報紙印刷線也不是什麼難事。
到時候靠著報紙為漢軍做宣傳，同時讓一些江東人耳熟能詳的官員偶爾出鏡，做一個榜樣效應，一樣也能安撫民心。
「唉，漢軍強大，末將輸的心服口服。且正如大都督所言，我等家小都在江東。敗軍之將願意為大漢效力。」
第一個開口的卻是賀齊。賀齊是真正被漢軍真刀真槍打服了的，柴桑之戰賀齊使出了渾身解數也無法阻擋漢軍，不亞於車輪之下的螳螂，加上馮習說的也有道理，賀齊自己也不是什麼非要為孫權盡忠之人，所以索性開口投降。
「賀將軍哪裡話，將軍乃是棄暗投明，我等本就是漢家正統，那曹魏才是篡漢逆賊。將軍亦世受漢祿，如今再度與我等同討叛逆，乃是順天應人，何須如此愧疚？」
看到第一個出頭的人，馮習更是大喜，又是幾句冠冕堂皇的好話送上，給眾人投降漢軍提供一個大義的名分，讓他們的行為在道德和心理上更加理所當然。
有了賀齊的表率，同樣經歷了孫權荒淫無度的稱帝時期，也和漢軍激戰過的呂岱也同樣跟著投降了。兩人本就是江東最後的中流砥柱，但可惜漢軍的煌煌大勢面前兩人的努力盡皆成了無用功。
如今漢軍不計前嫌願意收留，呂岱也願意繼續在軍中發光發熱，好過身死人手，或者老死田野之間。
隨著呂岱和賀齊投降了，其他人那有意無意地堅持似乎就沒太多意義了。
「謝大都督寬宏大量。若是在下繼續堅持，反而就不識好歹了。在下也願意繼續為江東、大漢出力，共討國賊曹丕。」
接著就是文人駱統，文人本身思想就比吳將們靈活一些，駱統的角度也比較有大義，那就是共討國賊。馮習自然知道這算是順著剛才自己給的台階下，馮習自然也不會拆穿，而是好言安撫。
「久聞公緒為人剛直，體貼下情，有公緒相助，乃是萬民之福。」
馮習對於商業胡吹還是有一套的，讓這三位先行投降之人如沐春風，覺得似乎投降也不是那麼不可接受了。
「凌將軍，聽聞將軍之父為東吳血戰，西伐黃祖之時死於甘寧之手。如今斯人已逝，無論是甘寧還是孫權，都是過去之人。將軍一家為東吳拋頭顱灑熱血，若不是天意相救，恐怕將軍早已死於爆炸之中。將軍已經為孫權失去了父親和一條命，如今何須再做猶豫，為一個已經下葬之人守節？」
馮習看到其他幾人似乎還有些心理負擔，索性一一點名，凌統第一個被馮習點到。凌統父親凌操與甘寧的事情可以說天下皆知，而馮習的論點也很簡單。
你爹為國捐軀了，你自己要不是幸運，也要為國捐軀。老天不讓你死，不就是覺得你不該死在這兒麼？
從理論上來說你已經為東吳戰死了，只是上蒼垂憐救你一命，你已經和東吳互不虧欠了。
既然互不虧欠，還有什麼心理負擔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