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281. 人質
「是……但是陛下，微臣為我大吳兢兢業業，絕無半點他心，若臣敢有二心，必定天打五雷轟！」
諸葛瑾聽到孫權開始提自己和諸葛亮的關係了，心中叫苦不迭，但是面上依然是那幅堅毅的神色，甚至開始賭咒發誓了。
「唉，子瑜何必如此呢？你為人忠厚，公私分明，這點文武大臣們都有目共睹。朕又不是那商湯夏桀之輩，豈能有眼無珠？」
孫權擺了擺手，一副聖明之君的模樣，打斷了諸葛瑾的發誓。不過諸葛瑾也知道，孫權要說的肯定不止這些，這不過是欲揚先抑罷了。
「但是呢，雖然你知，朕知，滿朝文武知，可這百姓不知，士卒不知啊，朕能堵滿朝文武之口，又豈能堵住這天下悠悠之口？」
果不其然，孫權一個「但是」把話題拐到了另一個方向。
「這……微臣愚鈍，不知陛下何意。」
諸葛瑾這個時候只能裝傻，假裝沒有理解孫權的意思。
「此事易爾，前年朕受呂蒙蠱惑，偷襲荊州，殺死關羽，朕對此也一直頗為愧疚，意欲與蜀漢重修舊好，奈何對方頑固。如今蜀漢兵臨城下，朕希望能讓蜀漢再思慮一二，畢竟子瑜你兄弟二人一母同胞，朕也不願意看到手足相殘的人倫慘劇。」
孫權洋洋灑灑一番話，看起來說的是充滿了大義和反省，其實總結起來的意思非常簡單。若是季漢繼續進攻，那諸葛瑾恐怕就會出點什麼差錯了。
孫權也知道劉備死後朝中的大權基本是落在了諸葛亮他們這些重臣手裡，以前劉備還活著的時候孫權就喜歡派諸葛瑾為使臣出使西川，倒不是諸葛瑾能力出色，而是仗著他和諸葛亮的身份，劉備肯定不會殺他。
如今禍到臨頭了，孫權又想起這茬了，不過他的想法更極端，那就是以諸葛瑾全家為人質，不說讓漢軍退兵吧，至少保證自己能夠活命。
「這……敢問陛下，可是要微臣為使，去漢軍陣前交涉一二？」
諸葛瑾腹中苦澀，但是面上不敢表露半點，只能繼續裝傻。若是孫權敢讓他去漢軍大營，他恐怕真要找個機會拖家帶口逃跑了。
「欸，如今子瑜貴為我江東大都督，怎能繼續做這使者之事？豈不是有辱我江東面子？使者之事麼……子布為人老辣，可讓子布為使，有勞子瑜率隊護送子布前去了。」
孫權思考了一下，就選好了使者的人選。孫權什麼政治手腕，怎麼可能讓諸葛瑾有開溜的機會？使者之事肯定是要另尋他人去做的。
但是這樣一來這個使者也是有風險的，萬一漢軍也把人扣下來作人質，東吳豈不是同樣要投鼠忌器？
因此這個使者的人選也是一個大學問。孫權稍一思索，步騭、顧雍這些重臣肯定是不行的，其他人分量又太輕，最後想到了如今半退休在家的張昭。
張昭的分量是足夠了，而且就算漢軍獸性大發把張昭殺了，或者軟禁起來了，孫權也不會太心疼，還能以此鼓舞江東百姓。
「微臣遵旨。」
諸葛瑾見孫權都已經把所有的可能性考慮好了，只能俯首接受。而孫權也自派人去請張昭不談。
建業城西門，漢軍先登已經殺到瓮城之上，本來眼看就要擊潰吳軍打開城門，不想又有吳軍援軍趕來支援，只能繼續僵持。
吳、漢兩軍各自占據了一些城牆，就這麼警戒著進行了短暫的休整。
兩方戰鬥了一上午，都有些疲倦，必須得休息恢復體力。鮑豐、沙摩軻還有後續上來的鄧艾三人指揮士卒輪番休整，同時提防吳軍反撲。
然而吳軍本來城中兵力就只有三四萬，那些百姓、家丁在這種慘烈的肉搏戰中完全起不到什麼作用，加上另外三門也不可能完全不做防禦，這五千人的預備隊都是諸葛瑾擠出來的。
城牆上，漢軍正坐在地上休息，恢復體力，另有部分漢軍保持著警惕，盯著數十米開外的吳軍戒備著。
「嘩啦嘩啦……」
忽然吳軍那邊有些騷動，讓漢軍們提高了戒備，不少休息的差不多的漢軍索性站起了身，防備是吳軍又要反撲，嘗試把他們趕下城牆。
「前面的漢軍休得動手！這是你家丞相兄長諸葛瑾大人！我等希望與你漢軍大都督見面一敘！」
隨著幾個大嗓門的士卒高聲大喊，這些漢軍才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方那邊的變化。城牆上本來擁擠的吳軍調整了下隊列，讓開了一條道，步騭和一隊士兵「護送」著諸葛瑾來到了前面，同行的還有張昭。
「大人，這……」
漢軍的將官看向了鮑豐他們，他們只是大頭兵，對這種事情可做不了主。
鮑豐眯著眼睛看了看，看到了對方那邊苦著一張驢臉的中年人和一個老頭，雖然他不認識諸葛瑾，但是諸葛瑾和諸葛亮的關係他還是知道的，而且馮習也專門給荊州軍將官叮囑過，要保護諸葛瑾的安全。
「你等切莫靠近，何人是使者？讓使者自己過來，我等自會護送其去見大都督。」
鮑豐最後還是不敢輕舉妄動，既然對方說要見大都督，就看看對方葫蘆里是什麼藥，大都督知道了自會處置。
諸葛瑾和張昭對視了一眼，張昭隨後顫顫巍巍地向前走了幾步，走過了兩軍之間無人的緩衝地帶，到了漢軍這側。
「老朽張昭，煩勞將軍帶我去見貴軍大都督。」
張昭朝著鮑豐拱了拱手，非常客氣。
鮑豐思索了一下，有些為難。現在自己不敢走開，但是使者之事事關重大，肯定不能讓幾個小兵就處理。
「鮑……鮑將軍且去，某……某在此防備吳……吳軍。」
鄧艾看出了鮑豐的猶豫，主動請纓。鮑豐知道大都督對鄧艾比較看重，雖然不太理解，但還是同意了，讓沙摩軻多聽鄧艾的話，自己則帶著十餘士卒，護著張昭慢慢從瓮城城牆下去，回到漢軍陣中。
期間步騭似乎看起來有些蠢蠢欲動，但似乎他想到了什麼，還是把那些想法按捺住了，任由鮑豐帶著人，從漢軍控制的那側瓮城樓梯出城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