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191. 攻心
「既然馬大人已經做好決定，就恕我先行告退，將此事告知張都督。」
龐林看到馬謖做出了決定後也是一拱手，準備離開。畢竟張南那邊還在等他的消息。
「替我向張都督問好，另外再次感謝龐將軍救援之恩，既然龐將軍事務繁忙我就不留將軍了。」
馬謖一拱手，與鮑豐兩人送別龐林直到帳外，看著龐林帶著自己麾下的水師兵卒們上船離開，一路向北而去。
馬謖等到龐林離開後，才帶著鮑豐以及幾個倖存下來的校尉、軍侯等高級軍官進帳議事。
既然馬謖選擇了繼續由自己進攻，那麼就得重新制定方案了，不能像之前一樣，覺得自己這邊天兵一到，對方就會不戰自退或者開城投降。
「主將，這韓騰用兵我覺得極為狠辣，而且他似乎不在乎滿城百姓生死，恐怕極難進攻。」
諸人沉默間，鮑豐第一個開口發言。
鮑豐雖然以勇武著稱，而且長得也是五大三粗，宛如一尊黑鐵塔一樣，但是並非有勇無謀的莽夫，其在鮑家莊之時也沒少負責待人接物，因此還是有不低的情商和智商的。
「鮑將軍所言甚是。甚至我已經有所預料，我軍即使能夠力克敵軍，恐怕以韓騰的手段，也會以長沙一城軍民性命為要挾。」
馬謖稍一沉思，也贊同了鮑豐的意見。至於長沙軍民真有那麼傻，能受韓騰節制麼？
答案很簡單，可以。只要韓騰提前命心腹準備火燒長沙，長沙軍民也只能任其擺布。屆時漢軍就算強行擊破長沙城，留下的也就是個損失慘重的廢城罷了。
以韓騰表現出來的卑劣和殘忍，恐怕他真這麼做的概率並不低。很明顯韓騰就算魚死網破也不會讓漢軍好過的。
「那主將，我們該如何是好？如此一來我等豈不是投鼠忌器了？」
鮑豐露出了幾絲擔憂之色。這位悍將不怕戰場上和敵人廝殺，也不怕與對方武藝高強的大將對決，但是這種需要小心翼翼的細工夫他就無能為力了。
「無妨，我有一計。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馬謖低頭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說出了他本來該在幾年後南征之時說出的八個字。
「何謂攻心？」
下面諸將都一臉茫然，不知馬謖之意。
「韓騰如此暴虐，恐怕不止我漢軍，就算是長沙城內都會人人自危。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韓騰暴虐本性，我等只需要點出此點，必有不願與韓騰一同玉石俱焚之人，屆時其必定會想辦法阻止韓騰。」
韓騰是恨不得和漢軍拼個你死我活，但是其手下文武、城中大族有的是不願意和他一條道走到黑的。
如今大家只是缺人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馬謖需要做的就是給這個已經像是火藥桶一樣蓄勢待發的長沙城送去一個小火苗。
不得不說馬謖能被諸葛亮看重確實有幾分本事，收斂了心中那些自傲自大的想法後，馬謖只是稍加思索就看破了城裡離心離德的現狀。
「原來如此……」
這些校尉軍侯很多都是大老粗，只知道戰陣之事，沒有那麼細膩的心思，此刻聽馬謖一說才恍然大悟。
想想也是，設身處地地思考一下，若是自己遇到這麼個殘暴不仁的太守，恐怕也會有不少小心思。
「立即招來軍中文書吏，我親自寫下勸降書，讓他們謄抄數百份，射往城中。」
馬謖一拍面前的案牘，做出了決定，眾人看馬謖這次自信的極有底氣，也就按照馬謖的吩咐，趕緊叫來軍中文書官吏，由馬謖親筆寫下初稿，隨後由這些小吏們馬不停蹄地奮筆疾書，謄抄這些書信。
等到抄寫近千份勸降書，已經是後半夜了，馬謖此時也算是開了竅，讓眾軍做好戒備，好好地休息一晚，緩解白日因為水攻帶來的驚恐和不安。
天方大亮，城內剛有人氣，鮑豐就親自帶著百餘臂力過人的士卒悄悄來到長沙城下，使用強弓勁弩將這些書信一股腦射向城中，隨後不做停留，立刻拔腿就走。
「敵襲！敵襲！」
看到漫天箭雨射來，城上的士卒們趕緊鳴金示警，但是想像中漢軍蟻附而上的情景並不存在，對方只是射了幾波箭雨就不見了蹤跡，像是虛驚一場一樣。
「嘿，奇了怪了，這些荊州軍射上來的箭怎麼還綁著東西？」
很快就有眼尖的士卒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一些落在周圍的箭矢上面可是綁著書信的，所以他們被好奇心驅使著，解開了上面的繩子。
「奶奶滴，這麼多字，那個誰，你不是認字麼，快來給兄弟們讀一讀！」
幾個大老粗看到上面寫得都是字就頭疼，所以趕緊叫來一些認字的士卒，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聽聽這信上說了什麼。
「長沙城內軍民，諸位本是關將軍麾下良民悍卒，如今我大漢天兵自益州而出，順江而下三戰三捷，擊破東吳大軍、光復荊州已經一月有餘。如今為何要與那冷血殘暴之韓騰沆瀣一氣？
殊不知，韓騰昨日能以我長沙城內三千無辜青壯之命做餌，明日就敢以全城老小性命為引，屆時做出屠城、焚城之舉亦非不可能。
諸位若是尚有活命念想，當團結一致，與我漢軍天兵共討韓騰這殘暴逆賊，開城迎接漢軍王師，屆時諸位皆是討賊功臣。」
等到稀稀拉拉的朗頌聲停止，城牆上已經變得一片死寂了。老實說，昨天城下那一幕確實讓不少人只覺得心驚膽戰，同時又有些僥倖，僥倖當時在下面的不是自己。
但是如今這封信倒是讓眾人無法自欺欺人了，韓騰太殘暴了，三千青壯就像是擦鼻涕的抹布一樣，說丟就丟，那可是三千條人命，昨天城裡一片哭聲，現在還有白幡在街上飄揚呢，實在是太慘了。
「……」
士卒們對視一眼，昨天在下面的是一些臨時徵召來的，明天呢？後天呢？誰知道太守會不會故技重施，再來幾次類似的計謀？自己昨日僥倖逃過一劫，但是總會有輪上自己的情況。
加上信中所說也不無道理，韓騰這種人逼急了焚城眾人也非不可想像，甚至按信中所說，還真有極大可能。
「怎麼回事！剛才是何情況？你們在看什麼！」
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現場的沉默，讓眾人如夢初醒，回到了現實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