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142. 樊城之戰（十三）
「哼嗯……」
曹仁不知道是憂心軍事還是年紀大了，總之天還沒亮就醒了，一個人坐在帳中沉思。
曹仁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情也和漢中之戰時候的曹操一樣了。
本來曹丕那邊制定、曹仁執行的戰略是趁著孫劉雙方激戰正酣的時機無暇北顧，乘機拿下襄樊二城，如今的情況和當時預料可是相去甚遠。
誰能想到江東如此費拉不堪，短短不到十日就在洞庭湖被漢軍擊潰，導致自己這邊還沒打下樊城呢，漢軍就來回援了。
如今曹仁也清楚，別說按照原計劃進攻江夏或者江陵了，現在連拿下襄陽都是奢望了。
曹軍現在沒有水師可用，用小木筏強渡漢水就是給漢軍水師送功勞的，如今漢軍雖然人數少於自己，但是樊城也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這點曹仁自己比誰都清楚。
「唉，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曹仁忍不住念了兩遍孟德曾經說過的話，如今的樊城對他也是個雞肋。進不可進，退又不甘心，只能這麼硬撐著。
在曹仁想來，自己至少得拿下樊城吧，襄陽自己就不敢奢望了，但是若是給漢軍留著樊城，那就是讓漢軍有了一顆楔進南陽郡的釘子。
到時候漢軍若想北伐，就可以以樊城為跳板，迅速輻射周圍縣城，其勢遠超關羽北伐之時。
想到這裡曹仁又不禁有些懊惱，早知道幾個月前自己就該據理力爭，不放棄襄樊之地了，若是如此現在頭疼的就是漢軍了。
漢軍占據樊城是楔進南陽郡的釘子，反過來魏軍占據襄陽同樣也隨時威逼南郡，隨時可以以襄陽為中心四處出擊。
不過好在曹仁只是懊惱了一下隨即就把心思放在了如今的戰事上。
自己分兵給了徐晃近三萬人，如今攻城方不過五萬之眾。漢軍算上馮習的援軍如今和自己相差仿佛，強行攻城恐怕損失頗大。
但事已至此，自己要是就這麼退走，肯定念頭不通達，心中不會感覺舒服的。所以權衡之下曹仁還是決定咬牙，吃掉樊城就走，至少不能把樊城留給漢軍。
清晨，微風吹拂，魏軍的將官們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完畢，用過早飯，來曹仁帳中準備聽候大將軍調遣。
曹仁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自己的腿部，正在陷入沉思。樊城不好打，自己不可能盲目拿魏兵士卒的命去填，若是沒有章法，就算把自己這五萬人填完了估計也拿不下樊城。
「可惜劉子揚不在此地，要不然以霹靂車之能，定能減少我軍損失……罷了，今日各部試探性攻城，看看蜀將能耐如何。牛金，你召集一些熟悉摸金的士卒，準備掘土進攻。」
曹仁立刻下達了幾個指示，進行火力試探的同時也不忘發揮魏軍的老傳統，地道作戰。畢竟魏軍這兒摸金可是自上而下的習俗了，多少都有些「業務純熟」的士卒。
不到半個時辰後，魏軍集結一萬人為前鋒，一萬人為預備，抬著雲梯向樊城而來。
馮習這邊對於魏軍的攻城早有預料，城牆之上白煙滾滾，數口大鍋架著火燒得正旺，鍋內內盡皆是滾燙的沸水。
樊城一樣不缺水，所以運送和燒開水只要速度跟得上，理論上沸水就是無限的。
當然，實際打起來哪可能完美運轉起來？而且燒水需要的時間同樣不短。消耗不就是在打這個時間差麼？
「嘶啦——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滾燙的熱水潑在人身上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將蟻附而上的魏軍潑的同樣嗞哇亂叫。
有那些個有骨氣的，死死抓住雲梯不敢鬆手，默默替下面的同袍擋住了不少熱水，但是滾燙的沸水透過皮甲鑽到他的衣物內，和皮膚來了個零距離接觸。
高溫直接將其皮膚燙出一個個血泡，不少地方甚至腫脹起來，這是毛細血管受損後通透性增加導致的。
當然更多的是完全承受不住的魏軍士卒，劇痛之下雙手不自覺地鬆開了雲梯，直接從雲梯上墜下，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死活；也有的直接仰面向後倒去，像是個軲轆一般把自己身後的魏軍士卒一併帶下去不少。
然而城牆上的熱水終究是有限的，即使下面有士卒不斷地補給，燒水也是要一些時間的，哪怕是燒到六七十度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這個空檔就是魏軍最舒服的空檔了，畢竟箭雨這個東西偶爾還能靠甲冑與盾牌擋一擋，但是水這種東西以目前的技術水平很難隔絕，即使有也不可能大範圍投放給普通士卒。
「放滾木落石！」
今日漢軍負責鎮守城牆的是關興與傅肜，看到沸水用完了，索性直接命令士卒們將城中廢墟拆下來的木石向下丟去。
早先曹仁放棄樊城之時秉持著曹魏一貫的做法，將樊城一帶村縣平民盡數北遷，因此現在的樊城之內除了漢軍士卒再無他人，而城中那些民居、廢墟多的數不勝數。
巨大的木樁從城頭被向下扔去，搭在雲梯上就像是有軌電車一樣，直接碾過一片魏軍士卒。
大小石頭也像是下雨一樣被漢軍向下拋去，砸的魏軍同樣人仰馬翻。
「噔噔噔！」
隨著幾聲鳴金之聲響起，魏軍今日的攻勢就宣告一段落。而魏軍亦不是毫無收穫，數段護城河區域在魏軍猛攻的時候被一些專門扛著沙袋的士卒堵上了，這些東西在戰時肯定是無法清理的。
而魏軍下次再從此進攻勢必事半功倍。
馮習今日沒出現在城牆上，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不少漢軍士卒正在一片漆黑中靠著點點煤油燈的光亮挖掘著什麼。
「一定要記住，等回頭布置的時候，千萬不能用明火。哪怕是摸黑挖都不行，否則到時候計劃還沒成功呢，咱們就先上天了。」
馮習對著一旁的黃權千叮嚀萬囑咐，黃權只得連連點頭。唯一讓馮習感到欣慰的是黃權的效率還算挺快，雖然出現了好幾次士卒缺氧的情況，但是挖掘進度沒有落下來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