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137. 樊城之戰（八）（二合一）
這幾個斥候不敢怠慢，直接扛著稻草人騎著馬飛奔回魏軍大營，立刻面見曹仁，不敢有一絲怠慢。
「爾等可有何收穫？為何扛著這個稻草人？」
曹仁大馬金刀地坐在帳中，看著跪倒在地的幾人詢問道。
「報告大將軍，我等奉命前去調查，因蜀軍營中鼓聲震天，我等無法斷定蜀軍防備，故射了幾箭，不想此物就從牆上掉了下來。」
斥候們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告知了曹仁，曹仁皺眉起身，繞著這個稻草人看了看，抱著胳膊思考了一下，眼神中凜光一閃，無比犀利。
「來人！傳我將令，命徐商、呂建三人各率軍一萬，直撲蜀軍大寨，牛金率軍一萬，沿漢水岸邊向下游細細搜查，蜀軍必定在某處登船！若是發現當立刻截殺蜀軍主力！」
曹仁只是微微思考，就立刻做出了決斷。傳令兵們立刻將曹仁的命令帶去給各位將軍們。
眾人接到曹仁軍令不敢怠慢，立刻依計行事。
徐商、呂建二人從漢軍大寨北、東北方向各自進攻，因為曹仁事先交代，兩人已經知道漢軍此時大寨空虛，幾乎無人值守。
「隨我殺進蜀軍大營！」
徐商一揮馬朔，魏軍頓時士氣高昂，畢竟斬將奪關這種事怎麼想都是天大的功勞，尤其是先登之功。
那邊呂建看到徐商如此，也不甘示弱，讓自己麾下爭先湧入漢軍大寨。
果然如斥候報告的那樣，漢軍大寨多插草人，中間的廣場上吊著幾隻羊，隆隆的鼓聲正是這些羊發出的。
「哈哈哈，蜀將無能，居然行此小兒之計！幸得大將軍英明，看破此等拙劣小計。快隨我四下搜索，然後與牛金將軍匯合！」
徐商看到此景不由得大笑。
呂建雖然輕鬆一些，但是還是比較小心提防漢軍設計。但是如今漢軍大寨四處飄散著糞臭味，但是呂建四下看了，除了一些黑色的不明液體，還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其他就只有少部分的稻草凌亂地扔在地上，應該不足以形成大火。
「嗖——啪」
隨著一聲響箭，空中飛過來幾個閃爍著火光的東西，在呂建疑惑的眼神中落在地上，瞬間爆出一團火光。
而那些呂建不認識的黑色液體居然在碰到火焰的瞬間就猛烈地燃燒起來，連帶著不少沾有這種黑色液體的稻草也是一點就著，火勢極其洶湧。
「不好！中計了！快走！」
呂建和徐商連忙招呼士卒想要原路返回，但是他們沒有想到這些地上易燃物的排列是有門道的，一條火線順著一條不起眼的小道，居然直通牆外的壕溝。
「呼哧！」
還沒等魏兵反應，昨天已經顯過一次威風的火牆再度被點燃，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口那段本來沒有聯通的壕溝也被挖通了，一絲生路都沒有了。
「快！穿過漢軍大營，從東門離開！」
兩將反應迅速，來不及管那些哭爹喊娘的魏軍士卒，轉身就要往東門逃竄。
「殺——！」
禍不單行，從東門處傳來了喊殺聲，無數火把涌動，一看就知道是漢軍早有埋伏。
此刻漢軍占據了有利地形，把守著窄窄的寨門，但凡有魏軍試圖從這兒逃出，就會被亂箭射回，或者倒霉點的直接被射成篩子。
「走南門，讓士卒們泅渡一節，我們繞回西側。」
這個大寨南邊就是漢水，而西南角也被漢水分割，所以要從南門到西邊，走外圈必須得泅渡一陣。
而直接從東門到西門，肯定得在已經燃燒起來的漢軍大營中橫穿而過，被燒死的風險實在太大，因此二人不做考慮。
正好眾人此刻被煙燻火燎的不行，趟趟水也算緩解一下。
南面一片寂靜，和身後熊熊燃燒的漢軍大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兩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啊啊啊！燙死我了！這水是燙的！」
不少人剛一入水立刻痛苦地大叫，讓旁邊的士卒們摸不著頭腦。這大夏天的冰涼江水，怎麼能是燙的？
徐商和呂建以為是士卒剛逃出火場的心理作用，沒有太過於理睬，但是很快就有人手腳被活活燙熟了，這才讓徐商和呂建重視起來。
「我向寵在此恭候諸位多時了！蒙上蒼佑我大漢！此漢江被我大都督馮習施展了法術，觸江覺得發燙之人還不速速離開！說明爾等心中尚存我漢家天子，命不該絕！」
幾十艘靜伏於江中的船隻待到此刻才點起火把，露出了爪牙。而向寵這番話更是讓魏軍混亂不已，畢竟大多數士卒都是沒什麼文化的底層人，好迷信。
如今聽說漢軍大都督能施展法術，要不是軍官們還在看著，他們估計早就一鬨而散，爭先上岸去了。
「好！爾等如此冥頑不靈，那就休怪我心狠了！來啊，施展大都督神術，煮江沸海！」
漢軍自大小船隻上朝著魏軍拋下不少包裹，糊了魏軍一臉白色的粉末。不少魏軍索性因地制宜，直接用江水抹臉。
但是這一抹就出事了。
「啊啊啊啊！這水是沸水！救命啊！救我啊！大仙收了法力吧！」
這些魏軍士卒抱著臉大聲痛呼，居然有陣陣烤肉的香味從他們臉上、身上散發出來，讓魏軍心驚膽戰。
這下不少士卒直接無視軍官們的管轄，爭先逃回岸上，就連徐商、呂建二人無法，也只能跟著上岸，幸虧兩人位置靠後，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來啊，取『掌心雷』法術！」
向寵一聲令下，又是幾個熟悉的罐子砸來，發出爆鳴之聲，嚇得風聲鶴唳的魏軍們奪路而逃。
此時徐商、呂建二將還能指揮的不過一萬餘人，其他士卒要不然是早就走散，要不然是已經被嚇破膽，不再聽從號令。
如今東門、南門都被把守，只有牛金順著搜索的西門有一線生機了。
然而大火已經蔓延過來，通往西門的道路已經被火焰封住了，無奈之下兩人只得命令士卒原地掘土，硬闖一條生路出來。
「咳咳……」
僥倖逃出的魏軍士卒們據都是灰頭土臉的。徐商、呂建二人一清點，此刻兩人麾下士卒已經堪堪跌下一萬之數。
適才大火至少害了千餘人性命，倒是剩下不少都是逃兵，估計天亮了就會歸建，因此實際損失沒有看上去那麼大。
「快看！那邊有火光，莫非是牛將軍所部？」
徐商一指不遠處的火光，此刻黑燈瞎火的，生物的本能都是想要趨利避害，所以兩人一合計決定去看看。
不想兩人帶著萬餘士卒靠近才發現，這哪是什麼牛金所部，居然是漢軍正在撤離。
幾艘船隻停泊在江邊，燈光昏暗，難怪從遠處只能模糊看到個光點。這幫子漢軍見到魏軍從自己大營殺來，同樣震驚萬分。
雙方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魏軍這邊是剛從火場大難不死僥倖逃生，士卒盡數灰頭土臉的，士氣也極度低落。
漢軍這邊似乎是猝不及防，看起來同樣沒有什麼準備。雙方各自握著武器，互相戒備，但俱都不敢先動手。
徐商眼珠子一轉，雖然自己這兒兵力不足，士氣低下，但是現在自己可不是孤軍，尚有牛金率軍四處搜索漢軍所在。
「快，悄悄多點火把，讓牛金將軍注意到這裡！」
徐商立刻給呂建耳語道，兩人趕忙命令士卒多點火把，吸引黑夜中還在四處喝西北風的牛金過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半個時辰牛金還真順著光亮過來了，但是眼前這種詭異的氛圍讓牛金摸不著頭腦。
一支魏兵和漢軍居然相安無事，互相大眼瞪小眼？
好在漢軍這邊將領看到魏軍援軍到來，反應極快，立刻朝著呂建、徐商他們大喊了一句：
「將軍快走！我等謀劃莫要被魏軍發現了！」
「？？？」
徐商兩人頓時麻了。誰和你有謀劃？你這鳥廝怎得血口噴人？
「什麼謀劃？莫非又有叛逆？！不管了，弟兄們給我殺！」
牛金一時間搞不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他的大腦不到片刻就給出了答案。
管他們幹什麼，全打了就完事兒了。
「牛金將軍！我是徐商！這伙兒漢軍正要逃跑！我等一同剿滅他們！」
徐商看牛金這副二愣子表現頭就疼，趕緊喊話，但是牛金麾下已經開始衝殺了，這次喊話情況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弟兄們！援軍來了，隨我殺啊！」
呂建看這副混亂的樣子不得已之下也只能跟著牛金一同攻向漢軍陣地。
而漢軍看到魏軍這副模樣居然毫不慌亂，就地用大車作為掩體，居然圍了個半圓形的圈抵禦魏軍。
眾所周知，在這種情況下圓形的接敵面是最小的，而攻擊方的最大可接敵數同樣很低，就導致人數優勢在面對卻月陣的時候發揮不出應有的表現。
一時間戰場無比混亂，喊殺聲，兵器叮噹作響的聲音，慘叫聲不絕於耳。而漢軍據河而守，加上牛金與徐、呂二將溝通不順，導致魏軍進攻的步調極其的凌亂，甚至出現了掣肘之事。
「殺啊！」
就在三將不是那麼齊心協力想要啃下江邊這塊漢軍的時候，四周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無數漢軍，喊殺著將三將團團包圍。
「敵軍從何處而來！為何事先沒有發現？！」
徐商作為三人里腦子比較好使的那個，連忙詢問手下部將，但是諸將都面面相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事已至此，三將只能做出一個選擇，是及時撤退，殺出漢軍的包圍，還是賭一把，賭自己能吃掉圈內漢軍然後堅守到曹仁發現端倪？
很不巧，三人各有選擇。
呂建、徐商二人本就是殘兵敗將，被漢軍大火燒了一陣，又被在漢水裡折磨了很久，此刻疲憊萬分，哪還有那個心氣吃掉圈內漢軍？想的自然是如何越早跳出戰場越好。
而牛金就不同了，牛金划水了快一個時辰，手下士卒都還精神飽滿呢，想的自然是如何建功立業。
加上兩邊雖然都是魏將，但是大家也沒有什麼上下級關係，導致戰場上的魏軍行為出現了割裂，引發了騷動。
「呂建、徐商，你二人要做什麼！莫非是已經投降了蜀軍不成！為何不和俺一同拿下這些蜀軍！」
牛金察覺到了那股魏軍的詭異動向，連忙高聲大喊，但是戰場如此嘈雜，誰能聽得見？牛金就算想找二將也找不到了。
而這一混亂，就給了漢軍機會，圈內漢軍知道援軍已到，士氣高昂，死守江邊不給牛金機會。而外圍漢軍也是一路勢如破竹，將牛金部團團包圍。
雙方殺得天昏地暗，但是無奈漢軍占據奇襲之便，又兼有士氣之利，人數之優，很快牛金部就被殺得大敗，魏兵四處潰逃。
牛金不敢連戰，帶著百餘士卒趁著夜色逃回大營。而呂、徐二人同樣沒什麼太大損失，帶著八千餘人逃了回去。
等到天亮收攏殘兵進行清點，呂、徐二人部合計兩萬人，總共回來了一萬四千餘，實際損失也就五千餘人，並不算特別嚴重。
但是牛金部一萬人只有三千餘逃回，甚至比兩將加起來損失還大。
「說說吧。怎麼回事？」
曹仁臉色很不好。昨夜這場夜戰按理說自己才是有優勢的一方，怎麼被人打得損兵折將的。
「大將軍！俺老牛完全是按您的要求來的啊！俺看到了正要撤退的漢軍，就立刻跟上去廝殺了。
倒是他二人，形跡可疑，俺過去的時候他二人並未和漢軍廝殺，還在相互交流什麼。然後廝殺起來他二人居然轉身就跑，留俺老牛一人面對兩萬餘漢軍。」
牛金極度委屈。仗打成這樣，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看都是呂、徐二將的過錯。
「大將軍明鑑！我等……如此如此……」
徐商不敢懈怠，立刻將昨夜之事盡數道來，曹仁面色才好看了一些。
「看來我軍是中計了，漢軍這是連環計，昨夜所謂的『退軍』看來是假消息。」
曹仁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頗為頭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