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沙城外的官道上,一群人坐在道路兩旁有說有笑。
鑼鼓的聲音響起,萬人涌動,全部沖向救濟的粥鋪爭先恐後地搶著食物。
守城的年輕鐵甲衛目露疑惑問道:「頭,這些難民就這樣搶粥嗎,旁邊現成的碗不用,好幾鍋的米粥完全夠喝的,他們只要排隊就可以喝到粥,可是這樣搶,根本就沒幾個人能喝到。」
旁邊的中年鐵甲衛說道:「人嘛都這樣,以前發救濟粥的時候都是找武夫看著的,要麼大家都得瘋搶,別人搶你不搶,舔都舔不到一口,小五大人要是能來這裡倒是沒人敢搶,這些人讓他們餓死得了,反正我們有的吃就行。」
「咱麼龍沙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乞丐?」年輕鐵甲衛問道。
中年鐵甲衛說道:「這裡真正的乞丐其實不多,之前重建不夜城新城的時候楊萬里大人用了大量的工人,也給足了工錢,但是不夜城重建之後,一躍成為天下最繁華的賭城,不夜城裡,只要有錢,想要什麼都可以,很多人禁不住誘惑便去賭,結局自然是口袋空空,那些負債纍纍的家底賠光了,老婆孩子也抵出去了,有骨氣的跳河死了,怕死的就癱在這裡,一天下來總能吃到一頓飯。」
「那他們為什麼不去找活干,慢慢還總比混吃等死強。」年輕鐵甲衛說道。
中年鐵甲衛嘆了口氣說道:「當你見識了什麼叫窮奢極欲,便沒法容忍幹活掙到的三瓜倆棗了。」
「明知十賭九輸,人為什麼還要去賭?」年輕鐵甲衛問道,望著眼前打起來的眾人,眼中迷茫。
大涼山外圍的村寨之中,一對年輕夫婦焦急大喊,似在找尋。
「嬸子,你看沒看見我家兩個兒子,他們平常這時候都該回家了,現在天黑了還沒回來。」年輕的婦人語帶哭腔問道。
老婦搖頭說道:「沒看見呀,是不是跑到別人家玩去了。」
年輕婦人說道:「都找了找不到,有人說早晨還看見我兩個兒子和你孫女在一起玩的。」
老婦說道:「那都是早晨的事情了,天都晚了,誰還不回家。」
年輕婦人聞言,連忙向其他地方找尋,一邊找一邊大喊著孩子的名字。
老婦見年輕婦人走遠,緊張兮兮地走向不遠處的一口老井,小聲嘀咕道:「一天到晚兒子兒子掛在嘴邊,生了兒子也沒養活的命!」
「奶奶,你在這做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老婦嚇了一跳,回頭一巴掌扇在女孩的臉上。
「嚇我一跳,你個賠錢貨!」
老婦領著女孩走後,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一名少年。
少年驚恐地走到井邊望向井裡,接著臉色煞白地跑開。
晚飯時候,少年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身旁的父母喋喋不休,少年聽得厭煩,一把將筷子摔在地上吼道:「煩不煩,不吃了!」
少年的父親見狀,拿起桌上的盤子就給少年開了瓢。
少年的母親大喊叱責,待少年包紮完睡著後,隱約中又聽到爭吵之聲。
第二天開學,少年坐在學堂的最後一排,頭上纏著繃帶,所以時不時有同窗轉頭看他,少年低著頭,時不時地聽到譏笑。
少年聽到先生叫到自己的名字,便起身走向講台,低頭說道:「我想競選的職務是……」
「植物?」一名同窗哈哈大笑道。
「什麼植物,是植物人!」眾人七嘴八舌,所有人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時不時還有人翻著白眼,裝成植物人。
少年臉色通紅,氣急敗壞地跑出學堂,懊惱無比地坐在路邊小聲哭泣。
兩道人影走到少年面前,少年抬頭望見兩名高個子的混混。
「看什麼看,喲,在這哭呢,拿點錢出來花花,不然我再讓你哭一次。」
為首的混混惡狠狠地打趣嘲諷,另一人則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少年的眼中忽然滿是暴戾,掏出身後的匕首對著混混的脖子就猛紮起來。
我目光收回,意念萬千回歸識海,耳中糟亂無序的聲音逐漸平息。
「傲慢,貪婪,暴食,色慾,懶惰,嫉妒,暴怒,人族與生俱來的原罪。」我低語。「原來無論我怎麼努力,一旦脫離我的引導,人族最終都是要走向無知和無序,怪不得巫神會讓我跳脫螻蟻之身,原來如此,呂樹看到了袍子世界,所以他看似是在毀滅,實則是留下一粒善念的種子。」
雲樓下方的別院中,木木感知到我的醒來,連忙來到雲樓之下拱手說道:「教主,您大觀世界這麼快就醒了?」
我俯瞰木木,心念入侵,木木臉色煞白,連忙躬身說道:「教主,您說過不隨意窺探人心的。」
「原來技安的信卡在了你這裡,原來是這個理由。」我說著露出輕蔑的笑。
木木聞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抬頭剛要解釋,看到我的眼神時忽然雙目呆滯起來。
與此同時,原本喧囂龍沙城忽然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被迫進入夢境之中。
「是徐涼,徐涼為什麼在這時候發動巫界降臨?」城主府中,阿青一邊說著一邊雙拳緊握,猛然從夢中驚醒。
與此同時,小五,唐堯,黃瘸子等人也從巫神夢魘中醒來,眾人匯聚在雲樓之下望向樓頂端坐的我。
阿青凝眉說道:「氣氛好像不對,阿涼到底怎麼了?」
唐堯望著從我身上隱約飄出的粉塵,同樣疑惑,他走到木木身前,望向木木驚恐的神情說道:「木木同為地仙,他為什麼沒有醒來?」
小五說道:「阿涼應該是在修煉巫神經的第六重,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從今天起我會守護在雲樓,寸步不離。」
黃瘸子看向樓上端坐的我說道:「《巫神經》這最後一重需要一萬億次循環周天,尋常天才修煉一萬年也無法修成,我神識籠罩之內,所有人都陷入了夢魘與徐涼一同修煉,怕是這種術會有大問題。」
唐堯說道:「阿涼如今陷入了死寂的狀態,我們都是得了他的庇護才活到今天,所以無論他要做什麼,我都會追隨。」
「我不是這個意思。」黃瘸子說道。「我們一路走來風雨同舟,自然是一心的,但我覺得很詭異,說不出的詭異,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