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大雪紛飛,終於迎來久違的平靜。
正氣堂中,一方巨大的長桌上,武侯上座,旁邊分別坐著江南城的老城主柳狂生和余家家主余隱,其餘都是中原城各個世家的新任家主。
而在長桌之上擺著火鍋和各種美味佳肴。
推杯換盞間,三盤用銀色蓋頂罩起來的食材被端上餐桌,一盤放在武侯身前,一盤放在余家家主余隱面前,還有一盤放在柳狂生面前。
武侯看向柳狂生說道:「柳老哥,這是我特意讓人準備的腦花,我記得你最是好這口,打開嘗嘗吧。」
「侯爺,柳老城主是我們這些世家子弟共同的老師,這些年得多謝他老家的培養和關切才有了如今的我們,所以我們想一起向您、向柳老師敬一杯酒,表達我們的感謝。」
「好說。」武侯說著舉起手中的酒杯。
柳狂生和余隱也跟著舉起酒杯,隨著眾新任家主一飲而盡。
柳狂生喝完了酒,嘴裡發出哼哼唧唧的滿足聲,他一臉的老年斑,在溫暖祥和的氣氛中一時間竟有些睡意昏沉。
看到武侯和余隱分別打開銀色罩頂,露出裡面新鮮的猴腦花,柳狂生也饞心大動,一把掀開了面前的食材。
一聲驚恐的抽吸聲傳出,柳狂生嚇得向後仰倒,驚厥之下便翻起了白眼。
眾人也都望向柳狂生面前的食材,嚇得大驚失色,剛吃的火鍋都嘔了出來。
武侯默不作聲,一臉陰鷙地看著餐盤裡重陽的頭顱,再看向仰躺在椅子上的柳狂生,卻發現柳狂生已經嚇得氣絕。
三日之後,江南城全城大慟,柳狂生的葬禮上往來者絡繹不絕。
時至中午,江南城柳府的喪席上,道門高層和各界權貴雲集,坐在首席的依然是武侯。
一聲雷霆呼嘯聲傳出,趙玄生腳踩雷火煉殿劍出現在柳府上空。
「大膽狂徒,你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柳老城主入殯的日子也敢踏劍行空,你怕是活膩了!」一名身穿華服的青年怒吼道。
「你小聲點,這個人是趙玄生,徐涼的關門弟子,五城首富財神楊萬里的貼身護衛,你找死啊?」一名老輩連忙攔住青年警告道。
趙玄生聽到聲音御劍下落,身後的還跟著一名少年,正是張野。
趙玄生走到華服青年面前,嘴角輕笑,目光冷凝,隔了好一會才問道:「剛剛你說誰是不長眼的東西?」
青年眼神閃躲不敢正視趙玄生,低頭說道:「我不是罵你。」
「可我覺得你就是我在罵我。」趙玄生說著抬起青年的臉,手指划過青年的臉頰。「知道罵我的代價是什麼嗎?」
趙玄生話音剛落,青年慘叫,一雙招子被趙玄生硬生生摳了出來。
「好了玄生,我還沒吃飯呢,別影響我胃口。」張野說著就徑直走向主桌的方向。
「是,師兄。」趙玄生恭敬說道。
張野大搖大擺地走向武侯所在的桌位,擺了擺手說道:「該滾的都滾開。」
眾人一鬨而散,桌上便只剩下武侯一人。
張野順勢坐在武侯身邊,一隻腳抬起來踩在武侯的座位旁,拿起桌上的豬肘就啃了起來。
「是你師傅讓你來挑事的嗎?」武侯喝著杯中酒,面色平靜問道。
「我師傅你還不了解,他不是個愛挑事的人。」張野說著津津有味地啃起豬肘。「我這次來就是帶著師弟過來見見世面,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的喪事會鬧出這麼大動靜的,要不是趙玄生會御劍飛行,走路都擠不進來。」
「那你來的目的是什麼?」武侯問道。
張野說道:「不是說了嘛,見見世面,我聽說柳狂生是被嚇死的,人老了膽子也就小了,不禁嚇,侯爺您說是嗎?」
武侯冷聲說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張野笑了笑,捏起桌上的果盤說道:「侯爺當然是武力超群,我就算再練上十年八載也打不過,我來呢,只是想吃個飯,順便和侯爺您簡單聊幾句,想當年我佘刀門被正氣堂追殺,被呂家追殺,也被龍虎山追殺,最後只剩下我和爺爺兩個人,我爺爺膽子小,怕我被殺掉,所以一直帶我東躲西藏,吃了不少苦頭。當年還好有小皇子擋了一半的皇道氣運,算是替我擋了一死,如今我帝星命定,只可惜又出了我師傅這麼個蓋世殺星,生殺予奪都是他老人家一句話的事情。」
「這麼說來,是徐涼讓你來給我個警告的。」武侯說道。
「侯爺這麼說,那就太直白了。」張野嗦著手指說道。「深居高位者,要懂得高情商的回答,模稜兩可或者揣著明白裝糊塗最好,我師傅讓我告訴你,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要麼等待絕地天通開啟他會給你留一個飛升的資格,要麼就安享晚年,做個老實本分的老頭,我師傅這個人就是那麼不計前嫌和寬宏大量,他的徒弟和孩子因你正氣堂而死,他都沒有要殺你的意思。」
張野說著起身擦了擦嘴,接著當著眾人的面抻著懶腰打起飽嗝。
「柳狂生真是人生圓滿,活著的時候享盡榮華富貴,死了還能有這麼多人前來弔唁,我爺爺要是能有那麼大的排場該多好,只可惜他死的時候,屍骨無存。」
「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柳老城主的葬禮上鬧事,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們跟著侯爺打仗的時候,你爺爺都還沒出生呢!」一個世家老輩怒道。
張野轉頭看向說話之人,眼中黑芒閃過,那老者當即神色呆滯,豎起桌上的筷子一頭撞穿腦袋。
圍觀之人譁然,而趙玄生則舉起手中的雷火煉殿劍緩緩拔出。
「徐涼把《巫神經》傳給張野了!」有人小聲嘀咕道。
眾人見趙玄生一臉無懼,威脅的意思溢於言表。
「誰家的老東西這麼不識抬舉,連我師的唯一親傳弟子都敢冒犯,報上名來,不然這屍體死亡葬身之地!」
在場之人鴉雀無聲,無一回應。
趙玄生說著走到老者屍體前,劍尖燃火,將老者屍體燒成灰燼。
「看來只是個江湖散修,這樣的人,是怎麼混到柳老城主的重要賓客席上的?」趙玄生再次詢問。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張野則將手上的油擦在一名錦衣華服的少年身上,接著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而去。
「聽好了各位,我叫張野,是我師徐涼唯一的親傳弟子,從今以後,天下所有道觀古剎里的祖師像都要換成我師傅的金身,你們每日都要頌揚他的功與德,未來六十年,無論眾生牛馬、諸佛龍象,都要以我師為尊,明白嗎?」
「我等明白。」以宋問為首的武當弟子當即下跪回應。
「我等明白!」嶗山派眾人很快也下跪回應。
「我等明白!」周圍眾人全部下跪山呼。
張野站在跪伏的眾生之中,回頭望了一眼端坐在主桌旁面無表情的武侯,眼神變得不屑和陰冷,轉身便走出人群。
趙玄生跟在後方,揚聲說道:「我師傅不喜歡有人太過鋪張浪費,以後類似的活動你們最好到不夜城報備一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