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手中的香纓,上面繡著一隻金色的小象,是峨眉金頂的標誌之一。
道家有一法門,用聚靈陣法放置於花圃中,不僅可以聚合周圍花草的靈氣,還可以收集花草的香,將聚靈能陣法中間的符籙放置於香囊之中縫起來,就製成了香纓,道門女子向來喜歡配飾。
不過被聚靈過的草木不久之後就會枯死。
一股淡雅的花香傳出,我輕輕嗅著,沒再多想,走到瀑布下方行氣周天。
行氣周天為修道的基本的功課,相當於世俗間學生讀書,行氣周天的次數越多,道氣就會越發醇厚磅礴。
修道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所謂一朝悟道,白日飛升的說法根本就不成立,道氣不純則境界不穩,身體的五臟六腑和百脈穴位不經過無數次錘鍊,根本不足以承受更為強悍的道氣衝擊。
一夜行氣之後,氣海翻騰,周身道氣激盪,我身上的肌肉也變得更加緊實,因廢寢忘食讀書造成的身體孱弱也在道氣的洗髓下漸漸恢復。
拂曉之時我回到木房,閉目養神兩個小時之後,茅山的外門長老再次敲鑼將眾人叫醒。
到了道場之後,進入第二輪複賽的只剩下五百人,點卯之後,參賽者劃分兩組,而我再次被分到了第二組。
嶗山看台上,崔老道捶著大腿說道:「徐涼怎麼又被分到第二組,運氣真差!」
「崔老道,昨天首輪比試,我們嶗山被淘汰了四十六個人,幾乎淘汰一半,你徒弟對上的那個武當弟子水土不服,上台時剛好發作被你徒弟偷襲,僥倖贏了一場,進入第二輪複賽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嘿嘿,話雖如此,但有時候運氣不也是實力的一種嘛。」崔老道難掩驕傲地說道。
我排在第二組人群之後,很快拿到了自己的竹籤,刮去竹籤上的封蠟,剛好是250號。
我剛刮出自己的號,唐蠻子就拿著我的竹籤前往我比斗所在區域的裁判長老處。
只見唐蠻子將胳膊搭在一名弟子的肩膀上,和他小聲說著什麼,那名弟子眉頭直皺,回頭順著唐蠻子指著的我看來,然後點了點頭。
道場之上,已經被重新劃分為50個區域,活動範圍大了不少,然而第一場比試的銅鐘聲響起時,一個照面的功夫,再次有人被震出圈外。
有人歡呼,有人吶喊,有人錘頭懊惱,更多的是質疑。
因為場上五十個比斗區域,二組的弟子竟然有四十人被直接震出圈外。
很明顯一組和二組的實力相差過大,但這一次的差距卻大得離譜。
當下就有人不服,對端坐在東方看台上的六派高層表示抗議。
「不公平!」人群中一名弟子突然帶頭喊道。
「不公平!不公平!」眾人齊聲吶喊。
「不公平?」東方看台之上,一名身穿紫衣道袍的白髮老婦哼了一聲,面上帶著幾分不悅。「要我說,馬副掌教,你不如宣布讓接下來比試的弟子全部打亂順序,隨意抽籤,生死自負,這樣的比試,諸位看不膩,我倒是看膩了。」
「紫怡師太說笑了,畢竟是群孩子,保護為主。」馬萬春尷尬說道。「咱們六大派同氣連枝,還是以和為貴。」
「好個以和為貴,你看看場上的比試,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我們年輕時九州戰亂,在場的都不夠一場戰役死的,現在倒好,為了保護他們,他們卻先叫起來了。」紫怡師太冷聲說道。
「時代不一樣了嘛。」馬萬春賠笑說道。「師太您息怒,這一代的孩子沒吃過太多苦,更見不得血,不理解咱們的決定情有可原嘛。」
「其實,我也覺得你們看似是保護弱者的決定,實則也就助長了不正之風,你們把六大派的強勢弟子都放在一組,這也就等於宣判了第二組的人全部淘汰,我有注意到場上的一些弟子,他們雖然只有結丹境,但實際上很有戰鬥天賦,不能單純以修道境界劃分到一起,還有一些元嬰境的弟子被分到了二組,他們原本很有希望成為六派的百強弟子,但被分到二組之後提前對上了各派首席,一個照面就被震出圈外,屬實憋屈,元嬰境被劃分到二組的不止一個,有什麼依據嗎,還是說,只因為他們是寒門學子?」
說話之人坐在六派掌教下方,也是六大派的高層之一,這話讓不少人眉頭直皺,紫怡師太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神情不屑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一頭豬妖。」
「老太婆你嘴巴最好給我放乾淨點,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惹毛了我照樣撕你的嘴。」那聲音說道。
「放肆,馮流,你就教出這樣的徒弟?!」紫怡師太看向馮流說道。
馮流呵呵一笑說道:「小五現在是我嶗山的護山道人,位列長老,他說什麼是他的自由,我也管不住。」
「怪不得你們嶗山越發沒落,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還有人會把自己徒弟變成和自己平輩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紫怡師太甩著袖袍譏諷道。
「大家不要吵啦,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嘛。」馬萬春呵呵笑著說道。
「道門首規就是不得欺師滅祖,欺師滅祖者殺無赦,這頭豬妖出言頂撞長輩不說,簡直是目中無人,這裡哪有他說話的份!」紫怡師太怒道。
「你沒完了是吧?」身材肥碩的小五起身,一臉不善地看向紫怡師太。「就你這樣的也算是長輩,峨眉派掌門就可以為所欲為?一口一個豬妖的叫我,我沒還口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想怎樣?只准你修改規則,別人就不能提意見,峨眉派一共一百名女弟子,你全都分到第一組去,你還保護弱者,你應該把峨眉的全分到第二組才是保護。」
紫怡師太氣得牙癢,一雙英眉直挑,眼角跳動,殺機強烈,毫不掩飾,但當著天下掌教和高層的面,紫怡師太輕吁一口氣,說道:「看來你對我們峨眉有很大意見,是因為上一屆十年大會時,輸給我峨眉了吧?當時都說嶗山派撿了個天才弟子,從無相書中悟出了龍象天功,結果不過如此,被我那峨眉的女弟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這是自暴自棄了嗎。一個人占三個人的座位,你也不怕擠。」
紫怡師太的話讓小五破了防,小五剛要破口大罵,身旁的那名高瘦道人則捂住小五的嘴,讓他坐下。
小五看著身旁座位上的零食,瞬間就不香了,一股腦全部掃落在地。
「你跟這個女人計較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掌門討厭麻煩事。」
「這個老女人整天一副趾高氣昂的,跟誰欠她的一樣,十年前看到我就嗶嗶個沒完,十年後還是咄咄逼人,我早晚弄死這個老女人。」小五氣呼呼地說道。
「她都快入土的人了,咱不跟他生氣。」高瘦道人說道。
「巨鹿道長,你在嘀咕什麼呢?」紫怡師太望向高瘦道人說道。「沒想到嶗山的護山道人不僅修為高,連養豬也是一把好手。」
小五大怒,指著紫怡師太就要破口大罵,此時馮流忽然說道:「小五,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