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天師府前,陳天甲坐在天師椅上,下方是幾個正在玩石子的道童,陳天甲看了半響,不禁雙目萎靡,打起盹來。
臨近晌午,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從殿外被引薦而來,此時龍虎山的道童剛好端來飯菜茶水放到陳天甲身旁,黑袍老者走到台階之下,恭敬行禮道:「弟子呂尚拜見老天師。」
陳天甲抬眼瞥了一眼呂尚,懶洋洋第說道:「呂尚,你膽子不小啊。」
呂尚低頭說道:「弟子不知道老天師的意思,還請老天師明示。」
陳天甲問道:「當初你把自己的一隻眼睛給了呂祖,是也不是?」
「是。」呂尚承認。
「你還用千機樓的修復術幫張天河修復了破損的陰陽鏡?」陳天甲又問。
呂尚愣了一下,沉聲說道:「是。」
陳天甲說道:「張天河此人剛愎自用,目中無人,他覬覦道尊之位許久,之前我把道尊之位傳給了行道,行道秘密回鄉,這事情連我都不知道,可張天河卻一清二楚,所以我斷定,他是用陰陽鏡在暗中觀察行道的行蹤啊。」
呂尚低頭說道:「張天河那時找我修復陰陽鏡,是以龍虎山大弟子的身份,弟子不知道張天河已經叛離龍虎山,還望老天師息怒。」
陳天甲點了點身旁的點心和濃茶說道:「還好沒造成太大的損失,行道沒被殺死,過來,吃點點心。」
呂尚不敢忤逆,恭敬地坐在陳天甲身旁,捏起一塊鳳梨酥放在嘴裡咀嚼。
陳天甲問道:「你覺得味道怎樣?」
呂尚說道:「甜。」
「嗯。」陳天甲應了一聲。「跟我小時候回答得一樣,我尚在年幼的時候吃不起鳳梨酥,每次看到學堂里的富家子弟吃鳳梨酥時都特別羨慕,後來在路上撿了錢,第一時間就買了鳳梨酥,只吃了一口就被路過的小混混搶了,那一口鳳梨酥從此成了我心頭的寶,也是從那時起,我對鳳梨酥的味道思念難捨,愛慕難望,那種甜味無法形容,可後來我再吃到時,再也沒了當年的味道。」
「弟子不明白老天師的意思。」呂尚頷首說道。
陳天甲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是鳳梨酥很甜,不過你既然如此說,我忽然想起鳳梨酥在南海一帶有旺來的意思,象徵子孫興旺,你也一把年紀了,沒有子孫可以傳承你的衣缽嗎?」
呂尚說道:「弟子潛心修道,不曾婚配,也不曾有人傳承我的衣缽。」
「那可惜了。」陳天甲說道,伸手推著身旁的一碗茶到呂尚面前。「喝了這碗茶就下山吧。」
呂尚不明所以,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呂尚走後,張行道和楊天宇從天師府內走出,張行道說道:「太師祖,這個呂尚不老實啊。」
「術字門傳承悠久,呂祖之後,這呂尚一脈世代傳承,瞳術像是能夠進化一般,一代比一代強,這個呂尚暗中做了不少忤逆我的事情,可他的兒子是呂樹,滅世五人組和九州十二煞的首領,我龍虎山如今勢力岌岌可危,不能招惹這夥人。」
陳天甲說著起身,張行道連忙扶著陳天甲向天師府內走去,張行道回頭看了一眼楊天宇,向他點了點頭,楊天宇也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開天師府。
入夜之後,呂尚回到江南千機樓前,遠遠地就望見千機樓上坐著一個人。
呂尚擰眉問道:「你是何人?」
楊天宇說道:「你走近一點不就知道了。」
呂尚聞言臨近,見到來人面容不由一驚道:「是你?楊家的少主。」
楊天宇笑了笑說道:「呂尚,我在南海練劍的時候就聽過你的名號,術字門門主,天生的重瞳者,一身玄功縱橫天下無敵手,還有你的仙人拓,號稱世上唯一一個可以克制老天師的仙術,當真是道門神話。」
「你來我千機樓想要做什麼?」呂尚問道。
「我說我給你送鳳梨酥你信嗎?」楊天宇表情戲謔地問道。
「我不信。」呂尚說著,神色嚴肅,氣運雙掌。
楊天宇起身,右手緩緩抬起,千機樓周圍的小河浮空,楊天宇手掌傾斜間,河流截斷,化成幾道水刀向呂尚絞殺。
呂尚雙掌猛震將飛來的水刀震散,楊天宇再次御水,手掌猛握,水流匯集,將呂尚圍困其中。
水流收緊,轟然爆裂,然而呂尚卻不在其中。
楊天宇聽到破空之聲抬頭望去,卻見呂尚劍指於天,一道驚天匹練斬下,楊天宇向後翻飛,幾個起躍躲過呂尚的驚天一劍。
「原來你也會一些太陰之術,引動月光成劍,只可惜你用得不正宗。」
楊天宇說著猛然甩動袖袍,一把微光掠過,楊天宇旋轉身形飛向呂尚,呂尚劍指橫掃,劍光崩裂。
楊天宇御氣折身,輕易躲過呂尚的劍氣,接著微光掠手,無影劍划過呂尚的脖子,呂尚捂著脖子後退,登時血流如注。
「都說你呂尚是道術絕頂,劍法天成,我看不怎樣吶。」楊天宇不屑說道。
呂尚後退,聲音嘶啞說道:「以你的道行不可能有這般對術的理解,你到底得了什麼奇遇,為什麼會擁有地仙大圓滿的悟道境界?」
楊天宇擺了擺手說道:「沒辦法,天才總是不被理解的,對你說了也是對牛彈琴。」
呂尚雙眼迷離,搖了搖頭,脖子上的血很快殷出黑血。
「不對,我中毒了,五毒煞和軟筋散!」呂尚說著,抬起手指按在眼眉上,瞳孔當即異變,分裂出重瞳。
重瞳出現,周圍空間立馬變得扭曲,眼看呂尚要將自己捲入虛空,楊天宇嘴角上揚,發動劍意。
劍意開啟,周圍萬物籠罩,方圓百丈之內,虛空撥動,草木浮空,楊天宇將手指落在劍柄的瞬間呂尚就感應到了死亡的氣息,他雙手迅速掐訣,施展禁術,身後元神飛出,竟是和楊天宇一模一樣的虛影。
然而一劍訣呼嘯而過,呂尚身前的虛影四分五裂,同時一道劍氣斬透,將呂尚的臉生生劈開。
「破了我的仙人拓?」
呂尚神情呆滯,不敢相信,下一秒就被移形換影而來的楊天宇一劍刺穿心臟。
楊天宇抽出無影劍,將劍身上的血漬在呂尚身上抹乾淨。
「殺你,不費吹灰之力。」楊天宇擦完劍,轉身而去。
呂尚身上精氣神迅速散去,三魂七魄也行將破滅,他半跪在地,爬到千機樓的樓門前仰躺而坐。
咻咻——
兩顆石子飛射而來,將呂尚的雙眼射瞎,呂尚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用食指蘸著脖子上的血,靠著僅存的生命和意志。
在手心寫下了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