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龍沙城之後,楊別和陳珂都被送到了後院中休息,其他人也各自忙碌起來。
到了下午,張野捧著一個罈子站在雲樓之下問道:「師傅,這罈子里裝的是我父親的骨灰,我可以把他和咱們不夜城的夥伴葬在一起嗎?」
「當然可以。」我起身說道。「一會我們一起去不夜城外,把你父親和卓瑪族人一同下葬吧,楊萬里已經安排好了今天的喪事。」
「謝謝師傅。」張野跪地磕頭道。
「你先上來吧,你師兄也在上面。」我說道。
張野順從地走上雲樓,將骨灰罈放在樓梯間,接著乖巧地跪到我的身後。
「小野,怎麼不把你父親的骨灰罈抱上來,遊歷五年回到龍沙城,怎麼還拘謹起來了?」我問道。
「師傅說過的,今時不同往日,遊歷時歸遊歷,到了凡人的世界就要遵守凡人的規矩,尊師重道是第一位,師傅猶如我的再生父母,我父親的骨灰畢竟不是吉利之物,我對師傅是虔誠尊敬,不敢有半分逾越。」張野說道。
「在師傅面前不用如此拘謹,跟我來洗手吧。」袁龍沙放下手中的茶壺說道。
張野起身,隨著袁龍沙來到水池旁為他洗手。
「跟了說了多少次了,見師傅時一定要乾乾淨淨的,回來之後你連衣服也不換就敢抱著骨灰罈子過來找師傅,師傅怎麼可能不照顧你的孝心呢,一早回來時就讓人刻了你父親的神位,不過我們不夜城的人死後不留碑,這個你要知道。」袁龍沙說道。
「我知道的師兄。」張野哽咽說道。
「好了,你們都過來吧。」我說著坐在雲樓台階上。
袁龍沙和張野聞言連忙走到雲台上,雙雙下跪。
「小野,龍沙,你們隨我遊歷天下五年,所見所聞都超出凡人的認知,羅天大醮之後,天下格局勢必會改變,真正的大亂也就開始了,陳天甲公布了太陰蔽日的時辰就在今年秋後,還有半年的時間就是真正大亂的開始,所以從今天起,我要解開你們身上的封印。」我嚴肅說道。
「師傅是說,解開我們的氣運封印嗎?」袁龍沙問道。
我點頭說道:「正所謂成事在人,富貴在天,一味地隱藏和躲避是換不來成功的,你們都是當世大氣運者,那就要接受真正的劫難考驗,光靠我保護你們,你們永遠也無法真正地崛起,想要宇內無敵,矗立巔峰,那就放手一搏,還有半年的時間,當氣運打開之後,一定會有麻煩來找你們的,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師傅。」張野說道。
「我也準備好了。」袁龍沙說道。
於是我抬起食指按向袁龍沙的眉心,重重封印顯現,一層層被我破除。
封印解除之後,袁龍沙身上散發著白光,強大的仙元滿溢,一股仙靈之氣充斥雲樓周圍,袁龍沙面色興奮地望向自己的雙手,神色激動。
我接著抬起手指點向張野,張野的額頭前立馬出現九重封印。
「小野,你的封印都是你爺爺和父親給你留下的,幾經修補,已經與你融為一體,他們是想要你懂得韜光養晦,然後一飛沖天,你多年來修煉《截運經》,天下大氣運者,無人能出其右,我為你解開封印之後,一旦你掉單,想要找你麻煩的人也不會少。」
「師傅,不成功便成仁,我懂的。」張野說道。
於是我指尖觸碰張野的眉心,將他身上的封印全部解開。
一聲悶雷響起,很快龍沙城的上空風雲色變,大片大片的紫氣漂浮在龍沙城上空,將整座城都染成紫色。
後院的黃瘸子抬頭望向天頂,皺眉說道:「紫氣東來,徐涼這傢伙怎麼把小野的封印給解了。」
城主府中的阿青抬頭望天,聽到動靜的唐堯和妙妙也從屋裡走出,妙妙說道:「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蓬萊紫氣?」
阿青說道:「是帝星出現了。」
此時楊萬里從楊家府邸走到院中,望著天上紫氣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身穿黑袍的佝僂老者說道:「恩人,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紫微星,命宮主星紫微者,帝王之相,今天晚上咱們就可以看到北斗七星的變化。」
「能看出來是誰嗎?」楊萬里問道。
老者說道:「帝星就出在龍沙城。」
「是不是教主?」楊萬里問道。
「應該不是,據我所觀察,不是張野就是袁龍沙,真正的帝星有天道法則庇護,還有封印加持,不知為何此時封印全解,今天晚上的葬禮,只要帝星參加,老夫就可以看到。」
「參加葬禮的時候,千萬不要試圖觀察教主,他可以看透人心,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法眼,知道了沒有,別讓他知道你的存在。」楊萬里說道。
「知道了恩人。」老者恭敬說道。
龍沙城外的一座高山上,陳天甲望著鋪天蓋地的紫氣輕聲說道:「位主中宮,執掌天權,想要一手捧起帝星,哼。」
陳天甲說完沖天而起,向終南山飛去。
夕陽落山時,卓瑪族族人全部焚化下葬,張野也將他父親的骨灰罈放入事先挖好的墳冢里。
蓋棺填土之後,我帶頭在墳前敬香,身後眾人跟著鞠躬大拜。
張野跪在墳前,一邊淌著眼淚一邊燒紙。
陳珂手中捧著兮夜的骨灰罈,望著卓瑪族族人的墳頭說道:「北極冰原太遠,只能把你們葬在異鄉,你們死後的英靈,可以隨著我一同回家,我會帶著你們的女王一起回到卓瑪部落的。」
「你的傷還沒有大好,當真今晚就要走嗎?」我問道。
陳珂說道:「兮夜來的時候點燃了魂燈,魂燈滅了我若是不及時回去,卓瑪部落的族人會舉族南下,我得給她們個交代。」
「那她們還好嗎?」我問道。
「你指的是阿蠻娘倆嗎?」陳珂問道。
我點頭不語。
陳珂說道:「他們很好,阿蠻的孩子是個男孩。」
「叫什麼名字?」我問道。
「單名一個盼字,小名叫盼盼。」陳珂說道。
「認字了嗎?」我問道。
陳珂說道:「認字了,是個聰明的小孩,比我小時候聰明得多,是我幫他導的氣,這次出征,他想要跟來,我沒讓。」
「看來他很調皮。」我說道。
「不,他很聽話,他一直想來中原找他父親,如果……」
「好了。」我打斷陳珂的話說道。「知道這些就足夠了,太陰蔽日還有半年的時間就到了,到時天下大亂,遍地白骨,不要讓他們過來。」
陳珂點頭,向我拱手,接著抱起兮夜的骨灰便御書而起,很快消失在逐漸降下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