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本就難辯駁,你不用太過介懷,大聖觀前身是北帝廟,傳聞當年北帝悟道八十載才成就雷法,出山之時已經是百歲耄耋,天下大變,滄海桑田,他的門庭和後人也都被滅,北帝大感哀痛,沒幾年就坐化於山中,這本《北帝雷法》雖強,可戾氣太重,一旦修煉大成,必定血流成河,也許張陽祖師爺是基於這一一點才改了這拓本的沖脈之法。」
趙玄搖頭說道:「為了不讓我們禍及他人,難道就可以讓我們晚年橫死嗎?當年大聖觀的祖師爺是一對爺孫,他們只是山上尋常的道士,一輩子也修煉不到元嬰境界,若真如此,我們大聖觀世代在此放羊,接受尋常百姓供奉也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趙玄說著強撐著身體下了床,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爹?」
「玄生快過來跪下。」趙玄招呼趙玄生跪下,接著抬頭看向我說道:「徐涼,我知道以我兒子的資質入不得你的法眼,三年後我壽元耗盡,這孩子就無父無母了,到時他一身玄功,難免誤入歧途,不如你就收他為弟子,讓他拜入你的門下,將來也有口飯吃。」
「以他三年後的本事,混飯吃不難。」我說道。
趙玄搖頭道:「尋常人混口飯吃雖不易,但只要學會忍氣吞聲,任勞任怨,總不至於餓死,這孩子沒了爹娘管教,以後本事大了,一旦受了委屈,難免殺人越貨,沒人庇護怎麼可能逃得過那些名門正派的追殺,他若是能掛上你的名號,也算有了保命符。」
我說道:「主要是我馬上要出去雲遊不知何時才回來,不如讓他做我的掛名弟子吧,等他學成之後,讓他去龍沙城找楊萬里或者阿青謀個差事。」
趙玄面上欣喜,連忙拍著趙玄生的腦袋讓他磕頭。
趙玄生磕頭大拜道:「弟子趙玄生,拜見恩師。」
我說道:「我只是收你作為我的掛名弟子,修行的事情得靠你自己,作為師傅,我給你留下一本我的修煉心得和兩株聖藥助你破關所用,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我說著將一本修煉小冊和兩株兩千年份的聖藥交到趙玄生的手中。
半個時辰之後,我騎到小七的背上,帶著袁龍沙和張野向遠處走去,父子兩人向我擺手告別。
「師傅您珍重!」趙玄生喊道。
我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也珍重。」
朦朧的夕陽下,張野問道:「師傅,這個人算我們的師弟嗎?」
我說道:「原本不算,現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幾天之後,江南邊境的一座古樓別院之中,一名黑衣老道正在院子裡掂著簸箕里的藥材,忽然他抬起頭看向門外,而門口之人則禮貌性地敲了敲門。
「今天不接生意。」黑衣老道說道。
「大活。」門口之人說道。
「你要修什麼?」黑衣老道問道。
「修鏡子。」門口之人說道。
「鏡子修不了。」黑衣老道說道。
「眼睛都能修得了,鏡子怎麼會修不了?」門口之人說道。
黑衣老道凝眉,抬手間大門打開。
「張天河?」
張天河笑了笑道:「呂門主好久不見哪。」
「你來我這裡做什麼?」呂尚問道。
「不都說了嘛,修鏡子。」張天河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面鏡子。
「陰陽鏡?」
「識貨。」張天河抬起大拇指肯定道。「當初六派會武時,王禪用真武劍氣震碎了我的陰陽鏡,後來老道尊馬懷真說要幫我修好鏡子,誰知修好之後,這鏡子的功能卻不靈了,照不到我想要看的東西,你這術字門的千機樓能修天下萬物,所以我就來找你修一修了。」
呂尚說道:「我說了,鏡子是修不好的,更何況還是十二聖器之一的陰陽鏡。」
「那當初馬懷真那老東西為什麼能幫我修好?而且這鏡子表面上看起來也沒有什麼裂痕。」張天河說道。
呂尚說道:「馬懷真修煉過還原靈術,可以一定程度上將物品還原成原本的樣子,可你的陰陽鏡是聖器,內部結構複雜,除了煉製陰陽鏡的古代先賢,沒人可以修復內部聖紋。」
「可惜了,我這陰陽鏡可照通陰陽兩界,當初是我爹花了大價錢才找到的寶貝,就這麼被毀了,實在是可惜啊。」張天河說道。「陰陽鏡的煉製者是龍虎山開山老祖張道陵,若是我能得到他的記憶,是不是就可以修復它了?」
「理論上是可以的。」呂尚說道。「只是張道陵破界飛升久遠,你又如何能得到他的記憶?」
「幾千年前的人物,誰又能知道他是死是生呢?」張天河說道。「不過我聽聞,呂門主的眼睛很特殊,不僅可以追溯記憶,還可以扭曲虛空,只是你這左眼,好像沒了這個功能。」
呂尚凝眉,沉聲說道:「看來你來找我,並不是為了修鏡子。」
張天河呵呵一笑道:「錯,實際上就是為了修鏡子,只不過好奇多問幾句罷了,當初呂祖復活,你把你的左眼給了呂祖,想必呂祖也擁有了扭曲虛空的能力,你的瞳力特殊,就算是地仙境的強人也無法遏制,可是呂祖在被徐涼那伙人圍攻的時候你卻沒有出手救他,這是為什麼?」
呂尚說道:「因為我不在現場。」
「不,你在的。」張天河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當時肯定是在的,只不過你沒有出現。呂祖是你上三世的師尊,望著自己的師尊被打死你也沒有出手,是在忌憚什麼?」
呂尚臉色微變,冷聲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張天河說道。「當初你之所以沒出手,是因為現場有一個你忌憚的人吧?」
「你怎麼會知道?」呂尚問道。
張天河說道:「滅世五人組風頭正盛,所以我就去查了查他們的底細,沒想到讓我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他們的頭目叫呂樹,呂樹出現在茅山的最初目的是為了殺呂祖,一是為了正名,二是為了報復,你不想和呂樹兵戎相見,所以你限制了呂祖動用眼睛的能力,犧牲了自己的師尊。」
「這些只是你的猜測罷了。」呂尚神色惶然說道。
「你可能不知道,生死簿在我體內,我的人間氣運可不低,一般來說,我想做的事情都是順風順水,我想查的事情也沒什麼查不到的,有時候我很納悶,你們這些人,明明修為高深,懂得世間萬物變化之理,可為什麼卻不能良好地處理和至親之間的關係,破鏡難圓,關係更難修復,就像沒人比我更恨我爹,所以我理解呂樹,呂樹覺醒能力的原因你也許這輩子也不會知道,不過呂尚,你創造了一個人間惡魔啊。」
呂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張天河說道:「你兒子的瞳力很特殊,他應該可以修復我的陰陽鏡。」
「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呂尚警告道。
張天河搖著頭笑了笑,轉身走向門外,他瞥了一眼其中一個簸箕中的紅辣椒說道:「年紀大的人,干辣椒要少吃,容易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