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城武侯府中,武侯赤裸上身端坐在正氣堂中。
外面大雨滂沱,兩名身穿藥師服的小徒守在門口,李鬼手手持一把鋒利的小刀,面前是一鼎正燃燒藥香的爐鼎。
「侯爺,都準備好了,有白樓主在,您儘管可以放心。」李鬼手說道。
武侯點頭,撤去武極霸體的不壞之力,身上肌肉緩緩變得鬆弛。
李鬼手從武侯的胸口下刀,動作麻利地切開武侯的腹部。
武侯神色如常,兩手並用將胸腹打開,無數的絛蟲附著在五臟六腑上,看得人頭皮發麻,堂外的兩名小徒當即嘔吐起來。
「白樓主,這些絛蟲死而不僵,以我的道火無法徹底祛除,得您親自動手才行。」李鬼手說道。
白小仙半跪在武侯身前,手上燃起白色火焰,手掌探入武侯胸腔,當即灼燒起來。
武侯疼得咬牙切齒,臉上青筋暴起,只聽一陣劈啪作響,絛蟲和蟲卵在仙火炙烤下頃刻間灰飛煙滅。
半個時辰之後,李鬼手將武侯的胸腹縫合包紮起來,軟甲纏裹數層。
「侯爺,已經包紮好了,您耳朵里的蠱蟲應該也清理乾淨了,若是您還不放心那就讓白樓主再檢查一下。」
武侯擺手說道:「好了,你下去吧。」
「那侯爺注意休息,屬下告退。」
李鬼手背起藥箱,帶著兩個小徒沿著長廊向外走去。
「巫蠱之禍當真是防不勝防,這徐涼的養的蠱蟲竟然連我的不壞身都都可以破,真是麻煩。」武侯說道。
「我還是幫你再檢查一下吧,蠱蟲肉眼難見,且入肉生根,還是小心些為妙。」白小仙說道。
得了武侯應允之後,白小仙將手放在武侯缺失的左耳上,仙氣入耳,仔細探查,很快眉頭皺起。
「果不其然。」
「怎麼了?」
白小仙食指引動,很快將一隻白蛹拖出,白蛹圓滾,內部滿是蟲卵,落地之後立馬破肚鑽出。
「怎麼還會有?」武侯臉色慘白問道。
白小仙神色嚴肅,一身仙氣貫通,更加仔細地檢查起來,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停下來。
「檢查完了嗎?」武侯問道。
「檢查完了。」白小仙擦著自己纖細的手說道。「我檢查了你身體的每個寸隱穴,看來只有這一隻白蛹,它藏在你耳膜之後的隱穴里,尋常之法根本察覺不到。」
「徐涼。」
武侯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咔咔作響。
「你體內的蠱蟲雖然已經清除,可這傷一時半會好不了,如今鎖龍井被污染,那些龍骨再無用處,武極霸體和混元一氣功必須要完整一體,你想要真正恢復,得去一趟龍虎山找老天師求神藥。」白小仙說道。
「那老東西三百歲壽元盡,一株神藥起碼能讓他再次突破極限,增壽十二年,他怎麼可能捨得給我。」武侯說道。
白小仙說道:「萬年參皇是少有的神藥,不需要一整株,只需要一片的藥力就可以讓侯爺恢復如初,如果侯爺不用萬年參皇,那就需要煉製龍虎天丹才可以恢復,只可惜上一顆龍虎天丹剛煉成就被徐涼奪了去。」
白小仙話音剛落,正氣堂外忽然走來一人。
「啟稟侯爺,不夜城來書信,阿青城主親印的章。」近侍說道。
「呈上來看看。」武侯說道。
近侍上前將書信交給武侯,武侯拆開書信之後,抽出兩張請帖。
武侯看完之後笑了笑,隨手遞給白小仙。
白小仙看完請帖之後,疑惑說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唐堯原本只是南海一脈名不見經傳的弟子,只是被龍玄真提點過,學了一點南海玉虛宮的皮毛,所以他是徐涼親手培養出來的,而妙妙是南海觀音庵的弟子,這兩個成婚,倒是也算郎才女貌,但阿青給我們送請帖,應該是要送這第二張請帖的,徐涼要收張野和袁龍沙為徒。」
「袁龍沙有些熟悉。」白小仙凝眉。「這不是你派絕影去殺的孩子嗎?」
「已經死了的人還要再收為徒弟,這徐涼是有什麼執念,或者想整什麼么蛾子?」武侯問道。
「廣發請帖,昭告天下,不知誰給他的膽子,當初見他時他是神隱,如今還是神隱,這個人很有趣,我倒是想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白小仙說道。
「你若是有興趣去看看也好,眼下中原城的白嬰蠱尚未除盡,我心緒不寧。」武侯說著看向門外的大雨。「不知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白小仙走到門前,望著越下越大的雨,輕聲說道:「這場雨來的蹊蹺,兩天以來,一刻都沒有停止,太反常了。」
此時的龍虎山天師府,陳天甲臥坐中堂,面前的爐火惶惶,照映著洞外的雪亮。
一旁端坐的高春秋睜開眼睛,身上的氣息收斂。
陳天甲說道:「我觀了幾日你的四肢百骸氣脈走向,能夠把自己練得渾然一體,算是個人才,不過《畫魂經》是作為術字傳承,並非功法,你的火候還欠一些。」
「老天師所言極是,我高家雖然有大量的道門典籍,但是適合我練的幾乎沒有,所以從小到大我只能修煉《畫魂經》,多謝老天師指點迷津。」高春秋說道。
陳天甲擺手說道:「指點迷津算不上,你的修道底子好,家裡也供得起聖藥對肉身的洗鍊,又是七竅玲瓏心,你比我那徒弟可省心多了。」
高春秋說道:「小神仙之名如雷貫耳,我高春秋何德何能,怎麼敢跟老天師的高徒比。」
「只可惜他已經不在中原之地,我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陳天甲說道。
「相信小神仙吉人天相,有朝一日還會回來的。」高春秋說道。
陳天甲面上露出微笑說道:「你的內息稍有不足,碰上真正的高手難以招架太久,既然得了道尊令,我看你就再選一門功法修煉吧。」
「老天師認為,弟子應該選什麼功法為好?」高春秋問道。
陳天甲說道:「武當的《黃庭經》不錯,但是需要修煉的時間太久,若論最好,當屬峨眉派的《神照經》。」
陳天甲話音剛落,張行道忽然從龍虎大殿方向走來。
「太師祖,不夜城剛剛送來了兩張請帖,一張是南海一脈的唐堯和南海觀音庵的妙妙成婚,另一張是徐涼要收兩個小孩為徒,一個叫張野,還有一個叫袁龍沙,此外,還有一封信是專門給您的。」
「當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陳天甲笑著接過信箋。
信封打開,紙上只有一行字。
陳天甲看完之後,忽然笑了起來,隨即將信紙放在火爐上。
高春秋和張行道互相看了一眼,接著看向火焰中被緩緩燃成灰燼的信紙。
——你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