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門內,樑柱碧沉沉,琉璃明煌煌。
萬道的金光紅霓,直通南極仙翁,亦是南極長生大帝所在之殿宇。
左側站立著善攻伐之道者玉鼎真人,手持翻天印的廣成子,持打神鞭的姜子牙等等。
右側亦見楊戩、韋護、雷震子、楊任、韓毒龍、薛惡虎等等本在此方天庭,或者借調中央天庭的闡教三代弟子。
闡教,主精英教育。
這方天庭的天兵天將雖不多,卻個個身懷絕技,能以一敵千。
算算時間。
八百年的大周過後,接五百四十九年的春秋戰國,又續二世而亡、國祚十五年的大秦。
……
至今東土大宋。
封神歲月,已是兩千一百餘年前。
眾多闡教傑出的三代弟子,也已紛紛踏入了太乙金仙行列。
然而此時。
不管闡教二代、三代或四代弟子,皆是屏氣凝神,目光披於順著天門走入大殿的黑衣男子。
無天一人到來,抵過千軍萬馬的壓迫感。
「無天,你不好好待在靈山,來我們這作甚?」
黃龍真人沉聲。
他們常年不在此處天庭,都是各回各洞府,作逍遙散仙。
然,量劫到來,讓他們齊聚於此避禍。
除了雲中子可以隨意外出,南極仙翁已不讓闡教中人隨意走動。
「西天庭與靈山乃是近鄰,本座走動一二,前來拜訪。」
無天淡淡道。
他不僅對於靈山無感,對於漫天仙神亦是無感。
當今三界局勢,他何嘗不知?
西天庭與北天庭作壁上觀,那是抱著他和佛門「狗咬狗」,不到最後時刻不下場的想法。
這般情景……
與當年洪荒妖庭討伐東王公的仙庭,壯大自己,巫族卻袖手旁觀,有什麼兩樣?
都是只注重自身利益的虛偽之輩。
不過這也正是無天想看到的局勢,天庭不作壁上觀,他行事會多有麻煩。
「無天,道魔有別,何需拜訪?」
廣成子沉聲。
他可不相信無天是來拜訪。
「常聞玉虛弟子素來高傲,今日一見,倒是不假。」
「道與魔,豈是你說的清楚?」
「即是如此,本座便也懶得善言,來此,只為三寶玉如意。」
無天淡淡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
闡教二代弟子言語之中都有桀驁端坐之感,這是長久以來養出的氣性,便是封神以後有所收斂,依舊能感受到。
無天言語,頓時讓火藥味在這大殿上濃郁無比。
闡教八仙更是火冒三丈。
「無天,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廣成子怒喝。
三寶玉如意,乃是闡教掌首的象徵!
「本座自然明白三寶玉如意是何物。」
無天瞥了一眼廣成子道。
「狂妄!」
「無天,佛門還不夠你應對,豈不知三寶玉如意乃我等師尊證道至寶,你安敢沾這因果!」
「魔頭,此乃清淨之地,我玉虛門人所在,容不得你這般放肆。」
「無天,你這是找死!」
頓時,大殿上的玉虛門人同仇敵愾。
闡教八仙怒目而視!
玉鼎真人更與廣成子、赤精子、道行天尊互換眼神。
四人同門日久,一個眼神便知各自意。
無天若有動作,當起誅仙劍陣!
誅仙劍陣,雖最關鍵的陣圖已毀,使得劍陣不復「唯四聖不可破」的威能。
但依舊非同小可!
誅仙四劍的存在,便是封神以來闡教勢微,但依舊無人敢輕視的緣故。
玉虛門人齊聚此處,為的就是應對意外時,能第一時間合誅仙四劍。
否則,他們聚集幹嘛?
無天一打過來,他們又沒手段,豈不是會被一鍋端?
他們又不是傻子。
「起劍!」
廣成子喝了一聲,與其餘三人各占一角,將無天圍在其中,各祭誅仙四劍之一。
「誅仙四劍?」
無天環視四周,難怪玉虛門人見著他了還不慌亂。
「你還有幾番眼力,既知誅仙劍陣,還不退去?」
「否則,我等定困你個八載十年!」
玉鼎真人怒目圓睜,卻也給他徒兒楊戩比了個手勢。
楊戩會意。
這是師尊在告訴他,打起來就帶著闡教弟子遠離戰場。
作為徒兒的楊戩,自然知道玉鼎真人的脾性。
他師尊雖看上去不著調,但卻是昔年闡教十二仙攻伐最狠,懂得術法最多之人。
當年他自個都被師尊給騙了,還以為師尊真沒手段,只會教人。
猶記得當年灌江口。
他師尊急匆匆趕來……
說什麼讓他去參與封神大劫,切莫丟了他的臉面,趕緊去露露臉。
當天,還是他和敖寸心大婚呢!
楊戩可記得太清楚了!
結果封神打起來,他這師尊衝鋒陷陣比他還要生猛。
其持本命法寶斬仙劍,耍得鬼驚神怕。
「誅仙劍鎮確實有些棘手。」無天呢喃,可嘴角卻噙著不屑,「此陣要困本座八載十年,不夠,豈不知如今歲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無天單手向前,渾然不將此方所有人放在眼裡。
「放肆!」
廣成子大喝一聲,正要起陣。
「諸位師弟且慢。」
南極仙翁倏然出聲,站起身來,走下大殿,徑直拿出三寶玉如意。
這一番舉動,徹底把玉虛門人弄懵了。
「掌教師兄,你這是作甚!」
廣成子眼睛都快瞪碎了。
掌教師兄,我等還欲死戰,你何故投降?
「諸位師弟,無需多言。」
南極仙翁搖搖頭,看向無天。
無天亦是意外,他正打算出手,卻沒想南極仙翁巋然不動。
「無天,三寶玉如意,你拿去便是,但切勿傷我玉虛門人。」
南極仙翁沉聲。
無天眼睛微眯,掃視四周。
只見玉虛門人個個都眼中噴火,儼然覺得羞辱無比。
「可。」
無天點頭,他也並不想真撕破臉。
一旦與闡教人撕破臉,就是向玄門修士發了一個信號。
說他無天不僅要同時對付佛門,還要對付玄門中人。
況且誅仙劍陣的確棘手,還有南極仙翁這位三屍大羅在。
時間對於他而言容不得浪費。
「即是如此,拿去。」
南極仙翁擺手,將手中三寶玉如意丟出。
無天接過玉如意,掃視了一眼大殿上的闡教門人,方才揚長而去。
此方天庭中,闡教門人臉色愈發的難看。
「我等有誅仙劍陣,加上師兄你也是三屍大羅,又有雲中子等人掠陣,何須怕無天!」
廣成子胸膛起伏,肺都氣炸了。
「師弟,我且問你,能贏否?」
廣成子語氣一滯,齒間蹦出二字:「不能。」
所有玉虛門人,何嘗不明白這一點?
量劫當中,沒人能與無天爭鋒。
「不僅不能,還有可能會身死道消。」
南極仙翁語重心長。
「掌教師兄,可斗一場也好過被這般羞辱,我闡教立教以來,何曾被人打上門來也不敢出手,以後還有何面目見師尊!」
……
「師弟,你我身死道消不要緊,可諸多玉虛宮徒子徒孫如何?」
「他們若死,我等更沒有顏面見師尊。」
南極仙翁拍了拍廣成子肩膀。
「師兄我又何嘗不覺得羞辱?日後等待機會,無天若勝佛門,我們定會出手滅佛,不勝我等依舊會出手奪回玉如意,也免得落入佛門。」
「掌教師兄,我……」
廣成子只覺心中難受無比。
是啊!
最難受的應該是掌教師兄啊!
最心酸的,也應該是掌教師兄啊!
他都如此難受,何況是掌教師兄?
真是難為師兄了,為了他們能忍到這般地步。
「無天,我闡教與你勢不兩立!」
廣成子恨恨道。
你最好是贏了佛門!
那時不僅我闡教,整個玄門與散修眾都會弄你!
那時我廣成子,定要親自把你靈山的蚯蚓……都豎著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