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宮中。
太上老君與齊風這一交談，就是數個時辰。
齊風明白這次見過太上老君，下一次見面說不定就已是魔漲道消結束後。
定數當中，太上老君也會被無天「囚禁」起來。
所以只要是齊風心中能想到的疑惑，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最核心與反覆糾結的問題，依舊他這個「傀儡」，如何去決定輸贏。
究竟要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用楊眉道人傳達意思來說……造聖。」
太上老君思索了一二，口中道出兩字。
「大師伯你的意思是，造聖，莫非是人為造聖，使我成聖？」
齊風一副大師伯你別跟我開玩笑的表情。
成聖，可不是那麼簡單。
不是說能做到就可以做到。
「童兒，成聖的確艱難，大師伯以前也認為造聖不可能。」
「只因道不至，縱有通天本領也枉然。」
「但見到你那一刻，大師伯便曉就連成聖也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當中，依舊有一線可能。」
太上老君沉吟，面上全是凝重。
他並非與楊眉見過面，楊眉也不可能到三界當中來與他對話。
一切都是雙方心領神悟。
楊眉也是在賭，賭他與三弟不相信道祖可以證得混元無極，證得後還能復活混元聖人。
事實證明，楊眉賭對了。
「想來你一直困惑，也猜測過為何自身容納三品功德金蓮，還有十二品業火紅蓮後，肉身與法力都會抵達另外一個高度。」
「從而免去數個元會，乃至數十個元會的苦修。」
「其中原因，便是你軀體本就是十二品淨世白蓮塑就。」
「大師伯雖未見過楊眉，但也推測到他要作甚，他知盤古於混沌青蓮中孕育，天生神聖。」
「便想復刻此中一切，重現混沌青蓮。」
「但混沌青蓮不為道的痕跡所容，所以要引未來之變數，沒有被此世道所留有痕跡者。」
「你的到來，可以斷定是楊眉道人以混沌珠，加上自身對於混元無極的理解，逆引虛渡。」
太上老君字字珠璣。
楊眉道人作為成道在前者，敢這般做，必然是有所把握。
……
齊風吐出一口清氣。
至此，他的所有困惑都得以解決。
「多謝大師伯，一解我心中所有困惑。」
齊風心情複雜，楊眉道人與大師伯和老頭子，就是合作關係。
而他則是無聲中，溝通的橋樑。
簡單說，連大師伯與老頭子都是棋子，背後鬥法的棋手乃是楊眉道人與鴻鈞道祖。
「既然困惑已解，那就去吧，再見時當為三十三年定數結束矣。」
太上老君揮動拂塵，神色開始變得淡然。
「大師伯，你忘了我還有其三之事？」
齊風臉色古怪的說道。
太上老君一愣，「其三何事？」
「不久後，沉香會帶著孫悟空，牛魔王還有紅孩兒大鬧天宮，據時還請大師伯幫紅孩兒去掉頭上禁箍咒。」
「可。」
太上老君點點頭，這種事情輕而易舉。
「那，弟子齊風就不打擾您老人家了。」
齊風拜禮，離開兜率宮。
太上老君久久望著齊風離去的方向默然，旋即才大手一拂，關閉了兜率宮門。
良久後。
太上老君禁閉雙眼，心念歸於聖人本體。
而遠居於三十三重天之上的混沌當中……
玉虛宮內……
「大兄，局可已經布好？」
一身玄衣，中年模樣的元始天尊手握棋子，看著坐於對面棋局的太清聖人，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自然已經布好。」
太清聖人看著棋局，亦是撥動棋子落下。
這一局，是局中局中局。
楊眉道人與道祖對弈，這乃第一局。
他與楊眉道人對弈，這乃第二局。
他與鴻鈞道祖對弈，這乃第三局。
……
太清聖人不信楊眉道人，不想其沒有證混元無極的野心。
他若是楊眉道人，要的可能不僅僅是造聖，還有可能「奪聖」。
可他也不信鴻鈞道祖可以證混元無極，且能證後又能復活混元聖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
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三兄弟。
而將自己視作一枚棋子，將生死交給棋手，遠遠沒有自己當棋手令人安心。
「二弟，該你下了。」
太清聖人看著棋局，朦朧的雙目當中，難以斷定他的喜怒哀樂。
「大兄，我輸了。」
元始天尊端詳著棋局，皺起眉頭。
此中棋局，他持黑子步步緊逼，可殺招卻都被白棋一步步化解。
最終，白子反敗為勝。
他再也沒有繼續下下去的必要，只能認輸。
「這局大兄能贏，希望下局也是。」
太清聖人嘆了口氣。
看似指的是棋局，卻又是指其他。
「合我三教、地府與天道之力，如果贏不了，那也是天數已盡，該我三兄弟身死道消。」
元始天尊手一拂，使得棋局重塑，開始與太清聖人重新對弈。
他的道乃是順天而行。
可天道能是道祖；道祖卻不能一直代表天道。
雖難分彼此，卻有主次之爭。
天道不可能想毀，他元始天尊也不想毀。
此中，依舊是順天而行。
「不僅僅是三教、地府與天道之力，如今女媧師妹也可以爭取。」
太清聖人落子，神情一笑。
天地初生便有真意。
他掌洪荒正法時代，二弟掌洪荒盛法時代，三弟掌三界末法時代。
這天地既要末法，那麼當由此入局，再出局。
「大兄說的不錯，女媧師妹的確可以爭取。」元始天尊點頭：「只是此事不告知三弟，他會不會有朝一日亂局？」
「三弟從不精於算計，若知曉其中事，恐會去質問道祖。」
太清聖人淡淡道。
「他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做個莽者，迷惑楊眉道人與道祖即可。」
……
「那倒也是。風，起於青萍之末。」
元始天尊笑了笑搖搖頭，開始落子在新棋局上，率先出手。
他上一局模擬楊眉道人會如何落子，這一局便是模擬道祖會如何落子。
只有反覆的以洪荒三界眾生為棋局，不斷落子。
他與大兄才能察覺……
哪一步棋最合適！
最能規避掉棋局的風險，直至把棋盤給掀掉。
……
下界。
齊風已經回到了三清觀。
他並不知道這背後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他認為的那樣。
這並非是兩方對弈，而是三方對弈。
現如今，齊風只感覺渾身輕鬆，至少已經明確了他最終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