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中穿行時,聞仲也在考慮剛才的事情。
根據軒轅黃帝的手書,黃帝部落統治天下時,民皆修行武道,列陣之時,血氣如同實質,諸邪不侵。
任何直接施加在個人以及軍隊的咒術法術都會全部失效,甚至施咒者會受到反噬。
這也是為何蚩尤與黃帝大戰時,只能用兵煉,凶獸,風雨,迷霧等手段,而不是直接以咒術或者神通來殺敵。
但如今一路遊歷所見景象,修行氣血武道者寥寥無幾,有成就者更是只有剛才破廟裡的那位將軍一人。
難道如今的王朝已經開始衰敗了嗎?
抱著這樣的疑問,對於朝歌城的憧憬和好奇也在逐漸衰減。
可就在看見朝歌城時,聞仲迅速推翻了自己剛才的疑問。
宏偉磅礴,繁華無盡!
築建此朝歌城的必定是一位陣道修為極高的人。
諸氣自四門匯聚,福德者直通宮廟,煞凶者而往軍帳。
清者上而不去,濁者下而不沒。人居其中,清濁為之正陰陽,可以延年益壽。
聞仲落在朝歌城外,麒麟化馬,雙鞭化一拂塵,道袍上幾處星紋,額間一淡白橫紋,金玉高冠。
進了城中,果真熱鬧!商鋪林立各處,叫賣聲不絕於耳。
一處賣梨的貨攤上,許多人都圍在此處,一白髮老漢拿著木碗和梨表演著戲法。
聞仲見著,覺得十分有趣,自從山中學道,這戲法對他而言可實在新鮮。
「老人家,我今日未帶銀錢。
我送您一卦,換兩個梨來食,可否?」
「去去去!黃口小兒,也敢來騙我的梨吃。」
「欸!怎麼就認定我是騙你呢?我至今演卦,算無不中。」
「呦!好大的口氣。」
一個莽漢子擠開了人群,撇了聞仲一眼,將手裡的錢拍在老漢身前,買下了一車的梨來。
他隨手拿起個梨來,手上掂了掂,咬了一口,含糊著對聞仲說道
「哪來的道士?算無不中這樣的大話竟也敢開口!」
「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你不用管。
你剛才說你算無不中,現在給我算一卦,要是有錯,我就給你幾拳,送你下大獄。」
「算卦也成,但我要卦錢。」
「只要你算的准,我自然不會虧欠你的卦錢。」
「我這卦錢,今日不同以往,只要梨子來付。」
「那不更是簡單,這一車梨子夠你一卦不夠?」
「我這第一卦,只收一個梨子,第二卦要兩個,第三卦要四個,第四卦要八個,之後每卦,梨子數要翻一倍。」
「由你由你!這一車梨子夠你算的。」
聞仲見著這人不耐煩的樣子,覺著這個人的性格大概還是有一二可取之處的,比如勇敢和樂觀。
「第一卦算什麼?」
「財運!算我什麼時候發財。」
「這輩子都發不了大財了。」
「不可能,你這卦不准!」
說著,這漢子就要上前動手。
「且慢!你憑什麼說我的卦不准?」
「就憑你說老子這輩子發不了財!」
「你算未來的事,我自然說你的未來事。未曾應驗,如何不准?拿梨子來。」
漢子眼珠子一鼓,用手指點了點聞仲,又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群,點著頭說道
「好,有道理!我向來講道理,你的卦錢。」
漢子隨手扔過來一個梨子,聞仲接過來後,又扔了回去。
「幫我記著就好,到時一併付清。請繼續問吧?」
…………
將至晚間,這條街上的人反而越聚越多,就算看不見也要湊個熱鬧。
那漢子一開始吃了大虧,之後的問題都是些以往的事,連問自身過去大小几件喜福禍難,聞仲張口即言,無一錯漏。
「諸位,可還有人記得這是第幾卦嗎?」
場面一時喧鬧,又聽得一老漢高聲道
「記得,這是第二十一卦了。」
聞仲估量著卦錢應該要兩百多萬個梨子了,於是將手中茶盞放下,對著這漢子說道
「今日天色已晚,就到這裡吧。你將卦錢與我結了吧!」
「不成!我還沒問完呢?」
「可我累了,你若還是想問,明天依舊在這等我就是。」
漢子想著倒也有點道理,而且這道士好像有點邪門,真是算無不中,明天做些準備再來更有勝算。
「好,今天就到這裡。明天繼續,這梨子都給你了,多餘的算我賞你的。」
那漢子笑著拍了拍身旁的那車梨子,轉身就要離開。
「這車梨子可不夠我的卦錢。」
「怎地!你要在俺面前耍潑,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朝歌城裡誰敢惹我晁林!」
「我從不耍潑,只是這梨子數確實不夠。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算一算。我看你今天氣色不佳,晦氣當頭,恐怕有傷身之禍,破財之劫。
我明天來此收我的卦錢。」
聞仲起身離開,只留下漢子一人算了許久的梨子。
神色逐漸凝重,繼而驚愕,最終猛然一掃桌子,瞪著眼睛看向眾人。
晁林突然站起了身子,呆愣了半晌,突然面色一青,嘔出了一口血來,迷糊著昏了過去。
見著這般,聞仲才緩緩自人群中退去離開。
這晁林命數有三貴,但卻被更貴的命數壓制,反而有應禍之劫在身。
先人蔭蔽,晁林命在官祿,搏財必難,生死之災。
今日以梨子破他命局,先受了劫難,了不起一場大病,卻能免了他日後許多禍事。
離了此處,聞仲隨意尋一酒樓落腳,暫時住下。
每日以占卜破難賺些人間財物,倒也同樣自在。不過半個月功夫,神算之名就傳遍了整個朝歌城。
借著手中銀錢財物,聞仲在城東盤下了一處小館,牌匾上書名號三災館,專做命卜之事,一日二十一卦,為人解難消災。
這一日,卦卜占過,正要閉館時,一個漢子出現在聞仲眼前,是晁林。
晁林面容消瘦許多,神色卻平添了幾分銳氣,面色略有些難看,也只是因為長時間養傷的緣故。
值得一提的是,晁林命數已經變化,聞仲此時觀他命數已經頗有些費神。
「你的卦錢我給不起,是我口出妄言。
但我絕非毀諾之人,將這條命賠給你,你要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