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聞仲出山

  聞仲修行於金靈聖母,山中學藝,歷時一百二十年,終於成就神仙體。

  聞仲下山時,截教二代弟子皆來相送,共計九十六人,送至東海之濱,諸多同門才各自離開。

  「聞仲師兄,此時世事混亂無常,妖邪肆虐橫行,定要小心!」

  「知道了,都回去吧!」

  聞仲將雌雄雙鞭掛在腰間,跨上墨麒麟,遠行而去。

  他多年在島內修行,已經快忘了人間樣貌。此時在雲中穿行,俯瞰山河美景,頗覺有幾分暢然快活之感。

  沿途所見,人族城鎮遍及,人氣鼎盛,商人多擅長制貨買賣,故而城鎮繁華之處別有一番趣味。幾處軍營軍陣血氣沖霄,聞仲乘著墨麒麟也要避讓一二。

  如此一段時日,聞仲幾次至人間城鎮遊玩,也頗增長了一些見聞。

  聞聽國都名為朝歌,是天下最為繁華之處,城牆之寬廣,足以行車馬,城門亦高十數丈。

  朝歌之內,處處皆有買賣之人,無論是美酒佳肴,奇珍異寶,甚至戎蠻等種族的奴隸也可以在朝歌買到。

  對於這些人來說,朝歌似乎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地方,比起神仙居所也未必遜色。

  每每提起朝歌,說話的人都會面帶笑容,語氣異常激動的描繪著那裡的美好,即便他們有些人從未去過那裡。

  聞仲對於朝歌自然也有興趣,一個堪比神仙居所的凡人城鎮,就連仙人也常在此地逗留。

  於是,聞仲再次啟程,目標明確為朝歌城。

  這一日,聞仲經一荒山,打算略作休息,於是隨手打發墨麒麟前去覓食,自己則在山腰一處破廟停留了下來。

  「煩勞山君通融,截教聞仲在此休整一段時日。」

  聞仲對著滿是灰塵的山神像拱了拱手,以示善意。

  山神像突然自行橫挪了數尺,避過了這一拜,然後自高案上翻倒下來,晃晃悠悠的翻滾出了廟門,掀起一片灰塵後消失在了聞仲視野中。

  聞仲看著石像遠去,抿了抿嘴,不去深究。

  隨手施展法術,將破廟清理乾淨,而後尋一角落盤坐下來,拿出了《列陣七卷》來看,這書是軒轅皇帝手書,戰事刻錄詳實,每戰又說戰前備軍,戰時訣策,戰後處理。

  每卷後還會有一段軒轅皇帝對戰事的總結之處,同樣詳實,聞仲多次翻閱依舊能有所得。

  看著書卷,聞仲漸漸入了神,直至被雷聲驚擾,才回過神來,緩緩放下書卷。

  見著天色已晚,而且外面雷雨交加,聞仲思慮了一下,不著急趕路,便在破廟中升起了火堆,決定安心住上一晚。

  聞仲將雌雄雙鞭用布纏了,枕在一旁,正將睡時,突然聞聽雨中有雜亂的腳步聲,混雜著一些人的高聲叫嚷,直奔著這破廟而來。

  不過片刻,一群人便衝進了破廟裡,大概十數人,都帶著斗笠蓑衣,滿身雨水。

  「這雨來得還真是邪門!」

  眾人進了破廟避雨,自然一陣吵嚷,也發現了聞仲。

  幾人盯著聞仲打量了片刻,見他一身道人打扮,便略多了幾分戒心。

  幾人似乎在商量著什麼,仿佛吵了幾句,多次看向聞仲那裡。聞仲聽得清楚,也不願意管他們的閒事,只是掃了眼為首的中年人。

  那人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由著身邊人吵鬧,雙眼微闔,面容並無血色,一手緊捂著胸腹之間,倚靠在牆上。

  聞仲額上略泛白光,一眼便看清這人受了咒術。

  他氣血衰敗的厲害,否則這咒術未必能夠生效,現在咒術起了效用,這人身體又被雨水澆淋了一遍,只怕是一旦睡上一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似乎感覺到了聞仲的目光,那人睜開眼睛,對上了聞仲的視線,繼而面容掛上了些許歉意的笑容,他大概也知道下屬在說著什麼,出言制止了下屬的談論。

  他們一群人圍在幾處生火取暖,烤著濕透的衣服,吃著冷硬的餅子,逐漸沉默下來,等待著大雨停止。

  第二天一早,大雨依舊。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聞仲同樣如此。

  那個中年人一夜未眠,赤裸著半身,正坐在廟門那裡,眼睛緊盯著外面的雨幕。

  「將軍,到火堆這裡取取暖吧!」

  「火氣太暖,我感覺昏沉,就在這裡坐著吧。」

  「看來今天是無法啟程了。」

  聞仲考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這雨有些邪氣,只怕是有左道妖人作祟。

  這位將軍似乎有恙在身,能否讓貧道看看?」

  眾人將手搭在了刀上,都緊盯著聞仲,而聞仲也盯著那中年人。

  「勞煩小道長了。」

  那人胸腹間一片紫痕,大概手掌大小,一團黑氣藏在皮肉之下,遊走不定。

  聞仲用手指點在這皮肉之處,隱約指間一寒,略微刺痛。

  「是攝神草人咒,用的是針訣,以水寒之氣破肉身氣血。」

  這種左道咒術用在普通凡人身上還是很有作用的,水寒侵蝕肉身,會使人元氣大傷,侵染重病,最終病死床榻之上。

  可是用在一個武道有成的將軍身上,能有多少作用可就說不準了。就像這次一樣,若不是眼前這人氣血受損嚴重,這咒術恐怕要六七十年後才會起作用。

  「能治嗎?」

  「還算容易」

  聞仲指間輕擦,一團陽火點在那紫痕上,一股黑煙帶著些許臭氣散發出來。

  聞仲用袖子扇了扇,便將這煙氣散了。

  那將軍神色突然舒緩了許多,閉目運行氣血,滯澀感已經消失不見,氣血運行片刻,整個人的體溫持續升高,如同一座正在燃燒的大火爐。

  聞仲起身離開,避開了血氣的壓制範圍,走到了廟門處,仰望著天上的雨雲。

  「多謝道長!」

  「我名聞仲,截教弟子。」

  「原來是聖人門徒,失禮。」

  「相逢陌路客,因緣際會罷了!你我都要趕路,就此別過吧。」

  聞仲雙手一抬,接過飛來的雌雄雙鞭,走出門外。

  大雨瓢潑而下,落在聞仲身遭附近卻滑落一旁,不沾絲毫。

  就見聞仲額上綻開一目,亮起一道白光直衝雲霄,隱約定住雲中一團黑影。

  「大膽妖孽,妄興水禍!打!」

  聞仲手中雌雄雙鞭祭起,破開雨幕,飛進烏雲當中,隱約一聲雷鳴響動!

  一道龐大的身影自空中墜落而下,聞仲則御風而上,重握雙鞭,喚來墨麒麟,繼續趕路。

  烏雲漸散,雨水早歇。只余破廟眾人站在廟門之處,興致勃勃的討論著剛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