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顧寒面色不善。

  太討厭了！

  已經躲到這懸崖底下了，還被人看見，他覺得這夢境裡面的人真實得有點不像話了。

  聲音的來源。

  正是那座不遠處塌了一半的破舊道觀。

  撥開亂枝和荊棘，沒走幾步，他便看到了那道觀的真容，門前滿是腐爛的枯枝樹葉，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嘎吱作響，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掃過了，而道觀門口，站著一名容貌清癯，身穿粗布道袍的老人。

  年紀雖大。

  可面色紅潤，身強體健，顯得很有精神。

  「來了？」

  見顧寒過來，他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只是眼睛卻不住地偷瞄顧寒手裡的黑劍。

  「老爺子。」

  顧寒面色不善，「剛剛是你在說話吧？」

  老人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四周，理直氣壯道：「你瞧瞧這裡，除了老道我，還有別人嗎？」

  「……」

  顧寒的臉越來越黑了，「偷看，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什麼偷看！」

  老人怒斥道：「老道我那是正大光明地看！」

  顧寒：？？？

  「此乃老道清修之地！」

  老人越說越怒，「你們在老道家門口卿卿我我，還怪老道我看？」

  「家？」

  「這地方能住人？」

  顧寒看了一眼那破敗不堪，隨時都要塌了的道觀，深表懷疑。

  「混帳話！」

  老人用力拍了拍身後的門板，「此乃道門聖地，豈容你褻瀆……」

  咣當！

  似他用力太過。

  又似年久失修。

  那門板應聲而倒，落在了地上，木屑紛飛，差點就摔成了兩半，而剩餘的那半扇門也是嘎吱作響，搖搖欲墜，隨時也都能倒下來。

  顧寒：……

  老人：……

  「老爺子。」

  顧寒皮笑肉不笑，「解釋解釋？」

  「咳……」

  老人有點尷尬，「其實，以前老道的那個徒弟在的時候，還是很勤快的，將這裡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後來他走了之後，老道我老胳膊老腿的，也就管不了這許多了，有個睡覺的地方，餓不死就行了。」

  「他放心把你丟在這？」

  「不怪他。」

  老人嘆了口氣，「是老道我自己的主意，這孩子挺倒霉的，跟了老道我，卻繼承不了我的衣缽，還不如去外面闖闖，說不定還能闖出些名堂。」

  「老爺子。」

  顧寒想了想，「你的衣缽，指的該不會是這道觀吧？那的確是沒什麼前途。」

  老人：……

  「年輕人，你知道什麼！」

  老人大為不滿，「習得我那長生功，百病不生，益壽延年，壽逾古稀還能健步如飛，年過百歲而齒不落，若是練到極致……呵呵，還能破碎虛空，一窺那傳說中的仙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東西！」

  「厲害厲害！」

  顧寒隨口恭維，毫無半點誠意。

  「你不信？」

  老人勃然大怒，冷笑道：「不叫你見識見識老道的本事，怕你以為老道是個江湖騙子！」

  說著。

  他便欲給顧寒表演一番。

  只不過。

  這崖底潮濕陰暗，滿地都是苔蘚，他剛一抬腳，下盤一個不穩，出溜一下直接滑倒在地，重重地摔在了顧寒面前。

  咔嚓一聲輕響。

  斷了。

  「老爺子。」

  顧寒看了看那兩級台階，忍不住道：「得虧您這台階不高。」

  「……」

  老人以袖掩面，羞憤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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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涯死了。

  顧寒的戰鬥自然也就結束了。

  只不過。

  在天南界。

  一場驚世大戰，剛剛拉開了序幕。

  任五任六的到來，自然讓那巨藤感知到了極大的危險，頓時捨棄了其餘人，不知多少根巨藤纏繞在一起，呼嘯著朝二人身上絞殺而來！

  此時的任五，已是化作了一道黑光，透著死寂之意，而任六也化作了一道白光，與黑光正好相反，隱含了無盡生機。

  「真噁心！」

  看著那巨藤上密密麻麻，數以千萬計的透明觸手，饒是二人實力強橫，也覺得頭皮發麻，心理和生理都很不適應。

  「老六！」

  任五輕喝了一聲，「給它點厲害的瞧瞧！」

  「好！」

  任六應了一聲。

  轟！

  轟！

  剎那間，二人身形幾乎徹底消失不見，只餘下兩道黑白二色光芒升騰而起，瞬間交互到一處，隱隱形成了一個黑白二色的磨盤！

  磨盤很大。

  足有千丈方圓。

  只不過，跟那巨藤相比，依舊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可任五任六半點不虛。

  嗡！

  一聲輕顫。

  那磨盤緩緩轉動了起來，一道似有似無，似能消融萬物的消磨之力瞬間散落而下，迎上了那根不知道有多大的巨藤，空間也好，巨藤也罷……遇上了這磨盤，俱是緩緩消融，被碾成了虛無！

  從遠處看。

  那黑白磨盤緩緩盤旋，逆行而上，而那讓其餘人毫無反抗之力的巨藤，此刻只餘下了短短的一截。

  二人的舉動。

  似乎徹底激怒了邪樹。

  劇烈的轟鳴中，天南界的地陸突然劇烈抖動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根巨藤從各處地面伸了出來，比之前的數量，何止多了十倍？

  一時間。

  那數之不清的巨藤盤旋扭曲，直接將那黑白磨盤包繞在最中心，成了一個根本不知道有多大的青黑色藤球！

  藤球中心。

  「老六！」

  任五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這玩意太大，遲早把咱哥倆拖死在這！」

  「怎……怎……」

  「走！」

  任五朝上空看了一眼，「找它本體去！對了……」

  頓了頓。

  他認真補充道：「一會你千萬別說話啊，免得貽誤戰機！」

  任六：……

  轉而。

  二人也不再保留實力，身形一轉，那黑白魔盤比之前大了幾乎一倍有餘，消磨之力四散間，直接衝破重重觸手和藤體的封鎖，來到了天幕最高處，繼而，那磨盤又是輕輕一轉，一下衝破了天幕，前往了虛寂。

  轟！

  那些巨藤似知道二人要做什麼，也是直接突破天幕，去往了虛寂之中！

  剛來到虛寂中。

  其中一條藤蔓突然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那透明的觸手扭曲成一張大臉，時不時有一絲痛苦之色傳來。

  「大蠢貨！」

  隨即，那道稚嫩的聲音帶著憤怒，再次響起，「快吐，吐出來啊……哎呦，疼死爺爺了……」

  噗！

  那大臉似乎也有點扛不住了，巨藤之上裂開一道縫隙，一個小黑點頓時被它吐了出來，似流星一般，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細看之下。

  那黑點上，還殘留著絲絲五色神光。

  極遠處。

  這點動靜，自然被任五察覺。

  「老六。」

  他若有所思，「看清楚了沒，它吐的是什麼？」

  「像……」

  任六眨了眨眼，「像……像……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