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耿治所言。

  那青黑色巨藤交織的巨網，並未波及到凌雲城，只是相距也不太遠，僅有數萬里的距離罷了，遠遠看去，天幕中好似多了一塊根本不知道有多大的烏雲，縱然沒有身處其中，可城內眾修心中依舊忐忑不已。

  計無涯小院中。

  一如先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的不同，便是少了幾分魚龍帶來的喧囂。

  「事情便是如此。」

  此刻。

  耿治正不斷訴說事情的經過。

  「唉！」

  末了，他又嘆道：「不論我怎麼勸，他們兩個就是不肯離開！」

  原正陽不提，顧寒的身份還是很特殊的，雖然是計無涯從矮子裡拔出來的……可好歹也是個擺渡人備選者，他自然不希望看到顧寒留在那裡涉險。

  「萬靈子母血禁？」

  計無涯冷笑一聲，「咱們這位靈涯上人，果然歹毒！」

  「會長。」

  耿治下意識道：「那……」

  「不管！」

  計無涯淡淡道：「一個人蠢，難道人人都蠢不成？我倒是不信，七界這麼多人，一個看出異常的都沒有！不過是人心不足，貪得無厭罷了，既然他們愛跳火坑，就讓他們跳，咱們管的哪門子閒事？」

  「至於顧寒……」

  說到這裡，他眉頭又皺了起來，「他雖然愛貪些便宜，可道果這種東西，他絕對是不會要的，為何偏要留在那裡？」

  「小黑，走！」

  不遠處，重明突然開口，帶著小黑就要直接離開。

  「汪！」

  小黑沖恨恨地瞪了一眼計無涯。

  這段時間，它親眼見證了對方吃魚的過程，只是隔著一道禁制，宛如兩個世界，一個看，一個吃。

  到了最後。

  魚沒了，計無涯反而放它進來了。

  自然的。

  對它而言，這就是奇恥大辱，心中的怨念很大很大。

  也在此時。

  左央和俞渺對視一眼，也是雙雙向外走去。

  「左先生。」

  計無涯一愣，「你幹什麼去？」

  「找小師弟。」

  「找……」

  他很想說，你找死還差不多！

  「左先生。」

  他心平氣和道：「不是計某小看你，以你的實力，去了怕也是……」

  「要不……」

  左央身形一頓，認真道：「你替我走一趟？」

  「……」

  「百年！」

  「……」

  「千年！」

  「……」

  計無涯明白，這是左央開出的條件。

  他苦笑一聲，嘆道：「左先生，不妨告訴你，我是有些底蘊，可那些底蘊，不是用來應對眼前的情況的，靈涯做什麼，七界如何反應……都不在我負責的範圍內。」

  「……」

  沉默了一瞬。

  咣當！

  左央竟是直接將那口大黑鍋推到了他面前，「再出手一次，鍋給你。」

  「還有我。」

  俞渺隨即取出了一根玉針，認真道：「針也給你。」

  這兩樣東西。

  他們視若性命。

  可顧寒的安危，他們卻看得比命還重。

  「……」

  計無涯懵了。

  我又不是廚子和裁縫，就算這兩樣東西都是道寶，對我又有什麼用？

  只不過。

  看到二人的表情。

  他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罷了。」

  片刻之後，他苦笑一聲，「我便再走一趟好了，關鍵時刻，倒也能護他一護。」

  「多謝！」

  左央俞渺自然知道好歹，直接行了一禮。

  「會長！」

  耿治皺眉道：「我跟你……」

  「不必。」

  計無涯擺擺手，「此次出手，只是我個人意願，商會才是咱們的根本，你們留下來好好照看，事有不對，就動用最後的手段，一定不能出問題！」

  「是！」

  耿治面色一肅，應了下來。

  以計無涯的修為。

  只是片刻之間便追上了重明和小黑。

  不理會滿是敵意的狗子，他看向重明道：「你還是回去吧，以你的修為……」

  「除了雞爺。」

  重明搖搖頭，「你們誰都對付不了它。」

  「誰？」

  「那玩意。」

  重明看了一眼遠處那片青黑色的藤蔓，「雞爺跟它交過手，它害怕雞爺。」

  「……」

  計無涯有點沒反應過來。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這雞這麼愛吹牛的？

  ……

  「師兄。」

  玄劍門內，顧寒也看向了那遮天蔽日，一動不動的藤蔓，道：「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嗎？」

  「不知道。」

  原正陽搖搖頭，面色凝重，「我也是第一次見，以我觀之，這東西……似乎是活的？」

  「那人面花呢？」

  顧寒又問道：「就是落日山脈深處的那些東西！」

  「倒是了解一些。」

  原正陽想了想道：「這東西在數萬年前突然出現，就是在昆凌真人離開不久之後，不止天南界，其餘六界，也有類似的東西。」

  初時。

  曾有不少人前去剿滅，只是死傷慘重，幾乎沒一個能逃回來的。

  漸漸的。

  眾人發現一個規律。

  這人面花雖然兇殘詭異，可從不出落日山脈，除了那些主動撞上去的倒霉蛋，對旁人也沒什麼影響，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理會了。

  「師兄。」

  顧寒搖了搖頭，「這東西，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隨即。

  他將邪樹，人面花，道果三者之間的關係說了一遍。

  「難怪！」

  原正陽恍然大悟，「盟主當年曾言，這東西是邪物，果然如此！幸好，我玄劍門人，從來沒用過這東西！」

  吃道果。

  就等於吃人。

  有人或許不在意，可他卻很介意。

  顧寒疑惑道：「雲盟主沒告訴你們真相？」

  「沒有。」

  原正陽嘆了口氣，「想來他是怕引起七界恐慌，才故意瞞了下來。」

  顧寒點點頭。

  當年雲齊發現了那株邪樹，應該是想將之徹底除去之後，再將真相公布，只是卻意外遭遇了變故，再也沒能回來。

  「照你所言。」

  原正陽面色更加凝重，「這邪樹的根莖，很可能遍及七界，甚至連你那片大陸也有，到底……有多大？」

  顧寒沒說話。

  他也不知道。

  怕是除了雲齊，沒人知道這樹的真面目了。

  「不一定很大。」

  千夜突然道：「那世界之樹橫貫無盡世界，上達九天，下通九幽，乃是它與生俱來的天賦，這邪樹若是跟它有關，肯定也有類似的能力，你那片大陸距離天南界有多遠，你應該清楚，可當日你通過那根莖來此，又用了多久？」

  顯然。

  這邪樹也有類似壓縮空間，破開壁障的天賦。

  「還有。」

  原正陽有些不解，「單看這些藤蔓，便知道這邪樹有多強悍了，以它的實力，明明可以輕易吞掉七界眾生……為何這數萬年來，反倒沒有任何動靜？它到底想做什麼？」

  「顧寒。」

  千夜想了想，「這邪樹的路數，怎麼跟你有點像？」

  「恩？」

  「本君覺得，它在釣魚。」

  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