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一怔。

  仔細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很保守的數字：「一分。」

  沒人覺得少。

  包括裴倫獨孤純在內，場內的所有劍修連一分都看不懂。

  劍七也不覺得少。

  「一分啊……」

  「倒是讓那小子撿了個寶。」

  笑了笑，他看著棠棠，又是問道：「你是顧寒的徒弟？」

  「回前輩……」

  「嚴格來說。」

  劍七打斷了她的話，笑道：「你應該叫我一聲三爺爺。」

  「三……爺爺？」

  棠棠眨了眨眼，試探著喊了一聲。

  劍七大笑！

  「好好好！我輩劍道……後繼有人了！」

  說話間。

  他目光徐徐掃過了玄天劍宗，掃過了一眾劍修，掃過了棠棠，最後道：「終究是大師兄的道統，不給你們留點東西，有些說不過去了！」

  話落。

  他的身形已是徹底消散在了場間，轉而化作了三縷茫茫氣息，一縷沒入了天穹，一縷落在了眾劍修身上，最後一縷……赫然懸在了棠棠面前！

  轟！

  轟轟轟！

  天穹微微震動，一縷縷隱含茫茫天威的自然劍意一閃而過，和以前相比，更多了幾分玄奇高渺之意！

  同樣的。

  玄天眾劍修心頭也俱是有了不同程度的明悟，甚至有悟性高一些的，竟是當場破境了！

  一時間。

  玄天劍宗有不少人破境引來了雷劫，氣象萬千，好不熱鬧。

  「這……」

  「這是什麼？」

  四娘感受著心頭的那一絲明悟，突然覺得棠棠以前教授給她的那些劍道神通和理念不再晦澀，不再難以理解，甚至還隱隱有種融會貫通的感覺！

  「這是劍道氣運。」

  棠棠來到了她面前，輕聲道：「是三爺爺……給我們的饋贈。」

  這一日。

  劍七分身完成了使命，消散而去，卻留下了三縷劍道氣運，一縷被他給了雲劍生，一縷被他給了玄天劍宗，最後一縷……則單獨給了棠棠。

  可……

  棠棠卻沒要。

  她將那一縷劍道氣運封禁了起來，連同著玄天劍符一起塞到了四娘手裡。

  「師父，這是你的……」

  「對我而言，這劍道氣運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棠棠笑了笑，輕聲道：「玄天劍宗不可能只有十二個劍首，未來或許有人比我更需要它。」

  唉……

  看到這一幕，原正陽幾人輕聲一嘆，突然有種莫名的欣慰。

  棠棠長大了。

  再不是那個需要他們團團圍著，想要精心呵護的小丫頭了。

  同樣的。

  玄天劍宗也容不下她了，容不下她的胸襟氣度，也容不下她那一顆追求強者之道的心了。

  四娘卻更傷心了。

  「師父……嗚嗚嗚……你不要走行不行……」

  這千年以來。

  雖然棠棠對她頗為嚴厲，可在她心裡，這個完美得不像話的師父，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撐！

  「我會好好修行……」

  「我不會再偷懶了……」

  「我……」

  她滿臉淚光，看著棠棠，終於說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深處千年的話。

  「我一直在努力追尋師父的腳步！」

  「傻丫頭。」

  棠棠嘆了口氣，目光一轉，看向無垠天穹，輕聲道：「你一直在追尋我的腳步，可你知道嗎？我其實……也一直在追尋他的腳步。」

  看著她眼中的那束光。

  四娘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也在此時。

  一縷縷不朽之威爆發，卻是樹苗子似乎終於徹底融合了前世今生的記憶，一雙呆愣愣的眼睛逐漸帶上了幾分靈動之色。

  「醒了？」

  黑風湊了上來，瞪著眼珠子問道：「都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

  「全想起來了……」

  樹苗子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老黑，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賤七呢？」

  發現劍七不在。

  它轉著眼珠子四下踅摸了起來。

  「三大聖走了。」

  黑風嘆了口氣，將之前的事簡單說了說。

  「嗨呀！可惜了！」

  樹苗子遺憾一嘆，惆悵寂寥道：「本來還想跟他切磋討教一番，看看他這些年進步了多少，如今……罷了，暫時放他一馬吧！」

  眾人一臉的古怪。

  黑風撓撓頭：「有一說一，你只是剛剛邁入不朽……」

  「不錯！」

  樹苗子傲然道：「本樹如今已是不朽境了！」

  「哈呀！！」

  說話間，它突然暴喝一聲，一躍來到黑風腦門，絲絲不朽氣機散逸蔓延，兩根小樹枝輕輕負於身後，一臉的睥睨自信！

  「本樹今日證道！」

  「普天同慶，可喜可賀……拳打顧狗，腳踢千狗，鎮壓冷狗……再抓個大姑奶奶來暖床！嘿嘿……呵呵呵……哈哈哈哈……」

  張狂，自信！

  霸道，昂揚！

  眾人卻看得一臉膩歪，似乎先前霸道無敵的氣質似乎在樹苗子身上只是曇花一現，騷浪賤……才永恆地根植在了它骨子裡！

  唉。

  黑風無聲嘆了口氣。

  明明擁有兩世記憶，可現在看……樹苗子的記憶似乎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和主導權！

  正得意大笑中。

  樹苗子突然看到棠棠朝著原正陽幾人輕輕一禮，轉而獨自踏上了茫茫星空，頓時一愣。

  「棠棠，你做什麼去？」

  「我要去，找師父。」

  棠棠腳步不停，頭也不回，身形漸行漸遠。

  「找顧……咳，找老爺？」

  樹苗子眼睛一亮，嗖的一聲化作一道綠光追了上去：「帶我一個啊！你可是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想念老爺！」

  邊追便沖黑風招手。

  「老黑，跟上啊！」

  「不去了……俺就不去了……」

  黑風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憨厚的大臉上閃過了一絲傷感，嘆了口氣低聲道：「上面雖然很大，可從來都不是一個讓人覺得很自在的地方，俺還是留在這裡，幫小少爺看家好了……」

  眼見棠棠漸行漸遠，身形逐漸消失在了無盡高遠處，一眾玄天劍修突然齊齊一禮。

  「恭送劍首！」

  轉而又是向著四娘一拜。

  「參拜劍首！」

  「……」

  四娘怔怔不語，緊緊捏著手中的劍符，下意識看向了無垠星穹。

  曾經。

  棠棠在教導她時，也曾有過無數次類似的舉動，彼時的她並不懂，問棠棠，棠棠也從來不說。

  可如今……

  她突然明白了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