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現。」
「是因為你激發了鼓槌內隱藏的禁制。」
老者輕聲感慨道:「大聖歸,歸來的,其實不是她,而是你,你就是我妖盟新的大聖,同時,這也是她的意思。」
「我?」
顧寒一愣,「新的大聖?」
「是不是很奇怪?」
老者笑道:「你和妖族素昧平生,為何豹森他們,都把你當作了妖族新的大聖,而且視你為妖族的希望和曙光?」
顧寒沒說話。
群妖表現出的態度,確實是這樣。
「因為妖盟大聖,從來都是人族。」
老者輕聲道:「而且和你的關係極為密切……傳說中,妖盟初代的大聖,共有三位,其中一個,更是你的生身父親!」
什麼!
顧寒神情劇震!
「我那個便宜……咳咳。」
激動之下,他差點說漏嘴,忙道:「他竟然也是妖盟大聖?前輩你見過他?」
「當然沒有。」
老者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敬畏,「他那樣的人物,早已超脫一切,不入輪迴大千,一念道生,一念道滅……又豈是我能有資格看到的?這些,只是你姐姐平日裡自言自語,我聽到的而已。」
「那……」
顧寒強忍住心中驚駭,又問道:「另外兩位大聖呢?」
「似乎……」
老者想了想,道:「是你父親的結義兄弟,在你姐姐口中,稱他們為大伯和三叔。」
顧寒沒再說話。
消息太過震撼,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汪?」
反倒是狗子,略帶羨慕嫉妒恨地看了他一眼。
大聖之位。
原來是你家祖傳的?
顧寒:「……」
叔叔伯伯父親姐姐……全都是妖族大聖,這大聖的位子,不能說是祖傳的,只能說是他們家專屬的!
無語的同時,也有些不理解。
如老者所言,他的親生父親修為實力早已臻至旁人難以理解的境界,甚至強過了他見過的大夢老道,應該早已無敵周天寰宇才對,為何還要布下這麼多暗手和謀劃,甚至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算計進去了?
甚至於……
連他的姐姐,也親自參與了這場謀劃之中?
唯一的可能!
就是強如他那個神秘的父親,也遭遇了一個難以戰勝的大敵!
突然!
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初次激發大衍劍經時,聽到的那句話。
他,快醒了!
是他?還是祂?
一時間,他像是隱隱抓住了什麼,可卻像是隔了一層紗,始終想不透徹。
「不必多想了。」
老者似看出了他的困惑,嘆道:「你姐姐曾交代過,現在的你,還理解不了這一切,不過只要一路前行,走到路的盡頭,走到路的極致,一切真相,自會大白!至於現在,你還是安心當好這個大聖就行了。」
「前輩。」
顧寒苦笑道:「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修為……復興妖盟的重任,恐怕我難以承擔……」
「你誤會了。」
老者嘆道:「讓你當妖盟大聖,只是你姐姐的一點惡趣味罷了,也不需要你刻意去做什麼,你只要能給那些小傢伙們一片休養生息的土地,也就夠了,其餘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同樣的。」
「這也算是我的一個不情之請。」
「畢竟,他們今日的處境,大半都是因我而起,身為妖盟盟主,我沒能盡到應有的責任,反倒是讓他們受到了牽連,這是我的過失!」
𝐬𝐭𝐨𝟓𝟓.𝐜𝐨𝐦
語氣之中。
隱含一絲蒼涼落寞之意。
「前輩放心。」
顧寒一怔,認真道:「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到的。」
先前答應金虎。
只是因為和對方的一場交易。
此時答應老者。
卻是因為對妖盟產生了一絲認同感,畢竟流水的盟主,鐵打的大聖……妖盟,也算是他們家的自留地了,理所應當地要照顧一番。
「這就好。」
老者似了卻了一樁心愿,欣慰道:「如此,對他們,也算有個交代了。」
目光一轉。
他又是看向了面前的小火爐。
茶水早已沸騰,爐火卻是明滅不定,似隨時都要消散,一如他此時的狀態,風燭殘年,行將就木。
「嗚……」
懷裡的狗子哀鳴一聲,有些傷感。
「不妨事。」
老者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道:「爐火雖盡,茶卻已經煮好,沒有這燃盡的爐火,你們又怎麼能品嘗這悟道茶的甘美?」
說話間。
他隨手提起那隻精緻的小玉壺,輕輕一斜,琥珀色的茶水已是倒入了玉杯之中,茶水晶瑩剔透,香氣沁人心脾,茶霧升騰起落,隱成大道周天之象,內中似有萬千法則齊鳴。
茶水不多。
剛好兩杯,顧寒和狗子各自一杯。
「汪?」
狗子一愣。
老爺子您的呢?
「都快死了。」
老者笑道:「糟踐這種好東西做什麼?」
狗子眼神一黯。
顧寒也是有些傷感。
「前輩,你的問題,真的沒有辦法解決了嗎?」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老者輕嘆道:「我活了太久太久,也有過親人,有過朋友,有過後輩,有過……徒弟,可到了最後,他們不是離我而去,就是壽元耗盡,到了如今,就剩我自己了,凌戰說過,我像極了一條落魄的老狗,這話半點沒說錯。」
狗子沉默。
破天荒的,它沒有發火。
「還有點時間。」
老者渾不在意,看著顧寒,笑道:「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當然了,僅限於你們的家事,至於別的……我知道得並不比你多。」
「前輩。」
顧寒想了想,好奇道:「您活了這麼久,想必經歷過紀元之初的那場大戰?」
他興趣最大的。
就是這場被淹沒在了時光中的大戰。
「經歷過。」
老者點頭道:「只是沒參與進去。」
「為何?」
「那時候的我,太過弱小,而且我的資質很差很差,這一身的修為,也只是苦熬歲月得來的,比不得我那三個徒弟,更重要的……我的職責,只是看家護院而已,那場大戰,與我無關。」
顧寒隱隱覺得。
對方用看家護院四個字形容自己,有點過於卑微了。
「你不明白。」
似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老者渾濁的目光里閃過了一絲奇異之色,認真道:「看家護院,就是我的使命。」
顧寒很想說。
看家護院,那不是家犬才會做的事嗎?
只是覺得不禮貌。
他只要壓下心頭的疑惑,想了想,認真道:「前輩,能跟我說說,我姐姐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