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似乎停滯在了這一瞬。

  不論是顧寒千夜。

  亦或是光幕里的顧天。

  此刻都是靜立不動，似乎連思維都停滯了一樣。

  唯一能動的。

  便只有那青年，萬千浮生客，以及……差點就要徹底沒了的老道。

  「哈哈哈……」

  道觀後方。

  他看著眼前面色凝重的浮生客，紅光滿面，放聲大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玩砸了吧？」

  「釣魚？玩這個，人家可是你祖宗！」

  說著。

  他又看向遠處，老大的不滿意，「既然一直都在，怎麼不早點出來？老道我的墳都讓他挖了！」

  王都前。

  青年看著浮生客，似笑非笑，「我若是早點出來，他就不敢現身了。」

  「這些年。」

  又看向浮生客，他悠然道：「你忍著不出手，一直在暗中觀察，就是想看看我的力量有沒有耗盡，直到覺得萬無一失的時候，才選擇了現身，我說的可對？」

  浮生客沉默。

  他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也是這麼做的。

  可……

  他沒想到，對方預判了他的預判。

  「你倒是心狠。」

  想到這裡，他輕嘆道：「這數十年，他陷入死境的次數，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你為了自己的算計，強忍著不出手，就不怕他真的死了？」

  「沒辦法。」

  青年搖搖頭，「你的威脅，才最大。」

  「等等！」

  老道突然反應過來了，「你拿老道我當誘餌？」

  「抱歉。」

  青年歉然一笑，「他太狡猾，不把他騙進來，我怕他跑了。」

  呸！

  老道暗暗啐了一口。

  老子卑鄙兒心黑！

  活該你們是父子！

  「遺言說完了？」

  青年看著浮生客，目光很平靜，「說完了，我送你上路。」

  「還有個問題。」

  浮生客想了想，「你到底，在謀劃什麼？」

  「不好意思。」

  青年笑了笑，「這個不屬於遺言範疇。」

  「為什麼？」

  「我規定的。」

  青年笑道：「你的遺言，我來定。」

  「你贏不了。」

  浮生客沉默了半瞬，淡聲道：「不論你在謀劃什麼，你註定會失敗，你再強，也不行。」

  「祂……」

  「是一個偉大的，無法揣測，無法理解的存在，一切有名有形之詞彙，都不能足以形容祂的威能！」

  「所以呢？」

  青年反問道：「像你們一樣，等死？」

  「辦法倒是有一個。」

  浮生客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惜，被你拒絕了。」

  「你所謂的辦法，便是停下一切？」

  沒等青年開口，老道突然譏諷道：「萬靈萬物，停下修行的步伐？這種餿主意，虧你們想得出來！」

  「有何不可？」

  浮生客皺眉道：「你我也好，萬靈萬物也罷，歸根結底，皆是來源於祂，每一次的感悟，每一次的進步，每一次的創新……其實都是對祂進化之路的補全！」

  「我的出現。」

  「證明了祂的進化之路即將完美！」

  「至於你……」

  說到這裡。

  他再次看向青年，「你的出現，再一次證明了，祂的進化之路，已經到了盡頭，只差復甦而已！」

  「到了那時候。」

  「祂只要一個念頭，道之內，道之外……一切有無之屬，都將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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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停下！」

  說到這裡。

  他的聲音里破天荒帶上了一絲急切，「停下一切！才能無限延緩祂的復甦！」

  「愚蠢！」

  青年幽幽道：「你便是再延緩，終有一日，祂還是要復甦的，屆時，你該如何應對？」

  良久的沉默。

  「或許……」

  半晌之後。

  浮生客才道：「等祂進化完全之時，已經不在乎我們這些存在也說不定……」

  青年也不說話，目光平靜。

  浮生客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有意義嗎？」

  青年突然開口。

  「的確沒有意義。」

  浮生客嘆了口氣。

  他也清楚，實力到了他們這一步，心志之堅定，怎麼可能被區區三言兩語動搖？

  這種理念之爭。

  註定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唯有……

  徹底滅去對方！

  「你在釣我的魚。」

  他抬頭看向天穹，幽幽道：「你以為，我出手之前，沒考慮過這一點嗎？」

  話音落下。

  天穹忽地一顫。

  五團截然不同的氣息降臨而下，輪轉之下，化作了五道虛實不定的身影，隱隱將青年圍了起來！

  加上浮生客。

  神仙魔鬼妖冥。

  六祖齊聚！

  神威霸道，仙光渺渺，魔氣森森，鬼氣幽幽，冥光邪異，妖氣磅礴！

  一時間。

  大夢道場竟是一分為六，被六者盡數占據，化作了各自道域的一部分！

  「等你許久了。」

  神祖第一個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無上威能，似有將萬物眾生皆化為信徒的威勢。

  「既來之，則安之。」

  仙祖的聲音無喜無悲，開口之間隱有大道之音共鳴，無數仙音妙理環繞周身，神異莫名。

  「做個了結。」

  鬼祖依舊如顧寒所見過的那樣，身穿古老服飾，頭戴高冠，周身鬼氣瀰漫，似有亘古永存之意。

  「今日，咒殺你於此地！」

  冥咒浮沉中，一道詭異邪惡的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

  「你在釣他，我們何嘗不是在等你？」

  妖氣磅礴，一點紅光一閃而逝，妖祖緩聲開口，卻不知本體是何物。

  「都到齊了？」

  面對六祖的威壓，青年渾不在意，淡笑道：「也好，省得再一條一條釣你們了。」

  「這麼喜歡釣魚？」

  最後開口的，是浮生客。

  「別忘了。」

  萬千魔相俱是盯著青年，淡淡道：「若是魚太大，會把你的漁網撐破。」

  轟！

  話音落下！

  天穹震動不止，神威仙光相合，鬼氣妖勢瀰漫，冥印魔威交織……六道無上威能匯聚，裹挾無盡偉力，傾軋而來！

  「六打一？」

  老道面色鐵青，破口大罵，「臉還要不要了！」

  他知道青年很強。

  可眼前的青年，只是一縷力量化身，並非整體，面對六祖……

  「你行不行啊？」

  「不行我把賣話本的喊過來，咱們一起拼了！」

  這句話。

  是對青年說的。

  青年沒回答。

  白袍獵獵作響。

  隨手一揮，一絲奇偉之力落下，將幾人護住，而後……緩緩將顧寒手裡的劍接了過來。

  手指輕撫劍身。

  他眼底閃過一絲追憶之色，輕聲道：「老夥計，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