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

  鬼三娘領地，那方黑池之中。

  摩武的皮囊依舊在不斷吸收那些莫名的氣息，實力緩步提升。

  可千夜坐不住了。

  他隱隱約約感應到了顧寒的狀態，根底已經徹底補足，正在衝擊通天境極境！

  「太急躁了！」

  他有些擔心，覺得顧寒應該穩固自身以後，和他商量商量，做好萬全準備，再去嘗試突破。

  可現在直接去莽……成功的概率低了一些不說，面臨的風險也更多了。

  擔心歸擔心。

  他也不敢打擾顧寒。

  尋常境界，跌境了可以想辦法恢復。

  可極境很特殊，失敗就是失敗，便是這個境界停留再久，也不可能會有第二次機會了。

  「與天斗。」

  「便是與仙斗。」

  想到這裡，他暗暗安慰自己，「他和仙族也打過幾次交道了，應該沒問題……吧？」

  ……

  仙族，高高在上，遠離凡俗，

  仙心，琉璃無垢，不惹塵埃。

  仙體，純淨無暇，諸劫不加。

  人間意，煙火氣，卻與仙族俯瞰眾生，不染因果的理念完全相悖，是仙族最大的威脅，也是唯一的威脅。

  「不好意思。」

  顧寒喘了口氣，盯著珺曜仙王，「剛剛是你的主場，現在，是我的。」

  我的人間。

  我的領域。

  我的主場！

  從頭到尾。

  他都沒想在仙域裡擊敗或者幹掉對方，那並不現實，在仙族掌控的大道之力面前，他的個人實力，過於渺小。

  對付仙族。

  人間意，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到了此刻。

  珺曜仙王才明白，顧寒的那視死如歸的一劍，只是個幌子，目的，就是把他拉下水！

  拉到這……滿是污穢的人間！

  「你，算計我？」

  換做平時。

  他根本不會看這小村子一眼，顧寒的人間意，他也能憑著強悍的仙王之力鎮壓。

  因為他的拳頭很有力氣。

  一拳山崩，一拳地裂，一拳滅去大千世界，可偏偏……現在是顧寒的極境試煉！

  肉眼可見的。

  玄玉一般的眉毛微微皺起。

  「生氣了？」

  顧寒眉頭一挑，笑道：「這可不是你這個仙王該有的情緒！」

  珺曜仙王神色微冷。

  歡聲笑語，人間煙火氣息的衝擊下，他的護體仙光微微顫抖，似有了不穩之象。

  受限於大道規則。

  確認顧寒成功或者失敗前，他的雙手被大道死死地綁住了，能動的唯有幾根手指。

  充其量，只能撓個人。

  這讓他倍感屈辱，也十分地憤怒。

  「後天生靈，果然卑劣！」

  「這叫腦子。」

  顧寒指了指腦袋，認真道：「腦子是個好東西，智慧的力量，怎麼能說是算計呢？」

  「凡人的智慧。」

  珺曜仙王心中的怒火越發有壓制不住的跡象，「愚蠢，可笑。」

  「螻蟻。」

  「仙凡之別，是你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轟！

  說話間。

  他身上的護體仙光瞬間擴張，整個身軀好似化作了一塊無瑕玄玉！

  砰！

  顧寒身形一顫，不斷後退本來和對方拉近的距離，再次被拉開！

  仙光持續瀰漫。

  瞬間籠罩了整個小山村！

  無聲無息間，一道道白玉台階向上蜿蜒伸展，直至無窮高遠處！

  𝔰𝔱𝔬55.𝔠𝔬𝔪

  台階之後。

  隱隱可見瓊樓玉宇，九重天闕，異獸仙珍，群仙遨遊。

  轟！

  陡然間！

  又是一道更強的仙靈氣息爆發！

  九重天闕的盡頭。

  一道身高萬丈的法相身披仙光，降臨而下，仙光繚繞，不染塵埃，高居天闕之上，俯視芸芸眾生，引得萬仙朝拜！

  異象！

  仙王臨九天！

  瞬間，小山村也好，那些村民也罷，甚至就連顧寒自己，身影漸漸模糊了起來。

  「人間污穢。」

  「賜爾等，霞舉飛升。」

  珺曜仙王宏大的聲音再次響起，如言出法隨般，眾村民腳下皆是出現了一朵仙雲，就連顧寒也不例外！

  仙雲一顫。

  眾人的腳徐徐離開地面，朝著那九重天闕緩緩飄去，歡聲笑語，人間煙火，逐漸消失不見，變得靜悄悄一片。

  仙靈意浸染下。

  每升高一尺，顧寒便覺得心中的感情少了幾分，甚至連表情都淡漠了許多！

  他很清楚。

  若真是成功被接引飛升到九重天闕，他的下場，可能比突破極境失敗還要可怕。

  這是理念之爭。

  是兩條背道而馳的路。

  遠比尋常的打鬥殺伐，更加兇險，更加艱難！

  「螻蟻。」

  「如何能與仙威抗衡？」

  珺曜仙王的法相目光一轉，兩道仙光落在了顧寒身上。

  顧寒沒理他。

  更不在意緩緩漂浮上升的身體。

  目光一轉。

  他看向了不遠處一個空落落的小院，輕聲道：「我的人間，從不完整，因為……少了她。」

  話音落下。

  一道似有似無的妙曼身影隱隱出現在了小院內，圍著那方土灶忙來忙去，溫柔，恬靜。

  驀地。

  那女子似感應到了什麼，輕輕抬頭，撫過面前的髮絲，和顧寒的目光瞬間交匯在了一處。

  下一刻。

  這座在仙王臨九天異象侵蝕下，幾乎要消失的小山村，再次穩住了起來，那消失的歡聲笑語，也復現而出！

  刷刷刷！

  仙雲消散，顧寒身形一落，再次站在了地面之上。

  「又做魚啊。」

  朝那女子無聲笑了笑，顧寒低語道：「總也吃不膩。」

  成仙非我願，獨慕長廝守。

  不慕山河遠闊，唯戀人間煙火。

  剎那間。

  珺曜仙王氣息一顫，身後的異象劇烈震動了起來！

  「無知螻蟻。」

  「不知感恩，當誅！」

  一道帶著怒火的聲音響起，那萬丈仙王法相大袖一飄，一掌朝著小山村落下，便要將之徹底碾碎！

  只不過。

  行至半途，似被什麼力量阻擋了一樣，再也難以寸進！

  「仙本無情。」

  戀戀不捨地從那女子虛影上收回目光，顧寒復又看向珺曜仙王法相，平靜道：「你卻如此憤怒，哪裡還像個仙人？」

  話音落下。

  一執長劍，他大步向前走去。

  轟！

  轟！

  每走一步，那仙王異象便要破碎一分，相反的，村民和山村的形體便凝實一倍！

  直至最後。

  他距離珺曜仙王僅有三尺之遙，對方的仙王異象，也是轟然炸裂，再不復存！

  恰好。

  對方的雙腳，距離地面，也是三尺！

  「這！不可能！」

  珺曜仙王第一次的震驚，也給了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