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歡 晚風撫過。

  眾人:「……」

  是哦。

  今天是周日他們放假不假,但愛豆又沒放假,愛豆可還要打工呢。

  不知是誰先後退了兩步,繼而在場的粉絲們均默契後退,好讓愛豆的打工之路更加絲滑。

  於是乎,向著愛豆遠去的背影,絨花們面面相覷,握拳勵志。

  加油,打工人!

  ……

  就在眾嘉賓上了飛機的同時,機場那一幕也順其自然地上了熱搜。

  從晏歌被堵到二人離開,全過程都被拍成了視頻發出。

  自然引發了一波熱議。

  @如果我要吃絨花V:【容老師真的很會處理了,用機智的話語疏散了上學人和打工人們[搖動應援棒]也希望大家理性追星,不要給容老師和晏歌妹妹添加不必要的困擾[愛心]】

  @絨絨絨絨絨_:【容老師自覺把人護在了身後,容老師[流淚]我沒有酸我沒有[檸檬][檸檬][檸檬]】

  那護住的一幕,粉絲看見了,路人也看見了。

  部分路人當即表示,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唯粉當前,要說大膽的想法——

  還有什麼想法,會比在唯粉控評的評論區里拉郎組CP更加大膽呢?

  @娛樂圈真路人V:【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守口如瓶bot回復@娛樂圈真路人V:【[驚訝][耳朵]】

  @上學使我快樂回復@娛樂圈真路人V:【[話筒]】

  @你不對勁回復@娛樂圈真路人V:【WIFI已連,電量100,我在聽。】

  @娛樂圈真路人V回復@你不對勁:【[狗頭]】

  當然也有老實人,當著那高贊上甚多的唯粉的面,直抒胸臆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總是說大實話:【啊他們無論身高還是長相都好有CP感啊!名字都很搭,容晏,CP的名字可以叫容顏!】

  而與路人的想像相悖,對「愛豆的CP增加了!」一事,絨花們反應平淡,並未怒火滔天。

  畢竟頂流,有CP粉是很正常的。

  況且圈子大了,現今的容家是什麼粉都有,唯粉毒唯泥塑水仙及各類CP門派大亂燉,絨花們早已見多不怪。

  再多一個CP也是無妨。

  登了機,晏歌打開手機。而微博里,因為機場那一幕,她的追星號「不唱歌」加的幾個粉絲群卻都炸開了。

  @容老師的芒果碎冰冰V:【容老師也太會聊天了叭,絕絕子[搖動應援棒]】

  有在現場的粉絲出來附和。

  @請問你要來點絨花嗎V:【我當時也在現場,覺得容老師真是冷淡又溫柔[流淚]路被我們堵了還沒生氣,反而跟我們好好說話開導我們,我好i[流淚]】

  @你說絨易不絨易V:【而且容老師還主動地把晏歌妹妹護住了,忍不住去想要是被容老師護住的人是我我會是什麼感受[委屈]雖然我在想桃子吃但是……肯定很有安全感吧[流淚][流淚][流淚]】

  自上而下,一路到最新的那一條回復,晏歌目光稍停。

  ……肯定很有安全感吧。

  凝在最後一行字上,整整的數秒鐘。晏歌輕點了指尖,編輯。

  @不唱歌:【@你說絨易不絨易V】

  @不唱歌:【是的。】

  ……

  下機是三個小時後的事情。

  到江南省徽州市,而後再轉車去徽州行政區劃下的歙縣——也是第二期節目的拍攝地點,長街搖曳燈影,夜已染過半深。

  車在當地一家名喚徽風的茶樓前停下,而茶樓主人,一位年約六旬的清癯老人便出門來迎。

  導演餘裕先與老人打了個照面,轉過身來再介紹:老爺子姓沈名穆清,是土生土長的歙縣人,也是明天開場介紹任務的NPC。

  沈老爺子這茶樓說是茶樓,其實集茶樓、飯館、民宿於一體,功能多樣,經營得也有聲有色。

  夜未過半,有約而來,客隨主便,眾人便由著沈老爺子招待了一頓徽菜。

  徽菜有三重:重油、重色、重火功。以臭鱖魚、山粉圓子、徽州毛豆腐為代表的特色徽菜,在當晚均見諸餐桌。

  一路奔波過來,晏歌亦餓了,等沈老爺子動了筷,她便隨眾人落了筷,夾一塊豆腐,而圓桌一側,容綽手上動作清明:消毒液,餐具,紙巾。

  不疾不徐,反覆再二。

  沈老爺子對此投來疑惑的視線。

  那廂餘裕見狀忙岔了話題,笑道:「好久沒過來,您家的山粉圓子還是這個味道,一點都沒變。」

  沈老爺子被轉移了注意,而餘裕這話顯然是戳中了老人家的得意之處。談及此,他的話匣子便開了:「不是我跟你吹,小余,山粉圓子、臭鱖魚,我家這兩道菜,就是放在整個徽州那都是有名的。不信你去外面問問,歙縣老沈的名號有誰不知道?……」

  餘裕在旁便一徑笑了陪聊。

  顧如歸是模特,職業原因要控制飲食,晚餐便沒加入,先去了沈老爺子的民宿下榻了。

  餘下人等則是吃過了這一餐才回去。

  沈穆清的茶樓是前店後院的格局,從茶樓後方出,過院即是民宿。因老爺子是土生土長的徽州人士,茶樓民宿亦開在徽州,因而過了進落,進了後院,入目,便是全徽派的建築設計。

  黑白主調,馬頭牆,銅綠鎖,檐頭掛著鐵馬叮叮。前方迴廊曲折錯落,沿廊則安置臨水美人靠。繞一方池塘,熱風過處,一一風荷舉,卻也清新可愛。

  徽風皖韻,迎面而來。

  眾人一併往前走,晏歌亦隨其後。在是時,雲層忽而層層疊起了陰翳,月暈而風。強風鼓起了,如手潛入夜,隨手便噼里啪啦地關了一片窗,又孩子心性地轉手,乒桌球乓開了一片,四下里都是窗欞撞擊的聲音。

  天也暗透了。

  迴廊里也置著人造燈,只是大約出自與造景協調的緣故。那燈裹在琉璃風燈的造型里,光唯是朦朦朧朧的,縱是常人看來,也是如螢火般的微弱。

  在晏歌看來,則近似於無。

  她夜盲嚴重,夜視力極差,若是入夜,或是在光線不足處,雙眼可見度便會大幅度地減弱,甚至趨同於零。

  是而,眾人往前走的時候,晏歌便沒有邁步,只手去拉開手提包的拉鏈,伸手,想要摸出手機。僅憑感覺,她將隨身的那一隻貝殼包翻遍,終於觸及金屬外殼的微涼質感,晏歌握住,想要將手機取出來。

  打開電筒,她就能看清路了。

  只是,包的空間很大,裡面也放了一些日常用品。拿取手機出包的時候,手被挎了下,五指下意識地鬆了,那極薄的機身便也隨其後地滑出了掌心,「咚」一聲地落了地。

  手機掉了。

  她卻看不見手機掉的位置在哪裡,只能小心彎下腰,也試探了,伸出手在地上摸索著——然反覆了幾遍,觸手卻只有木地板打過蠟後平滑溫潤的質感。

  沒有找到手機。

  在視覺被削弱的前提下,聽覺則變得敏銳。於是,在是時,晏歌聞見了腳步聲在靠近。

  一步步,由遠而至近,步伐踩在中空的地板,如許平穩和有力——

  在靠近。

  先前同行的節目組一行已經並肩走遠了,因而晏歌以為,那是路過的遊人,或是民宿的工作人員。

  不管來人是誰,有人來就是好的。

  所以她站直了身,轉往對方所在的方向,也向他求助:「您好,可以幫我……」

  話只說了一半,但金屬質感的冰涼已觸在了手背的膚。

  指腹觸及在手機的薄屏,隨著感應,屏幕便亮起。

  亮了她屏保里的華彩流光與傲慢男人,

  也,點亮了她眼前的世界。

  十里徽州,晚風撫過。

  撫過雲間藏匿的月,撫過周折彎曲的廊,撫過了一池的清荷撫過了裙幅的百褶,過檐頭繞鐵馬,叮叮而有聲。

  那風撫過了天上,撫過了人間。

  也,撫過了面前一雙疏淡的眼。

  風來,風燈搖晃,燈影是幢幢。

  望向她,容綽亦憊懶地啟了唇:

  「你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