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劍閣與極道刀盟的對戰之後,劍台上的各方勢力的廝殺竟然徒然上升了一個等級。
陸涯就看道,三方劍台不斷有修士登台,彼此之間捉對廝殺。
法力滔天,鮮血四濺。
他甚至看到在一方劍台上,兩位元嬰修士打出了真火,彼此之間手段齊出,大威力的法寶輪番轟炸。
最後,這一方劍台上的兩位元嬰修士,一人身魂俱滅,另外一人也肉身被毀,僅剩下一隻獨臂的殘破元嬰,回到己方勢力之中。
這種慘烈殘酷的鬥爭,令不少未曾經歷過這問仙大會的修士不斷拷問自身。
這樣的爭鬥真的有意義嗎?
陸涯望著那隻獨臂的殘破元嬰慢悠悠的自劍台中艱難飛出,又艱難的回到己方隊伍之中,心生疑惑的同時,也有一些欷歔。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是絕對無可避免的。
這就是人類,這就是人族。
人族在鬥爭中不斷前行壯大,又在鬥爭中不斷消耗死去,但總體卻依舊呈現出螺旋向上的上升趨勢。
這樣想著,陸涯對此也有了幾分理解。
俗話說「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對於修士而言,這一口氣比之凡人要更為的重要。
或許因為這一口氣爭的不僅僅是氣,而是自身道統的延續,是自身大道的未來。
『不過,就連元嬰都打爛了,這種殘酷的景象著實有些誇張了。』
陸涯在心中暗自想到。
就在這時,他又感覺到先前那道飽含憤怒與厭惡意味的目光,還是那位被他懲戒過的金丹修士。
陸涯眉頭微微一挑,他不知道對方為何對他產生這麼大的敵意。
但對方的敵意,卻讓陸涯不禁開始仔細回想,是否遭遇過與這人有關係的修士或者事件,並在這一過程中,將與這人有關聯的修士斬殺當場。
但想了又想,他甚至卜算了一卦,卻發現與這人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
思來想去,沒有頭緒,陸涯所幸眉頭一挑,朝著那名金丹修士傳音:「本座自問與你未曾有過交集,為何你屢次三番對本座投來惡意的目光?」
接到陸涯的傳音,那人明顯愣了一下,不過下一刻,一道帶著憤怒的年輕聲音回復了過來:「哼,無恥之人,就連參加仙門大比的名額都要靠背後的背景關係謀得,你還有臉自稱『本座』。」
陸涯恍然,原來是有關他參與仙門大比名額之事。
這樣想來,似乎就合理多了。
合理個屁!
不過短短瞬間,陸涯便意識到這件事的背後有貓膩。
於是他再度傳音,不過這一次他的傳音中帶上了元嬰威壓:
「區區一名金丹而已,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詆毀一位能夠直接跳過問仙大會,參與仙門大比的元嬰前輩?
還是說,你認為本座沒有資格占據這麼一個位置?」
感知到陸涯的元嬰威壓,那名金丹面色微微一白,但隨即便是更加憤怒的目光朝著陸涯毫不遮掩的直視過來:
「若是你有資格占據參與仙門大比的位置,為何不堂堂正正在問仙大會上爭奪,反而要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其語氣之憤怒,其情緒之激烈,其言辭之正義,無一不在彰顯著這個年輕的金丹是一個基本與世無爭、一心修煉的天才呆瓜。
就連自己被人當槍使了,都依舊不自知。
若是他的長輩聽到了他的這番話,肯定會暴跳如雷,當即將他一巴掌拍暈,直接送回宗門之內。
陸涯露出一絲冷笑,他傳音道:「哦?你就這麼篤定我是因為實力不濟,不敢在問仙大會上爭奪名額,這才採用這等手段的?」
「那不然呢,若是你有實力,何必採用這種手段。」年輕金丹激昂的聲音在陸涯的耳邊咆哮。
「若不是你,我赤霄派此次的名額為何會無緣無故被褫奪其一,明明我派大師兄與小師叔都是不足百歲的元嬰天驕,現在竟然只有一人能夠參與到問仙大會之中。」
赤霄派?
陸涯在腦中搜索了一下,腦海中自動浮現南域的大致地圖,最後在南域西北的焰煞域找到了赤霄派所對應的位置。
陸涯眼帘微垂,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殺意。
這個情況,似乎是有人想要將他也當槍來使的意思啊。
陸涯心中念頭一轉,已然有了定計。
「既然你認為我沒有這種實力,何不讓你赤霄派的大師兄或者小師叔,站出來挑戰我呢?」
「哼,你以為我不想,若不是掌教嚴令,我必然要為我師兄打抱不平!」
「那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你可以與你師兄說,讓你的師兄來挑戰我,若是你的師兄勝了,那我這個名額你們赤霄派拿回去,並且我保證不會有任何的後患。
但若是你的師兄敗了,我要你答應我,是誰將這個這麼重要這麼隱蔽的信息告知於你的。」
陸涯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倒是令那赤霄派的年輕金丹遲疑了一下。
因為告知他此事的乃是他的好友,雖然兩人不在一個宗門,但彼此之間頗有些英雄間的惺惺相惜。
但一想到自家宗門有兩人可以進入到仙門大比之中,他的心底立刻湧現出熱血。
他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家大師兄的實力,又回憶起好友對這賊人的闡述,忽然下定了決心。
他的大師兄不可能會輸!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絕對不能反悔。你要立下道心之誓!」
「道心之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要求本座立下道心之誓?本座心情好,想要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卻拿起雞毛當令箭,妄圖得寸進尺,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的?
難道是你身後的赤霄派?」
陸涯在心底冷笑一聲,有些人簡直蠢的可怕。
被陸涯這麼呵斥,那名赤霄派的金丹面色一陣青紅。
但他依舊沒有放棄,而是傳音道:「那就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下一刻,他竟然直接站起身,法力灌注聲音之中,指向陸涯大聲說道:「赤霄派首席弟子石蒼,請戰陸涯道友。」
看台之上的修士,頓時陷入沉寂。
所有人的視線在陸涯與這金丹之間來回巡視,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姜道影與夏侯傑也有些驚訝,他們不知道為何這赤霄派會突然要與陸涯一戰,難道他們認為可以將陸兄手中的名額搶過去不成?
赤霄派的掌教赤霄真人原本正在與相熟的宗門好友交流著,忽然聽到自己的親傳弟子如此瘋狂的話語,頓時氣血上涌,古井不波的心境都差點被打破。
他也不顧他人目光,大手一抓,將其扯到身前,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喝道:「逆徒,你在做什麼!」
說完之後,他立刻將目光投向陸涯,拱手致歉:「陸涯道友,劣徒盧萬不諳世事,性子頑劣了些,還請陸涯道友別與他一般計較。」
陸涯看向赤霄真人,緩緩起身,回了一禮,然後一揮道袍,看向攬劍大長老:「陸涯接受此戰。」
赤霄真人面色難看無比,他看向自己手中的盧萬,一巴掌甩出。
「啪」的一聲脆響,盧萬的頭顱重重甩向一邊,幾顆帶血的牙齒自他的口中飛出。
「若是你師兄身死於此,你就是那罪魁禍首!」
盧萬有些迷茫,一向待他如子的師尊為何會如此厲語相向,而且還說他的大師兄會身死於此。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的大師兄可是掌握了神通的元嬰修士,修為驚人,怎麼會輸給這種竊取名額的賊人。
赤霄真人看向陸涯,傳音說道:「陸涯道友,此事是我教徒無方管教不嚴,這才惹怒了陸涯道友,還請陸涯道友手下留情,事後我赤霄派必有重謝。」
他的話音剛落,陸涯已經一步踏出,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劍台天地之中。
一連懵逼的赤霄派首席大弟子石蒼轉頭看向赤霄真人,不知道為何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劍台的挑戰者。
赤霄真人還未發話,倒是攬劍大長老出言了:「赤霄派,還不速速進入劍台。」
聲音平穩毫無波動,但攬劍大長老的態度,無疑令許多不知情的勢力看向陸涯的目光瞬間變得凝重了許多。
這陸涯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會讓無量海涯的攬劍大長老替他撐腰。
與這些不知情勢力相反,赤霄真人恰恰是知曉陸涯些許威名的存在。
但面對無量海涯大長老的催促,他不敢有絲毫僥倖。
當即看向自家是首席大弟子石蒼,迅速叮囑道:「石蒼,你記住,進去之後直接認輸,千萬不要有絲毫的猶豫。」
石蒼接到赤霄真人的傳音時,依舊有些懵懂,但下一刻他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朝著劍台飛去。
「!!!」
直到這時,石蒼才意識到,他將要被請戰的對手,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思緒急轉之間,石蒼已經落入了劍台天地之中。
石蒼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陸涯,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種巨大的恐慌,他當即張口:「我認.」
「輸」字還未出口,他便驚恐的發現,他的喉嚨被扼制住了,就連體內的法力也陷入了滯澀之中。
他仿佛落入了琥珀中的昆蟲,又像是落入了蛛網內的蒼蠅,任由他如何掙扎,也都是徒勞。
下一瞬間,他的眼前划過耀目雷霆。
劍台天地之中,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滾滾雷霆在這黑暗之中翻湧,恐怖的毀滅氣息,縱使隔著劍台,也依舊被看台上的眾人感知到。
「這是雷法,竟然有如此可怕的雷法!」
「這雷法中似乎有雷劫的氣息,怎麼會是這樣!這不可能!」
「赤霄派的弟子完了。」
石蒼在看到這雷霆的時候,心底浮現出巨大的無力感,這種存在真的只是元嬰嗎?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一道粗如房屋的藍紫雷柱,瞬間將石蒼吞沒。
足足五息之後,雷柱這才緩緩消散,露出其中已經陷入昏迷的石蒼。
攬劍大長老聲音沒有絲毫波動,淡定的宣布道:「此戰,陸涯勝。」
赤霄真人當即將石蒼救出,仔細感應了一番後,發現石蒼所受的只是皮肉上,並未受到什麼內傷,頓時心中一松。
他感激的看向自劍台中淡定走出的陸涯,傳音道:「多謝陸真君手下留情,此番事了,還請陸真君容許我登門拜訪,以表歉意。」
陸涯飛臨赤霄派區域,直視赤霄真人手中的盧萬,開口說道:「你看,我贏了,現在你需要告訴我是誰將這個信息告訴你的了。」
他的聲音平淡,但卻帶著一股奇異到令人信服的波動,盧萬眼中浮現一絲掙扎,隨後掙扎消散,化作迷茫:「是我之好友,御靈門的真傳弟子左承志告訴我的。
我與他素來交好,視彼此為知己。他告知我,赤霄派的一個名額被一位背景深厚但徒有其表的賊人竊奪,所以我才會如此憤怒。」
「逆徒!逆徒!」
赤霄真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視如己出的親傳弟子,竟然是如此愚蠢之人,被人當了槍使了竟然還在替對方說好話。
真是奇恥大辱!
御靈門,左承志。
陸涯將目光投向夏侯傑,後者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當即指向距離赤霄派不遠處的一處區域。
陸涯點點頭,下一瞬,他便出現在了御靈門的區域上空。
在他動身的剎那,御靈門區域中,一道虹光沖天而起,朝著天劍外瘋狂逃竄。
但只飛出去數丈,他便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陸涯看著定在半空中的身影,目光毫無波動,只是隨口問道:
「你便是左承志?」
「陸真君,此事或許其中有什麼誤會。」
御靈門主三山真人迅速來到陸涯面前,小聲說道。
陸涯看向御靈門主,嘴角微微一撇:「御靈門主,此事你也聽到了,是你御靈門這小輩,在其中挑撥離間,才導致這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的。
你說其中有誤會,難道說,此事不僅是這樣?」
三山真人為之一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有心想要保下弟子,但又極為忌憚無量海涯的態度。
見他不說話,陸涯放開對左承志的壓制,後者頓時感覺輕鬆異常,他露出一個笑容,正欲說話。
陸涯單手一握,一隻虛幻的大手將左承志整個握在掌中,下一刻大手猛然合攏。
左承志連一句話都未曾說出,便被陸涯硬生生捏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