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子彈！

  乳腺癌改良根治術。

  方瑩見識過武小富在甲狀腺手術上的厲害，但是乳腺手術怎麼樣，還真是連聽說都沒有，如今要親眼看到，還真是有些期待。

  乳腺癌改良根治術還有很多優點，乳腺癌根治術後，可能復發的情況較大，而乳腺癌改良根治術復發的概率要低於乳腺根治術。

  至於說到的外觀，乳腺根治術切除後手術創傷很大、外表難看，甚至可能會出現上肢功能異常的現象，而乳腺癌改良根治術通常不會留下較大的創傷。

  這位患者是雙側乳腺癌，以左側為重，情況相較於上午門診那位患者倒是要輕一些，是武小富還沒來金湖縣的時候，就被收入院的。

  這台手術選擇的是非腔鏡下雙側乳腺癌改良根治術。

  沒錯，乳腺癌同樣是能腔鏡做的，不過，手術難度更高，費用更高，武小富這裡，當然不是因為手術難度的原因，而是費用的原因。

  眼前的患者，已經五十九了，自述對於乳腺外觀沒有太多要求了，本身又比較貧困，那自然是要選擇更加經濟實惠的手術方式，普通手術，在武小富這裡，其實不會比腔鏡損傷太大。

  沒了美觀的需求，兩相比較，整個手術費用，將近能夠節省一個w。

  這也是很多乳腺癌病人，都選擇普通手術的原因。

  雙側乳腺改良根治術的術式其實現在也是比較多的，當然了，現在的主流術式便是保留胸大、小肌的改良根治術。

  同樣是仰臥位，不過，為了手術便利，要將患者患側肩胛部墊高一些，然後將患側上肢外展90°，讓肌肉充分伸展，乳腺充分暴露，因為這是做檢查時候的姿勢，這樣不僅是方便顯露腋窩，讓手術更順利，也能更方便術者定位腫瘤位置。

  因為雙側都有癌灶的原因，所以這個患者，雙側手臂都要進行伸展。

  「好了，全麻準備吧。」

  武小富交代一聲，便是去洗手了，其實乳腺手術，是可以進行局部麻醉的，不過，也要視手術時間而定，若是一般的乳腺結節手術，武小富基本可以做到半小時內搞定。

  這樣的話，只要局部麻醉就可以了，但是乳腺癌手術，通常都得一個小時以上，中間還可能出現意外情況，而患者的年齡也不算是小了，併發症出現的可能還是有的，所以，還是全麻更加的保險。

  全麻之後，患者也能少受一些罪。

  就這個體位，若是不進行全麻的話，不用十分鐘，患者就得開始躁動起來，真的很難受。

  武小富也不想拖大，還是全麻保險一些。

  洗手回來，消毒鋪單的活兒，方瑩已經帶著助手開始幹了。

  武小富則是設計著切口，一般是根據腫瘤所在位置，選擇橫梭形切口或縱梭形切口。

  這是根據腫瘤位置和類型進行選擇的，就比如這個，左乳腫瘤在內下象限，選擇橫梭形切口最佳，手術刀點在乳腺內側中部或中上1/3交界處，然後開始做橫梭形切口。

  方瑩一看武小富這毫不猶豫的切口切開，就知道武小富這一定是老手了，要是沒做幾台手術，可不會這麼順暢，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武小富做什麼手術都這個樣子。

  乳腺手術，武小富還真是沒做過幾次，不過，思路都差不多，武小富很是自信。

  皮下切開之後，便是開始游離皮瓣，嘶，武小富用電刀游離著皮瓣，直上鎖骨，然後向內側至中線，外側至背闊肌前緣，下至肋弓，將手術視野完全暴露出來。

  一股股肉味兒飄出，更是讓武小富一下子就回到了熟悉的領域。

  說實話，手術和手術還是不一樣的。

  就像是甲狀腺手術，因為皮下脂肪分布的問題，肉味兒是遠遠不能和乳腺這種脂肪含量更高的地方比的。

  目光落在另一個助手身上。

  「好聞嗎？」

  「啊！」

  第二助手聞言一愣，方瑩直接便是瞪了其一眼，「吸菸啊，等什麼呢。」

  「啊哦！」

  二助這才是知道，武小富這和善的笑容下，是帶著指責的啊，她走思了，竟然沒有及時吸菸，真該死啊，這怎麼能夠第一次跟偶像手術就丟這麼大的人，要死了，要死了。

  趕緊低下頭，開始好好幹活兒。

  武小富也不再多理會，開始離斷、結紮內乳動脈靜脈第1、3穿通支。

  這是腫瘤周圍最主要血液循環分支，將這裡離斷之後，手術就可以放心大膽一些了，不用擔心做著做著，一股滾燙的血液，噴射到臉上了。

  胸大肌是術者直接面對的一部分。

  「血管鉗！」

  以數把血管鉗鉗夾並提起乳房，方瑩已經順手接過，武小富騰出手拿起電刀，便是開始自上向下、自內向外於胸肌筋膜後方切除乳房及周圍脂肪組織至胸大肌外緣。

  看向一邊的器械護士。

  「可以呼吸了。」

  呼！

  和上兩台做甲狀腺時候的器械護士不一樣，第三台手術，竟然換了個護士，還是個年輕的，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於比他還小一些。

  上台之後，明顯很緊張，這眉頭緊皺，如臨大敵的模樣，讓武小富有些忍不住了，更何況這呼吸不暢的樣子，武小富都怕她一時缺氧，直接栽倒在台上。

  所以，還是善良的提醒了一下。

  器械護士深呼吸一下，才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武老師，袁姐家裡有事兒先走了，我是臨時頂上來的，不過您放心，我進修的時候，跟過好幾次乳腺癌手術的。」

  進修！

  這麼年輕就進修過了？可以啊。

  武小富也沒太多苛責，這個護士確實是有底子的，反正是沒見犯什麼錯誤。

  「嗯，沒事兒，放輕鬆一些，我又不吃人。」

  說話的時候，武小富的操作並沒有停，已經是開始游離胸大肌外側緣和胸大肌後疏鬆組織了，就此向上提拉胸大肌之後，便是將胸小肌顯露了出來。

  這個時候，便要開始清除Rotter淋巴結了。

  Rotter淋巴結便是腋窩淋巴結，也叫胸肌間淋巴結，其以胸小肌為界，分為3個區，是引流雙側乳腺以及胸腔的淋巴液回流的重要通道。

  手術的這一步非常重要，乳腺癌最常見的轉移途徑便是淋巴轉移，所以乳腺癌出現轉移時，它轉移的最近的一個途徑就是腋窩淋巴結，表現為淋巴結腫大，淋巴門樣結構不清晰。

  乳腺癌手術，這一部分的淋巴結，是一定要進行清掃的。

  當然了，要先游離胸小肌內、外緣，並將胸小肌背側也進行鈍性分離，便於拉鉤提拉，這樣才能完全清除腋下淋巴結。

  「看出來了嗎？我清掃淋巴結，有什麼不同？」

  武小富看向身邊的方瑩問道。

  方瑩確實是很有悟性，聽到問題之後，竟是連遲疑都沒有，直接開口道，「武醫生，您清掃淋巴結的時候，是從外向內清掃的。」

  武小富聞言點了點頭，這和現在的主流清掃淋巴結方式有所不同，效果是顯而易見的，武小富這樣清掃，明顯的更是完全，越掃越放心，不像是其他清掃淋巴結的方式那樣，越掃越不安心，還得回頭去檢查兩遍，才能安心。

  不過，想要這樣掃，也不容易。

  操作明顯的更難，前提是要游離的更加完全，將想要的部分，全部留出來，這樣才敢從外向內，不然的話，誰敢確定自己沒有遺留下什麼部分啊。

  最起碼，方瑩現在是還不敢學的，武小富連前提都沒要，直接就從外向內開始清掃了，本來方瑩還不放心的，武小富專門給她展示了一下淋巴結叢的情況，以方瑩的經驗，能夠清楚的看出，確實是清掃乾淨了。

  這就離譜了，這個思路，是她能學會的嗎？

  切開喙鎖胸筋膜、保護前臂內側皮神經和肋間臂神經、自前鋸肌筋膜向外、下游離，切斷肋間神經、血管肋間穿通支，解剖顯露並保護胸長神經、胸背神經及肩胛下血管。

  武小富進行的越來越快，似乎越往後，才是越進入狀態了。

  最後整塊切除乳房及腋窩淋巴脂肪組織，一側手術就算是基本結束了。

  半個小時。

  方瑩看了看時間，這個速度，有些快了吧。

  看向武小富，「老大，您要不要做的慢點，這樣會讓我覺得這個手術很簡單啊。」

  「就是很簡單啊。」

  嗯！

  方瑩和助手都懵了，真的很簡單！這像人話嗎？他們算是看出來了，武小富就是一個行走的裝叉機器啊，他們就不該抱有什麼幻想。

  突然想起范辛跟他們閒嘮的話，無論是誰跟著武小富時間久了，都會習慣於替武小富裝叉，嗯，或者做個完美的捧哏。

  這不，才一下午的時間，她們都已經進入狀態了。

  「你先看這邊，我要進行另一側了。」

  方瑩趕忙答應，大活兒都幹完了，接下來就是檢查創面有無活動性出血後，進行沖洗創面，在胸肌下腋窩處和內乳區安放多孔引流管，經最低點引出並妥善固定就可以了。

  縫皮的話，等武小富將另一側做完，一起縫合就好了。

  另一側，武小富進行的似乎更快，明明步驟差不多，方瑩都又看了一遍，但是理解反而不如前面那一側了，因為武小富不給他講解了，節奏還突然加快。

  這就像是好學生給她講課，第一遍，她聽的似懂非懂，想要讓好學生再給講一遍，但是好學生不講了，就當著她的面，給又做了一遍，這看是看了，字也認得，但是真的不會啊。

  看向武小富的眼神，有些幽怨，畢竟她以為武小富還會貼心給她講一遍呢，終究是錯付了。

  「呼，搞定了，我們一人一邊，趕快縫合，馬上六點了。」

  哈？

  方瑩聞言一愣，看了看時間，再有十分鐘就六點了，啥意思，武小富之所以做的這麼快，不會是趕著在六點前正點下班吧！

  好傢夥，一點不想加班的打工人嗎？

  想到這裡，方瑩竟是突然有點理解了，嗯，挺好，就這一點，武小富似乎和她一樣，終於是找到了一個共同點：不願意加班。

  到點下班開始美德，方瑩也不耽擱，趕忙開始處理來。

  切除之後，雙乳的縫合張力比較大，所以要做減張縫合，這個對於武小富和方瑩來說，都是小活兒，要不是著急下班，交給助理就好了。

  可憐二助可憐巴巴的看著二人，收尾的工作，都不給她機會啊？

  縫合完畢，負壓吸引後加壓包紮，手術終於結束。

  武小富看了看時間，完美，還有五分鐘才六點，換個衣服，剛好打卡啊。

  嗯，忘了，在金湖縣醫院，不用打卡的。

  呼！

  武小富脫下手術衣，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大出氣的聲音，不由得回頭看了看。

  四目相對，器械護士，不由得眼神一滯，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不緊張的。」

  哈哈！

  武小富也是不由得被逗笑了，沒說什麼，直接離開。

  卻是聽到器械護士，還跟旁邊的人，似乎是在證明什麼，「我真的不緊張的。」

  拿到手機，武小富才是看到范辛的信息，問要不要等他一起吃飯。

  不僅是范辛，還有許多其他信息。

  武小富看向武明傑給發過來的，讓他下班給回個電話。

  「喂，二哥，找我有事兒啊？」

  此時的武明傑，還在辦公室里呢，接到武小富的電話，才是想起看了看時間，原來都快六點了，這兩天，他都要忙瘋了。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啊，你下班了吧，在醫院等著，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飯。」

  武小富滿口答應下來，本來準備快點走的，如今還要等武明傑，索性就先沖個澡了。

  醫院門口。

  武小富盤腿坐在台子上，回著信息。

  武小富有兩部手機，每天都是要接到無數信息，有的是同事朋友這些的，有的是患者的。

  這些信息，其中又以患者的信息最多。

  無論是誰的信息，武小富都會抽時間回過去的，當然了，有些GG消息，就直接將信息的主人，一起刪掉了。

  首先是給瞿穎發了四個六十秒的語音方陣，主要是介紹今天的生活和遇到的事情，嗯，時常報備，讓異地戀的媳婦兒，保持安全感，這很有必要。

  不僅是武小富，瞿穎也是如此，兩人都沒有要求過對方。

  但是這個默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形成了，貌似還是瞿穎先開始的。

  別說，也就成了兩人生活中的情趣之一。

  咦！

  武小富看向那備註著琳琳的名字，其給武小富發了不少的信息，其中多是以相片為主。

  看著照片中，陽光積極，笑容甜美的女生，武小富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個琳琳，就是武小富來東海之後，做的第一台胰腺癌根治術，也是第一次攀登珠穆朗瑪峰。

  三十出頭的女生，武小富現在都記著當初她滿眼絕望的樣子，不過，現在琳琳已經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義，按照琳琳的信息描述，她是一周前和閨蜜一起到雲省的，還準備在那裡，多待一段時間，說那裡真的很讓人輕鬆，還認識一個很有意思的小伙子。

  看的武小富都開始為她高興了，琳琳似乎真的忘記了自己的病情，不過，她也沒有忘記複查，這幾次複查的結果，都有給他定期發過來，至今都沒有復發。

  這就是心態的重要性，要知道，武小富給琳琳做完手術之後，就連醫院裡的其他同事都不看好。

  但這都半年了，恢復效果比他們的那些胰腺癌初期做完手術的病人還好。

  告訴琳琳後續多給他拍點雲省的風景，他喜歡看。

  「縣長，這真的是武教授？」

  武小富盤坐在台子上，瘋狂回信息，在外人看來，就是在和手機使勁兒，還表情變幻，在打遊戲？還是在和女朋友聊天？誰都看不出來。

  武明傑過來之後，準備是準備給武小富打電話的，卻是一眼就看到了毫無包袱可言的武小富盤坐在那裡。

  身邊的秘書，還有跟著一起下班的宣傳部長並其秘書，此時也是知道，原來這就是武明傑那位傳說中的弟弟，這段時間，他們可都對武小富的名字，如雷貫耳。

  各種名譽加身，多少是讓他們對武小富有了很高的期待。

  可是如今這一見面，多少都是有些繃不住了，這位貌似和他們這些縣城裡的憊懶漢子，沒什麼區別啊。

  雖然說光環碎了一地，但也更讓他們覺得親近了。

  「你們是不了解我這個弟弟，小富可不嬌貴，從小在草原上長大，騎馬、摔跤，那都是好手，你們要是想要學習騎馬什麼的，改天找個馬場，讓小富教你們。」

  「那感情好啊。」

  武明傑笑了笑，對著武小富喊了兩聲。

  「小富，走了。」

  武小富這才是發現武明傑來了，將手機收起，直接上車。

  「小富，這是周部長和她的秘書，晚上一起吃飯。」

  周部長！

  武小富看向這位四十左右的姐姐，當即主動打起招呼，武小富剛來金湖的時候，武明傑來接他，身邊就跟著周部長，如今看來，武明傑是將這位拉攏了啊。

  「周部長，您好。」

  「武教授您好啊，那天都沒有好好聊聊，今天一起吃飯，可得好好聊聊。」

  武小富當然滿口答應，又和兩個秘書打了招呼，便是出發。

  路上武明傑問武小富工作怎麼樣，武小富便是將這兩天的事情，給武明傑講了講，講的武明傑都是傻眼了，「你這是不是太趕了，可不能自己累壞了啊，我們金湖哪來的那麼多的病人啊？」

  想想武小富說，就這麼一上午，竟然收了三十幾個病人武明傑都有些不可思議。

  「縣長，金湖沒有，但是其他地方有啊，這聽說武教授來了，可是有很多病人，都是慕名而來。」

  「周姐，您就別叫我教授了，您要不介意，我喊您姐，伱叫我小富就好了，我看您親切，不要那麼生分。」

  周部長聞言也是一愣，隨後便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好啊，小富，我看你可也是親切的很，就怕你介意呢，這樣，今天我們先在外面吃，改天讓你姐夫親自下廚，到家裡吃，你姐夫可是一手好廚藝。」

  「那我可記下了，必須得嘗嘗姐夫的手藝。」

  ……

  武明傑看著武小富幾下子就和周部長熱絡起來，儼然就是親姐弟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說實話，在他看來，武小富即使是不當醫生，就像武經略說的那樣從政，也絕對差不了。

  人們無論是幹什麼，其實拼的就是情商、智商和背景。

  武小富這三樣，那可是一個都不缺啊，而且是都頂尖，論情商智商，武明傑都自愧不如。

  晚飯的時候，武小富才發現，武明傑還請了其他人。

  是金湖的政法高官，叫做焦陽，五十左右，身材筆挺，看起來很是精幹，說話也利索。

  酒到後半，武明傑才是跟武小富說，焦陽的父親，是個老警察，現在七十多了，身體最近有些不適，但是查不出問題，想讓武小富幫忙看看。

  「就是肚子疼，之前都去省城看過了，但是還確定不了怎麼回事兒，一開始說可能就是著涼之類的，老年人嘛，都是有可能的，但是這都一個月了，還是不見好，縣長說您或許有辦法，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請您幫忙看看。」

  肚子疼！

  還省城查不出來？

  武小富也是來了興趣，趕忙問具體情況，武明傑卻是別有深意的看向焦陽，明明是他上趕著要給焦陽介紹武小富，在焦陽嘴裡，倒是成了焦陽主動請他幫忙了。

  嗯，一個個的，情商就沒有差的啊。

  「中過彈？」

  「嗯，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是沒取出來，不過這麼多年複查也沒事兒，這次去省城查的時候，醫生也說，跟子彈應該沒關係。」

  武小富點了點頭。

  「這樣吧，今天喝了酒，不好去打擾了，明天下午我做完手術聯繫焦書記，去老爺子家裡去看看。」

  「那太麻煩武醫生了，那等明天下班，您聯繫我，我過來接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