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的門診？
治療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最佳方式，是遠離應激源，用時間抹平。
但是患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人，都是特殊職業，大多都是不可能直接離開原單位，就像是曾翰墨，不僅是沒有離開現在的工作，還會每時每刻的面臨相似的刺激，這種情況，無論是吃多少藥，做幾次心理干預都沒用，甚至病症還會一步步加重。
所以，像曾翰墨這類的，就得讓他們直面內心深處那道不能過去的坎兒，以強大的精神意志將其跨過去。
若是普通人的話，這樣或許不適合，甚至於會加重病情，但是曾翰墨和林江就不一樣了。
他們出入火海，面對各種險情，經歷生死，心智堅強，是有能力憑自己的能力，跨越那道坎兒的，只不過平時他們會下意識的避開那道坎兒，使得那道坎兒越來越高，越來越難過，所以，不能拖。
武小富今日便是幫他們一把，讓他們能夠直面恐懼。
小彤，應該就是曾翰墨的女朋友了，看著曾翰墨的喜悅表情，就能看出曾翰墨對其有多麼的想念，如今終於見到，應該是在重走一遍以往的幸福路，都說人死如燈滅，沒有魂靈，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但是在武小富看來，是有東西留下來的。
一縷精神，他們會在親人的體內，留下一縷精神。
小彤便是在曾翰墨的體內，留下了一縷精神，每每在曾翰墨撐不下去的時候鼓勵他繼續堅持下去。
還有曾翰墨之前的那位指導員，承載著戰友的精神，繼續前行，這絕不是一句空話。
人啊，背負的越多，就越是沉重，武小富今天，正要借著機會，讓曾翰墨都將這些背負的東西，化為前進的動力，有些明明可以燃燒，推動人前進的，就沒必要背在身上，滯礙前進了。
隨著時間進行，曾翰墨臉上的喜悅和幸福，都是慢慢的化為了恐懼、憤怒和不甘等等負面情緒，再經歷一次這一生中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對於曾翰墨來說，無疑是非常殘忍的，但是有句話叫做長痛不如短痛。
武小富不知道曾翰墨此時經歷著什麼，但是他知道，只差一點，只要是曾翰墨度過去了，那道坎兒也就徹底的過去了。
曾翰墨內心深處。
一抹笑容出現在曾翰墨的視野中，然後笑容漸漸被土石淹沒。
「翰墨，好好活下去。」
聽懂了，這次曾翰墨聽懂了小彤的話。
「小彤。」
曾翰墨只感覺心如刀絞，徑直向著餘震未絕的地方沖了過去，向著愛人沖了過去。
幸虧戰友拉的及時，不然的話，地震無情，怕是會將曾翰墨也一起淹沒。
「站長，你冷靜啊，餘震還在繼續，你不能過去啊，我去。」
一個戰士，一邊拉著曾翰墨，一邊就要自己衝過去。
曾翰墨下意識的將其拉住，淚水在臉上流下，「小彤！」
聲嘶竭力讓戰友們都是不由得心中悲痛，他們就要結婚了啊，這次之後，他們就要結婚了啊。
餘震終於停了，曾翰墨沒有一刻猶豫，趕忙沖了過去。
戰士們也是緊跟著沖了過去。
只不過，隨著挖掘，無論曾翰墨無論怎麼喊，都沒有人回應他，曾翰墨的一顆心沉到谷底，但是他依然存在著幾分希冀，只要是看不到屍體，那就一切都有希望。
「翰墨！」
不知過去了多久，曾翰墨的手上都是鮮血，這個時候，一道微弱的聲音出現，讓曾翰墨不由得狂喜起來。
「是小彤，是小彤，這裡，快，這裡，快挖啊。」
戰士們也是趕快和小彤一起挖了起來。
很快，小彤的白衣露出一角。
「快，醫生，醫生。」
曾翰墨將小彤送入臨時的醫療站，臉上依然充滿了擔憂，小彤這次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這次！
曾翰墨驀然一怔，緊接著又是趕忙搖頭，為什麼說是這次，是只有這次。
「老曾，小彤一定會沒事兒的。」
嗯！
曾翰墨驀然轉身，看向身邊的指導員，心中不由的一震。
「老柳！」
老柳竟然也在，真好，真好。
只不過，曾翰墨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是啊，他們都在，可是他們怎麼可能還都在啊。
這個夢，好真實啊。
不過，他就是不願意醒來。
小彤很快就醒來了，地震的搶險救災結束，消防站里，曾翰墨看著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他們都在，真好。
只不過，很快曾翰墨就發現，不對，少了一些人，是啊，林江沒來，其他的新隊員也沒有來。
本來就要沉浸在夢裡的曾翰墨，突然一怔，殘酷的現實，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他割捨不了老柳，但也忘不了林江啊。
他割捨不了老朋友，卻也忘不了新朋友啊，夢裡啊，他多麼希望一睡不醒，但是他還有責任，他還有使命，他真的要一直沉睡在這裡嗎？
「老曾，回去吧，承載著我們的精神，回去吧，讓我們和你一起繼續我們的使命。」
肩膀上，一隻手出現，轉身看去，是老柳。
「是啊，站長，回去吧，我們會一直和你拼搏在第一線的，你在，我們就在。」
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也是一一出現，看著那殷切的眼神，曾翰墨終於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是啊，他們一直都在。
「翰墨。」
又一道聲音出現，是小彤！
曾翰墨驀然向前看去，是小彤，快步上前，將小彤摟在懷裡。
可是他真的捨不得啊。
秀髮搭在曾翰墨的臉上，一雙縴手輕輕撫摸著曾翰墨的後背。
「翰墨，還記得那天我和你說的話嗎？」
嗯！
曾翰墨驀然回想起自己被小彤拿下那天，小彤說的話。
「曾翰墨，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那道光，在我掙扎在火海中的時候，是你將我救起，從今以後，我也要成為伱的那道光。」
光啊！
他們從來都不只是喜歡，更是互相救贖。
「小彤！」
「翰墨，我們一直都在一起，想我的時候，看看星星，我的那道光，永遠照著你。」
曾翰墨心中劇震，一道不好的預感產生，小彤在消失，老柳在消失，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消失，化為點點星光，點綴在星空之中。
緩緩睜眼，看著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曾翰墨竟是覺得前所未有的放鬆。
淚痕還在，人也在。
看向那目之所及的星星，曾翰墨此刻竟是一抹笑容掛在臉上，他看到了，是小彤，是老柳，是曾經的那些戰士們，都在，他們都在，他們一直都在看著自己，他們一直都在一起，那道光，一直都照著他。
武小富看著醒來的曾翰墨，看著曾翰墨那抹由心的笑容，他知道，成了，曾翰墨已經是度過了心中的那道坎。
但是林江！
地震中。
父母將林江護在身下，直到被消防員救出，看著自己被消防員叔叔抱走，父母卻一動不動，僅僅四歲的林江真的嚇傻了。
「爸爸！媽媽！」
明明四歲的事情，很多人都不記得了，林江也不記得四歲的大多數事情，但是那場地震，父母的面孔，卻是就像刻在了心裡一樣。
所以，後面他就成為了消防員。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裡，似乎就住進了更多人。
好累好累！
「好累！」
林江也醒了，迎著武小富和曾翰墨擔心的臉色，林江卻是高興的笑了起來。
「老曾，你，太好了！」
曾爸林媽可不是白叫的，這麼久了，他們太默契了，林江豈會感受不到，此時此刻的曾翰墨，真的變了，似乎就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擔一樣的好。
「怎麼樣，我說的有辦法的吧。」
武小富將擔心的神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開心，林江直接給了武小富一個大拇指。
「武醫生，謝謝您。」
林江鄭重的握著武小富的手說道，語氣中的認真，讓武小富又是嘆了口氣。
林江太清醒了，曾翰墨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但是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機會，就能脫離苦海，但是林江的那根刺存在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林江都已經覺得這很稀鬆平常，那是他對父母唯一的記憶，刻骨銘心到林江根本不願意忘懷。
催眠讓其直面內心深處，但是林江太清醒了，清醒到，他知道這是被催眠了，知道這就是一個夢。
夢醒之後，他還是他，他還要繼續向前，一切都不會改變。
看來得繼續下猛藥啊。
武小富自然是不會放棄的，林江的病症，比曾翰墨還要重，若是不能解決，林江遲早都會被這些拖著進入深淵的，這絕對不是武小富想要看到的。
曾翰墨的成功，讓武小富的信心大增。
這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以後，他在這方面的造詣，只會越來越深，到時候，林江的病症，也會被他輕鬆解決，會的，一定會的。
「老林。」
曾翰墨看著林江，卻是還有些擔心，林江的問題，他豈會一無所知，但是他一直都覺得林江的性格，總是那麼好，笑容也很多，還總是能夠從容的為隊友們解決問題，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但是直至今日，他才是知道，林江的問題有多麼的嚴重。
相比於林江，或許他的那些問題，也就不算是什麼問題。
看向武小富，曾翰墨的眼神中，也是多了幾分殷切，武小富能夠幫他解決問題，那也一定能夠幫到林江的。
「好了，看看都多晚了，快回去吧，明天武醫生還得給我們做培訓呢，走了。」
培訓，其實很簡單的。
就是一個願意認真負責教的教官和一群願意認真聽，仔細學的學員，雙向奔赴之後，無論是學習什麼東西，那都會很快的。
所以說，消防站里的這些消防員們，真的是世間最可愛的人群之一了。
武小富是在周三下午離開消防站的。
而曾翰墨也是在周三下午，拿著一張表來到支隊的。
「武小富，是你們站之前打報告上來，想要請過去做急救培訓的一附院急診醫生？」
支隊長拿著表，有些好奇的問道，這個名字，他還是有些印象的。
「是的，我想請他做我們消防站的心理疏導員，他在心理學方面，真的很強。」
強！
支隊長看向曾翰墨，「你好像有些變化，是因為武醫生？」
曾翰墨點了點頭，「嗯，他昨天帶我去看星星了。」
看星星！
看著曾翰墨臉上的笑容，支隊長也是有些懵逼，看星星值得曾翰墨這麼高興嗎？高興到，兩年多沒見過曾翰墨笑的他，今天竟然再次看到了曾翰墨的笑容，想到曾翰墨的創傷後應激障礙，莫非是？
「是你的情況，被武醫生給解決了？」
「嗯，就在昨天看星星的時候，武醫生幫我解決的，但是我發現，老林的情況，似乎比我還嚴重，還有站里的戰士們，他們很多人，其實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一些問題，若是能夠請到武醫生做我們站里的心理疏導醫生，一定能夠幫我們解決這些問題的。」
支隊長點了點頭，林江的問題，他比誰都清楚，但是支隊的心理醫生，對此也是沒有任何辦法。
「你和武醫生溝通過嗎？」
武小富是一附院的醫生，前途無量，他們想請，人家武小富也不一定會同意的。
曾翰墨搖了搖頭，「我們總不能讓人家白給我們做心理疏導吧，最起碼待遇得給上去吧，不然人家那麼忙，我們憑什麼讓人家白幫忙。
昨天回去，我還好好的查了一下武醫生的來歷，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嚇一跳啊，人家現在可是一附院官網上，置頂首頁的頂尖醫生啊，那我就更不敢空口白牙的提了。
所以，我想跟支隊要些承諾，再去和武醫生說。」
支隊長看向曾翰墨，不由得搖了搖頭，還真是變化不小，之前這些事情，可都是林江辦的，曾翰墨什麼時候操過這心，不過，這是好事兒，曾翰墨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喜愛程度，都不只是上下級的關係，更是親人，他是真的把曾翰墨當成孩子看的。
「好，我之後會在支隊會議上，將這件事情，提上議程的，後面定下來之後，再通知你。」
曾翰墨聞言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謝謝您，支隊長。」
「你這小子。」
一附院。
回到醫院之後，武小富徑直向著副院長辦公室而去。
一方面是消防站的培訓工作結束，要來和於仕輔說一聲，再一個就是交表了。
十佳青年醫師的表他已經是填完了，正好交過來。
「咦，聽說你這兩天去消防站做培訓去了？感覺怎麼樣？聽說還搶了次產科醫生的活兒？」
於仕輔接過表，調侃著說道。
武小富也是臉一紅，這是誰這麼大嘴巴啊，這才一天的功夫，怎麼就傳到於仕輔的耳朵里了！
接生這個活兒，可能就是他這從醫以來，做的最不順手的一次了，當然了，武小富也挺驕傲的，治病救人，可不分熟練不熟練，能成就好。
「老師，您這消息，可不是一般的靈通啊。」
於仕輔搖了搖頭，「可不是我靈通，而是你出名了，來，看看。」
於仕輔說著將一張報紙交給武小富。
嗯！東海早報！
武小富看著手中的報紙，在如今這個網絡媒體占據主流的時代，報紙已經逐漸退居二線了。
即使是東海早報，這種東海數一數二的報紙，也就只能在各單位里看到，幾乎沒有什麼人買來看了。
一張圖片出現在報紙最醒目的地方。
「最美醫生，公路迎接新生命。」
最美系列，武小富倒是有些耳聞的，這是東海早報的一個專題，每隔一段時間，東海早報就會推出一個東海最美人物，或是最美領導，或是最美清潔工，或是最美老師，或是他這樣的最美醫生。
只是武小富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真的登上這早報系列專題。
這無疑是一份人殊榮，讓武小富也是來了興趣，內容里詳述了他參與消防急救培訓，卻正好趕上公路接生，動作雖不不熟練，但也更能打動人，危難時刻，挺身而出，方顯大醫精誠。
下面還有對於武小富的介紹，從參加節目，加入一附院，到最近的全世界第一例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
武小富知道，能夠登上早報頭版頭條，或許主要還要歸功於他的那台全世界第一例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不然的話，最美醫生，可輪不到他。
「這照片拍的還不錯。」
於仕輔看著武小富並無多少得意，也是點了點頭。
「這報紙看看就好，我們做醫生的，最根本的還是精深醫術，治病救人，你過來的正好，榮院剛和我說過，準備為你單獨開一個肝膽門診，考慮到你現在在讀博，所以時間就定在周六了，嗯，肯定是要占據你的休息時間的，你看你有什麼異議沒有？」
肝膽門診！
還是為他專門開的門診！
這比早報的殊榮還高啊。
至於周六什麼的，無所謂了，他現在女朋友也不在身邊，過剩的精力往哪兒放不是放，留給病人，他反而更加高興。
「好，我沒什麼異議，能給我單獨開門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還能有什麼異議啊，老師，您看著安排就好，我都聽您的。」
於仕輔聞言也是笑了起來，「態度不錯，可以可以，那就這麼定了，還有另一件事情，現在肝膽外科準備好的膽囊癌病例，有六例，明天開始做把，你得辛苦兩天了，肝膽外科的醫生們，可是眼巴巴的想要和你學技術呢，你可別藏私啊。」
「那不可能，我巴不得他們都學會，救治更多人呢，老師放心，我肯定好好教，不過，也說不上教，互相學習嘛。」
「難得你這麼謙遜，周日有著腫瘤研討會在我們這邊開，國內很多知名的腫瘤方面專家教授都會來，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
腫瘤研討會！
周日！
武小富忽然想到瞿穎之前和他說的瞿秋葉要來東海開會，不會就是這個會吧，心中頓時有些沒底，這見家長的，家長還是這麼一個腫瘤專家，他這也不敢說就能真的搞定啊，當時可都是和瞿穎吹牛的。
誰能知道瞿秋葉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啊。
「老師，我夠格嗎？」
看著武小富小心翼翼的樣子，於仕輔也是想打他，「你給我硬氣點好不好，全世界第一例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啊，你以為只有我們醫院的醫生想學嗎，這段時間，其他醫院很多的醫生，都想要派過來進修，這次會議，有你發言的機會，你好好準備準備。」
啊！
還發言！
武小富也是一驚，他這都能混到這種會議上發言了！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好的老師，我一定好好準備，不過，這一周的事情都安排妥了，怕是學校那邊，功課得落下了啊。」
於仕輔直接就是一個白眼。
「你快得了吧，這開學兩周了，你除了第一周去上了幾節課之外，什麼時候還上課了啊，不過博士的課程和碩士的時候終究不一樣，你平時多看看書，有不懂的去向各位教授專心求教。」
有這句話就妥了，不然的話，雖然說博士生課程，都是全憑自願，都也是各忙各的事情，但是這一周一節課不上，也有些說不過去啊。
「還有我的研究項目，暫時你就先別參與了，你這事情夠多了，而我目前的研究項目，基本都在尾聲了，對於你來說，幫助不大，後面我還準備開展一個項目，到時候你再跟著來。」
武小富自然是沒有意見。
「全聽老師安排。」
去急診轉了一圈，武小富直接回家。
打開電腦，點開文檔。
《直面星空的時候，你在想什麼》
消防站走一趟，他對心理學的認識，也在突飛猛進，他準備在不斷學習的過程中，也隨時記錄，嗯，要是合適，就出本書，萬一能夠幫到一些人呢。
曾翰墨的案例，就是武小富的第一個故事。
當然了，隱去人物，只談背景。
周四九點，手術室里。
武小富發現，最近自己的助手越來越高級了。
主任級別的助手，讓武小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連主任，讓你給我當助手，這哪能啊？」
連經緯聞言就是一瞪眼，「你小子，別以為不知道啊，你小子還不定心裡多美呢，當初節目開始的時候，我沒選你，現在倒好，才兩個多月，我就得給你當助手了，你是不是還在想，我是不是得後悔莫及啊？」
武小富聞言趕忙擺手，「連主任，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呢，這一附院裡，誰不知道我武小富是實打實的老實小伙兒啊，我怎麼會這麼想啊。」
連經緯可不吃這一套。
「屁，我告訴你，我還真就後悔了，真是便宜老林了，也怪我眼瞎，我跟你說，我可是誠心學的啊，你可不許藏私，大不了我請你吃兩頓飯就好了。」
看著連經緯這個樣子，武小富也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慢慢熟悉了，武小富也就了解連經緯的性子了，平時嚴肅，但是內心熱切，對於組內的醫生都很照顧，要求雖然嚴，但也很願意花時間來教導手下的醫生，對於自己看上的人，也能開得起玩笑，如今這不就是在和他開玩笑嘛。
別說，這麼幾句話，武小富對於連經緯給他當助手，也就沒有什麼負擔了。
不過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像你跪下，大姐求你點事情呢！
搖了搖頭，能吃連經緯兩頓飯可不容易，武小富覺得自己得賣力了。
病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性中年人，可以說是正當壯年，家裡的絕對勞動力，家裡條件不算太好，肚子疼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黃疸都出現了，但還是在扛著，一開始就是膽管結石，不檢查，不做手術，就吃點藥就繼續扛著。
上周終於扛不住了，來醫院了。
檢查一做，已經是膽囊癌了，癌灶累及膽管，論情況，比之前做的老爺子還要重一些。
想要只切小部分肝臟是不行了，怕是得切一半甚至更多的肝臟才行。
不過，病人還年輕，身體狀況也不錯，一般來說，肝臟即使是切除一半乃至於百分之七十，有幾個月時間，也能恢復正常，所以，這樣的情況下，做根治術，還是很有必要的。
患者是家裡的頂樑柱，上有老下有小，家裡的收入，全靠他撐著呢。
聽到醫生說可以做微創，術後恢復的好，也能繼續工作，患者也是高興的很，這才是接受治療。
一開始也是差點放棄治療，畢竟手術費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不過，他也是幸運的，這個月，醫院徵集病例，一方面是讓武小富的這個術式成熟，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推動醫院的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影響力。
手術費減免一半，這才讓患者勉強能夠負擔，願意接受手術。
而且，微創的傷害也小，仔細一說，患者和家屬就更能接受了。
眼前的患者，也不是個例，後面的幾個手術患者，有幾個也是類似的情況，膽囊癌啊，癌中之王又豈是說說而已。
「連主任，那我們開始吧。」
不僅是連經緯，手術台前後，還有好些個來看手術的，而在武小富不知道的觀摩室內，此時也是匯集了不少的醫生，這些醫生不僅是一附院的，還有其他醫院的肝膽外科醫生。
在治病救人方面，醫生是從來都不會藏私的。
其他醫院的醫生，願意過來學習，一附院自然是歡迎。
「後生可畏啊！」
市醫院的急診科王主任，是從肝膽外科調到急診的，也是肝膽外科的專家，這次聽說武小富有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的手術，就一起過來看了，之前武小富陪段豪去和平飯店吃飯的時候，他也在啊，當時武小富那草原雄鷹展翅飛，一個翅膀掛三杯，可是給王主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不過，王主任也是沒想到，再見面竟是在觀摩室里，看武小富手術。
上次還是個醫術上不值一提的小傢伙呢，這才多久啊，兩個月！就成長到這程度了！
羨慕啊，一附院雖然是東海的醫院龍頭，但也不是說其他醫院就不能比較了，一附院的重點科室多，其他醫院也不少，市醫院的肝膽外科可以說是僅次於一附院，甚至於有心能比較一二呢，但是這次一附院出了個武小富，一台腹腔鏡膽囊癌擴大根治術，卻是徹底的打破了市醫院的幻想。
以後一附院的肝膽外科地位，怕是更加的穩固了啊。
怎麼好苗子就都到一附院了啊，要是當初節目組選的醫院是市醫院該多好啊，這苗子不就是他市醫院的了嗎？
聽到王主任的話，其他醫生也是點了點頭，這個年齡，這個成就，誰敢想啊。
看到手術開始，他們也是息了聲，這次過來是學習來了，自然不能沒有收穫就回去。
氣腹，打孔。
在鏡子視野出現的那一刻，眾人便是眉頭皺了起來。
腫大的膽囊，占據了大部分視野，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很少開展腹腔鏡膽囊癌根治術的原因，腫大的膽囊和腹腔鏡的窄小視野，讓手術難度提升了太多，光是這第一步游離血管韌帶就很困難，尤其是腫大的膽囊，雖然不是一塊兒酥軟的豆腐，但也差不多。
一戳就破，這就更是考驗他們的技術操作了。
萬一真的戳破了，那這手術，可就直接失敗了。
而這還只是第一步的困難，搖了搖頭，他們真的是不知道，這般手術，武小富到底是怎麼能夠那麼利索的完成的。
連經緯也是看向武小富，光是這第一步，連經緯就想改切開做了。
腹腔鏡是有很多的好處，但是好處再多，那也得成了才叫好處啊，若是沒有把握，還是開刀做的保險，雖然損傷大一些，但是總比做個半成品強啊。
不過，連經緯思考的時候，武小富已經是開始動作了。
沒有一點點的猶豫，沒有一點點的慌張，似乎他們擔心的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在武小富的思考中一樣。
狹窄的視野中，武小富的手中的動作卻是利索的很，無論是韌帶血管都是被武小富三下五除二便游離開來，而且根本沒有對膽囊造成損傷，如此精微的操作，讓眾人眉頭皺的更深，這手是怎麼練出來的啊，他們感覺切開做都不一定能有這麼利索。
之前還覺得武小富是僥倖的醫生，此時也是息了心思。
就這操作，活該人家做成世界第一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