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李逢秋一驚,抬頭去看,果然是他姐姐。記住本站域名

  還沒等他開口叫她,「撲通」一聲,李玉萍毫不猶豫的跳入萵苣塘中,濺起一陣水花。

  李逢秋頓時嚇得臉色煞白。

  「不好啦,玉萍跳水啦,快人來啦,救命啊!」

  李秉坤驚呼一聲,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和李德旺一前一後飛奔過去,撲通跳入水中救人。

  李逢秋驚住了,站在那裡愣了好半晌,只到李春魁重重拍了他一掌:「你小子還愣在這裡幹麼事,跳下去的可是你親姐姐!」

  「姐——」

  李逢秋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飛奔過去,幾度欲跳下水中救人,又不敢,因為他根本不會游泳。

  李玉萍跳水很快就驚動了全村的人,焦氏坐在岸上嚎哭。

  「玉萍啊!你個死丫頭為什麼這麼想不開,你是想要娘的命啊,你快點回來,娘不逼你了,娘再也不逼你了!」

  李老大也跑了過來,雖然他殘了一隻胳膊,這一回卻沒有猶豫,立刻就要往塘里跳,被李老三一把拉住:「大哥,你不能下去,我去!」

  李老爹和李老四也跑過來了,雖然他們與大房不睦,但李玉萍為人與焦氏完全不同,她是無辜的。

  兩個人趕緊跳了下去,李老三將李老大交給岸上幾個不會水的村民攔著,自己也跳了下去。

  李老大見兄弟們毫不猶豫的跳下水救自己女兒,心裡慚愧萬分。

  尤其是對老二。

  上回天寶和天寶媳婦落水,他和逢春一個都沒跳下水救人。

  兄弟們卻不計前嫌,救他女兒。

  他又急又痛又悔,轉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岸邊嚎哭的老妻,心裡益發厭惡。

  很快,李玉萍就被救了上來,因為救的及時,她吐出一口水就清醒了。

  焦氏撲在她身上哭:「玉萍啊,你怎麼能跳水自盡呢,娘再也不逼你了。」

  李玉萍哪還有說話的力氣,只一個勁的流淚。

  在大家忙著救人的時候,李春魁又溜到村西邊老相好金翠巧家裡,兩個人摟在一處。

  金翠巧靠在他身上柔聲道:「春魁,要不我們想個法子,長長久久的做正經夫妻吧。」

  李春魁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還是這樣最妙。」他頓了一下又道,「何況,你還有相公呢。」

  金翠巧有些生氣道:「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娶我,我家那個死鬼大半年都沒回來了,誰知道他是不是死在外頭了。」

  李春魁忙敷衍她道:「不要說他未必死了,哪怕真死了,你還得為他守三年喪呢。」

  「三年就三年,難道你不願意等我?何況,他未必就死了,只要他一回來,我就跟他和離!」

  「不是我不願意等。」李春魁想了一下,哄她道,「兒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娘關在大牢里,還不知要關幾年,到時誰來為我們做主?」

  說到這裡,他眉頭皺了起來,煩惱道,「何況我娘如今在受苦,我也沒這閒心思,今後我們兩個還是小心為妙,否則叫村里人看見了,還不得戳我的脊梁骨。」

  金翠巧不甘心道:「那等你娘被放出來,你是不是就願意娶我了?」

  李春魁笑著伸手戳向她的額頭,哄騙她道:「這是當然了,只要我娘能出大牢,我心裡的大石頭就落下了,我必等你,也必能說服我娘答應我日後娶你。」

  這回,姐姐求了劉家大少爺都不管用,娘又沒法子再打聽到曹英女兒的下落,還不知何年馬月才能放出來。

  即使能放出來,他也不可能娶一個二手貨。

  與他相好的多了,又不是金翠巧一個。

  他忽然想起曾經在店門口吐的紅衣小姑娘,如果這輩子能娶到那樣的小美人,叫他立刻死了也值。

  可惜呀!

  他再也沒見過那個紅衣小姑娘。

  就算能見著她又能怎樣,那小姑娘一瞧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而他不過是一個窮光蛋而已,拿什麼去娶?

  想到這裡,他嘆息一聲,將手放在金翠巧的肩膀上:「可惜我現在手裡周轉不開,否則,拿銀子去打點打點,我娘也好早點出來。」

  金翠巧道:「難道就不能找你姐想想法子?」

  「找過了。」他的手鬆了下來,無比頹喪道,「說到底,我姐只是個丫頭,能有多少銀子,翠巧,你……」

  他頓了頓,「有沒有銀子?」

  金翠巧垂下頭,想了好一會兒,默默點了點頭:「有雖有,可是不多,攢了這麼些年,再加上嫁妝,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十兩。」

  「我的好乖乖,你有這麼多銀子也不告訴我,是不是一直防著相公我呢?」

  聽他自稱相公,金翠巧露出了歡喜之色:「這麼說,你當我是你媳婦了?」

  「自然,在我心裡,你一直是我媳婦,唯一的媳婦,你放心。」他拍拍胸脯許諾道,「等將我娘救出來,我必然娶你,我若有一個字的謊言,天打五雷轟,不得好……」

  「別!」

  金翠巧連忙捂住了他的嘴。

  ……

  李逢君和王落花趕著馬車回村里,許多村民連晚飯也不吃,連男人們都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說焦氏不是個東西。

  為了殘疾兒子的婚事,用女兒去換親,估計男方也不是什麼好的,否則怎麼可能要換親。

  結果女兒一氣之下,投湖自盡了。

  又有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李逢秋眼睜睜瞧見姐姐跳河,卻只能幹站在岸上嚎。

  說到李逢秋,便有人將話題扯到了李逢君身上。

  「誒,你們說,李天寶已經拿了一個縣案首,會不會再拿一個府案首?」

  村民李樹根笑道:「你當府案首是白菜呢,有這麼好拿,我瞧著沒什麼指望。」

  「怎麼沒指望?」李秉坤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我賭定天寶必中府案首,你們說他考不中,以後等人家考中秀才,舉人,可別求著人掛田去。」

  李樹根呵呵一笑:「我不過就是隨嘴說說而已,你這麼較真幹麼事,哦,我知道,你買了李天寶能中案首。」

  李秉坤道:「我就是買了,我相信天寶一定能中。」

  其餘人俱搖頭笑笑。

  整個村里,參與下注的,除了李老三,李老四,也就李秉坤和李德旺買了李天寶能中府案首。

  李天寶那麼得瑟的人,第一回縣試,還未放榜,他自個就吹上了。

  當然,也不是吹。

  人家確實有實力。

  但府試之後,李天寶卻沒敢再吹,這說明什麼,說明李天寶自己也沒信心。

  李天寶通過府試應該還是有點把握的,但想要再中一個案首難於登天。

  李老三李老四買李天寶贏,在情理之中。

  人家是李天寶的親叔叔,而且他們家在村里是有名的富戶,也不差這幾個錢。

  李秉坤和李德旺就傻的冒泡了,這幾乎是必輸之局。

  「咦,那不是天寶嗎?」

  忽然,有人伸手一指。

  所有人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李逢君駕著馬車過來了。

  李秉坤很是奇怪,扯著嗓子問道:「天寶,你今兒怎麼回來了?我聽你爹說,明兒放榜,你今晚去府城等榜。」

  李逢君勒停了馬車,笑道:「原來是秉坤叔啊,去不去的也無所謂,反正中了自然會有人來報喜。」

  「天寶,你秉坤叔指望你能再中一個案首呢。」李樹根半是玩笑,半是試探道,「我也指著你能再中一個案首,給村里爭光,給我們李氏一族爭光。」

  話雖如此,心裡想卻完全不是這麼想的。

  他下了二兩銀子的賭注,悄悄買了李逢君中不了案首。

  但大家都是鄰居,平時也沒有交惡,而且萬一李逢君以後能考個秀才舉人出來,他還指著求上門掛田呢,所以還是悄悄下注好,省得憑白得罪了人。

  不過,他這次若輸了,叫他媳婦知道,他媳婦不得將他的皮扒了。

  李逢君笑道:「中不中的,明兒放榜就知道了。」

  說完,他正要駕馬車回家,又有一個叫李春富急著問道:「天寶,你就給句實話唄,這回有沒有信心中案首?」

  千萬不要中。

  否則,他輸的連褲子都沒得穿。

  因為,這次賭贏的機會太大了,他又沒禁得住堂兄弟李春魁的遊說,咬咬牙,賭了五兩銀子。

  那可他的全部家當,他娶媳婦的錢。

  李逢君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冷:「我說,狗蛋,你怎麼比我爹娘還著急,好話不說二遍,告辭!」

  李逢君一甩鞭子駕著馬車往家趕去。

  李春富咂咂嘴笑道:「這回八成中不了案首,否則,依天寶的德性,早將牛皮吹了上天。」

  李樹根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李秉坤正要說話,傳來他媳婦震天動地一聲吼:「秉坤,你死哪兒去啦,還不趕緊滾回來吃飯!」

  李秉坤一走,大家也就漸漸的散了。

  李逢君和王落花一回到家,家裡人都覺著奇怪,一問才知道原因。

  馮氏只笑道:「不去也無所謂,反正明兒就知道結果了。」

  臉上笑,心裡卻有些忐忑,也不知這一回兒子究竟考得怎麼樣。

  她倒不指望兒子能再中一個案首,只巴望著能過府試就好了。

  當然,如果再中一個案首,那就更好了。

  她只對李逢君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親熱的拉著王落花的手笑道:「花兒,你回來的正好,娘給你和你二姐一人做了一身衣服,不過衣服上的繡花卻是你二姐繡的,你趕緊去你二姐屋裡試試新衣服去。」

  王落花很是高興:「娘做的衣服一定很合身,還有二姐的繡工,我天!」她眼睛裡亮光閃閃,「那衣服一定好看的不得了。」

  馮氏見她如此,自己也高興,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連眼角的魚尾紋都在笑。

  她本來還準備去廚房將剩下的幾個菜炒了,這會子恨不能馬上看到王落花穿上新衣服的樣子,便笑對著剛剛換好衣服的李老爹道:「正哥,你去廚房將菜炒了。」

  又對著李逢君道,「天寶,你幫你爹燒火去。」

  李逢君:「……」

  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竟然讓他燒火。

  娘果然有了兒媳就忘了兒子。

  李老爹倒是樂呵呵的,答應了一聲:「好。」

  父子兩個到了廚房,李老爹拿著鍋鏟刷刷刷幾下就炒好了幾盤菜,最後一盤是五彩豆炒年糕。

  他夾了一塊年糕,遞到李逢君嘴邊:「來,天寶,嘗嘗看,怎麼樣?」

  李逢君疑惑的看了他爹一眼。

  李老爹以為他怕燙,忙體貼的吹了吹,又餵到他嘴邊:「快嘗嘗。」

  李逢君這才張嘴吃了。

  李老爹笑著問他:「味道怎麼樣?」

  「還行吧。」李逢群挑剔道,「比娘和花兒做的差那麼一點。」

  李老爹不僅沒有發火,反而笑容更深了,笑得李逢君直打顫:「爹,你老對著我笑幹麼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老爹肯定沒好事。

  李老爹呵呵笑道:「都說兒子是爹的小棉襖。」

  「爹,你說錯了,女兒才是爹的小棉襖。「

  「別管是女兒還是兒子,都是爹的小棉襖,那個……呵呵……天寶,聽說你在學館除了上學,還抄書賺錢呢。」

  李逢君頓時警惕:「爹,你不會想跟我要錢吧?」

  李老爹糾下道:「不是要,是借,你借我二兩銀子。」

  「爹,你以前借我的壓歲錢還沒還呢,我算算,從小到大至少得有十兩銀子了吧。」

  「你這孩子,怎麼學得跟個娘們一樣,這般斤斤計較起來,不就是一點壓歲錢嘛,至於嘛。」

  「至於,那可是我磕頭磕來的。」

  「不就磕幾個頭嘛,你想想,你爹我養你這麼多年,花了多少銀子在你身上,更不用你以前犯混打傷人,爹替你賠的銀子了,不知是十兩的多少倍,也就爹心胸寬大,不和你計較。」

  「……」

  「爹並不是差你幾個壓歲錢,只是要和你掰扯一下道理,讓你知道……」

  李逢君打斷道:「爹,你別跟我掰扯道理了,我沒錢,真的。」

  他站起來,抖了抖衣服,「全身上下,一個子兒都沒有。」

  李老爹不甘心:「難道你就沒藏一點私房錢?你放心……」他拍拍胸脯,保證道,「這二兩銀子我過個幾天就還你。」

  「爹,你好好的非要二兩銀子幹麼事?」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