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向前一步,似是想說什麼,顧忌現在的場合又退了回去。時夏看了看,濟塵到是沒有來。站在龍傲天前面的,同樣是一個白袍的僧人,如果說濟塵是走慈悲路線的,這個和尚走的就是親民路線,滿臉的笑容,眉眼都連成了一線,一副老好人的樣子。都是極易讓人產生信任感的類型,時夏都有些懷疑,伽蒂寺收人是不是專看臉的。
「見過笪源尊上。」濟空朝笪源行了個禮,轉頭看了時夏一眼,眼裡閃過一絲好奇,上下打量了起來。
笪源眉頭皺了皺臉色冷了下來,下意識的就側開一步,隔絕開濟空的眼神,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半會才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冷言道,「何事?」說完還抽空回頭給了她一個,自己找個位子坐的眼神。
做為合格的圍觀群眾,時夏四下看了看,立馬坐在了下首唯一空著的一個椅子上,繼續圍觀。
「回太師祖。」被占了主位的諸正轉而站在了笪源的右側,開口解釋道,「濟空住持是為千年一期的天淵之日而來。」
「尊上。」濟空接口道,「千年一期的天淵之日已臨,貧僧近日發覺寺中陰暗之氣漸濃,連淨生蓮也壓制不住,想必此次天淵之日的暴發將越加嚴重不如往常。單以我與清茗尊者之力怕是……」
「此事我已知曉,你們不必去了。」
「尊上要親自處理?!」濟空一喜,「貧僧先行謝過尊上,在下必當全力協助。」
「不必!」笪源皺了皺眉,「我一人去即可。」
「這……」濟空愣住。
「天淵之日到底是啥?」時夏有些好奇,忍不住戳了戳站在旁邊的弟子。
「回太師叔祖。」旁邊的人彎下身好心的解釋道,「幻海以東的伽蒂寺附近有一片被封印的海域,每一千年會暴發一次陰暗之氣,會形成不同於天地五行的詭異氣息,此氣滅絕生靈。陰暗之氣暴發的那一天便是天淵之日。」
「哦。」時夏點了點頭,滅絕生靈那豈不是什麼都活不了,難怪大家會那麼緊張。
「尊上,弟子雖然不才,但也希望為眾生盡一份心力。」濟空極力解釋道,「況且弟子千年前也曾前往封印,必能助上幾分。」
偏偏笪源卻絲毫沒有合作的意思,冷聲道,「礙事!」
濟空一塞,臉上笑容都僵了幾分,卻仍是硬著頭皮自薦道,「天淵之日向來是我伽蒂寺負責,弟子又怎可袖手旁觀。況且陰暗之氣的封印之處也只有貧僧知曉,幽冥之海這麼大,怕是尊上很難找到。」
「幽冥之海!」時夏一驚,猛的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拉住濟空,「你說封印在幽冥之海?」那不是老哥在的地方嗎?
「正是。」他點了點頭。
時夏一急,「笪源,我……」
「不行!」
「……」她還啥都沒說啊喂!
「幽冥之海陣法重重……」笪源又加了一句,轉頭看了她一眼,滿臉都寫上了陣法渣三個字。
「……」這是被鄙視了嗎?好歹她也認真學了幾天好不好。
「此事就這麼決定。」笪源直接站了起來,沉聲道,「三日後,我一人前去。」
「笪源……」時夏想好好跟他講講道理,突然地面卻一陣晃動,整個大殿都搖晃起來。
大殿中的人齊齊變了臉色,紛紛面面相覷,「發生了何事?」
眾人皆是一臉莫名。
「快看外面!」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殿外突然出現了大片紅光,時夏心下一沉,有種不詳的預感。眾人也顧不上討論了,紛紛起身出了門。
只見東方的天空,一道紅色的光柱破海而出,直衝上雲霄,那紅色十分的詭異,似是要將天際衝破了一般,隱隱還能聽到陣陣刺耳的呼嘯聲。那聲音似悲似泣,而且尖銳異常,就算是隔得很遠,仍是刺得耳膜刺痛。
時夏順手捏訣用靈氣阻隔住那刺耳的聲音,回身一看身邊的仙劍門弟子,個個臉色慘白,更有甚者已經七竅流血。
「打開護山大陣!」諸正臉色一變,忙給身側的師弟妹們使了個眼神,幾位長老也反應過來,同時結印。頓時一張透明的屏障出現在空中,把整個仙劍門包裹在裡面,隔絕了那聲音,才減輕了大家的不適。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忌憚的看向空中的紅光,「那到底是什麼?」光一個聲音就能傷人於無形。
「那個方向是……」濟空上前一步,頓時一臉的慌亂,「那是伽蒂寺的方向,莫非……幽冥之海!是幽冥之海的封印破了,明明還沒有到天淵之日,為什麼會?笪源尊……」
他話還沒說完,身側身影一閃,笪源已經消失在原地。
「尊上……」濟空一急,轉身朝著紅光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人一走,修為稍高一些的其它人也呆不下去了,紛紛御劍而起朝著東方那漫天的紅光而去。時夏結了個印布下了防禦那聲音的結界也跟了上去。
越往那方靠近,紅光就越盛,顏色也越濃厚,整個天空都被遮天蔽日的血紅顏色占據。空中隱隱還能聽見呼嘯的風聲,風聲中儘是那刺耳的聲音,似哀似怒似怨似慎,像是什麼聲音都有,細聽卻又分不清明,宛如百鬼齊鳴分外滲人。
他們飛了大刻半個小時左右,才來到那紅色光柱附近。近看才發現,那光柱十分巨大,遠遠看去好似海一般寬廣,而且隱隱還有擴張的趨勢。而原本鮮紅的血色,這會也濃郁近黑,像是暗紅的幕布一樣擋住了裡面的一切。
光雖然在擴張,但好似被什麼禁固住了一樣,上面不斷傳來巨大的撞擊聲,一個個猙獰的模樣不斷的出現在那暗紅的光幕上,那些撞擊出的印子,有襲大如高樓的,也有細小如針刺的。但無一例外樣子十分的恐怖,不像人也不像是獸,連眼耳口鼻之類的部件都分辯不出。到是有些像是她在現代恐怖片裡看到異形的模樣。
「那……那些是什麼?」人群中有弟子顫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無人知道。
在場的人無一例外臉色齊刷刷的白了。
「幽冥之海……」濟空眉頭深深皺起,緊緊的盯著前面一大片的暗紅,合十的手下意識的顫了顫,「真的是幽冥之海,師父說得沒錯,那個上古封印真的破了……」
「濟空住持,可有什麼方法修復封印?」諸正著急的問。
「沒用了……」濟空搖了搖頭,「家師曾經說過,幽冥之海里封印的是不屬於三界之內,不容於陰陽五行之間的妖邪之物,根本沒有克制的東西。如今封印已破,除非修復,不然怕是整個人間都將遭遇滅頂之災。」
整個人間……
全場寂靜,大家的臉色更加的慘白。
「笪源呢?」時夏問道。
眾人一驚,四下一看才發現最早過來的笪源並不在這裡。
「太師祖不是早過來了嗎?怎麼會……」
「笪源尊上難道……」濟空猛的睜大眼睛,轉頭看向眼前的血幕一臉不敢置信,「他進去了?!可……封印已破,裡面的氣息可滅絕生靈,就算修為再高也……」
後池有危險!
時夏心底一沉,想也不想,一咬牙直接御劍就沖了進去。
「順豐妹子!」龍傲天一急,緊了緊身側的手,轉身也跟了進去。
「光亮……」濟空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長嘆了一聲唱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隨著也走入了血色紅幕中。
時夏只覺得眼前一黑,耳邊傳過來一陣嘩啦啦什麼流過的聲音,下一刻眼前血色盡褪消失得乾乾淨淨,一同消失的還有赤、橙、黃、綠、青、藍……和紫!
=_=
「……」
摔!為什麼所有顏色都消失了?為什麼裡面會是黑白的?為什麼就連身上的衣服都直接變成灰色了啊喂!
心下一慌,她連忙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塊紅色火石一看,果然也是灰的!
這簡直就像從三繞立體彩色電視機突然換成了黑白的,就連旁邊的花草樹木,也成了濃淡不一的灰了。
到底是咋回事?難道……世界的排線壞了?
下一刻,龍傲天也一臉著急的從血幕中穿了過來,「順豐妹子你等……」他話沒說完,一抬頭眼睛瞬間睜大,「妹子你……你你……你怎麼掉色了?」
時夏嘴角一抽,「你才掉色,你全家都掉色!」
「咦?」他一愣低下頭一看,更加的驚訝,「我……我怎麼也和你一樣掉色了,剛剛還沒呢。」他一臉慌亂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衫,半會又抬頭看向她,「妹子這是不是……」
「你敢說是我傳染的,我現在就暴你菊。」
「……」龍傲天雙腳一緊,他沒這麼想啊!
「此處不屬天道之內。」緊隨著進來的濟空開口道,「如今幽冥之海的封印已破,血幕之內已經被封印內的東西吞噬,再不屬於天地五行之中,發生任何事情皆有可能。」
「包括掉色嗎?」龍傲天問。
「嗯,抱括掉色。」濟空一本正經的回道。
「……」
「行了,別管什麼掉不掉色了?」時夏揮了揮手,轉頭看了兩人一眼,「話說回來……你們進來幹什麼?」
「此乃蒼生之難,我伽蒂寺的存在本就是為了鎮守幽冥之海。」濟空一本正經的道,「施主尚有救世之心,我等自然也有責救蒼生於水火。」
「蒼生?」時夏下意識的就想起了濟世,心底懷疑的泡泡不斷的往外冒,忍不住就反問道,「你確定是為了蒼生,不是為了功德?」
「順豐妹子……」龍傲天臉色沉了沉,也想起了上次漁人島上的事,動了動嘴角似是想反駁,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到是濟空半點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揚起了他那招牌似的笑容回道,「施主怎麼會這麼想?我等皆是為解決此處危機而來,這個目的不會變,至於是拯救蒼生,還是為救世功德,有區別嗎?」
「有!」時夏重重的點頭,「順手救人,還是特意進來救人是不同的。在我眼裡,目的就是目的,出發點是出發點,無心之過和蓄意謀之還是有區別的。我個人對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十分鄙視!」
「施主是不相信貧僧所言?」他笑道。
「……」時夏撇了撇嘴。
「唉……好吧!」濟空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就換一種更讓人信服的說法。」
換一種,啥意思?
「我之所以進來此處是因為……」他看向她的眼睛,一本正經的道,「外面血幕上又沒寫誰的名字,我進不進來,有誰管得著嗎?」
時夏:「……」
龍傲天:「……」
說得好有道理,竟無言以對……
這個和尚跟之前的不一樣,略有點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