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不見真神拜童子,廁中瘦鼠惹人笑!遇事不決放成蟜!
王宮內,嬴政和嬴成蟜端起了慶祝的酒。
麒麟殿下,更是早已化作一片歡樂的海洋。
「來!飲勝!」
「大王未至,你我便已暢飲不斷,這是否有些不敬大王?」
「薛都尉無須多慮,吾等每每滅國而回之宴,皆如此也!」
「每每滅國……為蘇都尉此言,當飲勝!」
薛良、盧韶等故齊將領原本還戰戰兢兢、拘謹恭敬的等待著嬴政,結果蘇角不由分說的哐哐哐就是三爵酒下肚,薛良等故齊將領也不得不陪著小心同飲。
待他們看到所有秦軍將領皆是一臉輕鬆隨意像是回了家一樣,薛良等人也放下了緊張,甚至是反客為主,主動抱著酒罈去尋秦軍將領暢飲攀談,只是時不時偷瞄一眼麒麟殿階梯,準備一旦發現風吹草動就立刻乖巧落座。
但端坐於麒麟殿上的群臣大將們可沒心思理會台下將士。
「不瞞鄭仙,本官曾苦尋鄭仙數載,每每聽聞鄭仙蹤跡便動身啟程,卻終未能得一見,今終得見鄭仙,實乃邀天之倖也!此爵,敬鄭仙!」
「本官冒昧,不知可否求鄭仙賜下一枚仙棗?實在是犬子重病難醫,本官痛徹心扉矣!」
「孫大夫這話確實冒昧,大秦能得鄭仙相助,實乃大秦之幸,更是我等之幸,我等豈能猶不知足?敢問鄭仙明日可有暇?本官當大設宴席,宴請鄭仙!」
一名名官居高位、備受敬仰的重臣圍繞在鄭安期等十二位仙人身側討好奉迎,希望能拉近與仙人們的關係,甚至是求賜仙緣。
面對一道道熱切的目光,鄭安期回以溫和、慈愛、疏離又帶著幾分俯視的目光,輕輕頷首道:「緣之一字,妙不可言。」
「昔日緣分未至,你我自難相見。」
鄭安期轉頭看向甘瓊和許旻笑道:「今緣已濃,日後多有機會與甘小友、許小友暢聊。」
甘瓊大感驚喜:「甘某與鄭仙緣分已濃?!」
「可否請鄭仙直言?!」
許旻也是雙眼放光,恭敬拱手道:「此實乃許某之幸也!」
「不知鄭仙明日可有暇?許某掃榻相迎!」
鄭安期心頭一笑。
甘瓊身為大秦治粟衙署太倉令,主管大秦糧草的運輸與存儲,許旻身為大秦籍田令、農研丞,主管大秦金汁治糞之策的推廣以及新式耕作驗證,日後可不是有的是機會與鄭安期多多相見嗎!
但鄭安期習慣性的不願明言,只是露出淺淡的笑容,自袖中取出一枚古樸的葫蘆,將葫蘆中的清水注入酒爵之中,而後舉爵道:「鄭某已久不食人間五穀,以免濁氣入體壞了修行。」
「今便以甘露代酒,與諸位小友同慶之!」
出門在外不服用陌生人遞來的食物飲品,是行走江湖必當牢記的基本功。
而不在外人面前醉酒、時刻保持清醒的大腦更是避免塌房的必要自律。
論演技,鄭安期是專業的!
面對仙人,群臣也不敢強逼,反倒是與有榮焉的齊齊舉爵:「飲勝!」
每一名仙人身周都聚攏了大群臣子,每一個朝臣臉上都寫滿狂熱和逢迎。
唯有端坐於階梯最頂端的呂不韋、魏繚、隗狀、王翦等三公九卿上將軍不動如山。
李斯輕輕抿著溫熱的酒液,淡笑道:「今日本卿方才知何為不見真神。」
「能得諸位仙人俯首的長安君就在我大秦,諸位同僚卻不去多多親近,反倒是對長安君座下十二童子格外用心。」
「此不為廁中瘦鼠乎?」
三公九卿上將軍們之所以不動如山不是因為他們對長生、仙神不感興趣,而是因為他們更清楚誰才是真神,且他們也有資格面見真神、與真神暢聊。
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去討好真神座下的童子!
隗狀笑而搖頭:「廁中瘦鼠之所以居於廁,不過是因糧倉遙遠。」
「待到長安君入席,李上卿當再觀之!」
「說起來,大王與長安君已入宮許久,也不知大王與長安君聊的如何。」
魏繚聞言也面露擔憂:「此戰長安君只是逼降故齊,卻未曾大破故齊,以至於故齊權貴豪強仍有不菲的勢力。」
「故齊權貴豪強向來厭棄我大秦,一旦故齊權貴豪強嘯聚,則故齊必亂!」
「即便故齊豪強不亂,亦會阻滯我大秦政令,對我大秦陽奉陰違,甚至是暗中蓄養謀亂之力。」
「但若是能令長安君鎮守故齊,則我大秦便無須擔憂故齊生變。」
「且長安君於故齊民間聲望極高,若是能由長安君主導故齊歸附,故齊萬民必定更願心向大秦,能儘早為我大秦所用。」
「只是,此事終究還是要長安君應允才是啊!」
說著說著,魏繚心頭不禁暗罵:齊國怎麼就不能先和我大秦打兩場硬仗再亡呢!
這直接讓故齊地成了比故韓、故楚、故趙更燙手的山芋。
而在官吏稀缺的當下,這塊山芋比之昔日故楚更加燙手!
萬幸,大秦還有一記撒手鐧。
遇事不決,放成蟜!
誠然,即便把嬴成蟜扔去故齊地,故齊地依舊有可能生亂,但那咋啦? 正好殺一批!讓天下人看看何為血流成河!
誠然,嬴成蟜久居關外有可能會無令而動,在大秦朝中根本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又把別人家給拆了,但那咋啦?
反正我大秦君臣已經睡不著了,代、燕、趙三國君臣憑什麼能睡著!
唯有呂不韋面色冷肅的說:「本相依舊以為此策不妥。」
「且本相以為,長安君不會同意此策!」
把嬴成蟜關在關中地,嬴成蟜每隔一年半載都能給大秦一個巨大的驚喜(嚇)。
你們竟然敢把嬴成蟜外放故齊之地足足兩年?
你們是真的瘋了!
魏繚有心與呂不韋爭辯,李斯卻搶先開口:「大王、長安君至!」
緊隨李斯之後,宦官們昂然的呼聲壓下了滿院嘈雜。
「大王至!」
所有臣子將士盡數停住話頭、放下酒爵,面向麒麟殿的方向拱手高呼:
「臣等,拜見大王!」
迎著萬眾歡呼,嬴政龍行虎步、精神抖擻的邁出麒麟殿,向著階梯盡頭走來。
而在嬴政身側,解下重甲、換上冕服的嬴成蟜與嬴政並肩同行,臉上已無冷肅的殺意,反倒是有一絲絲的……委屈?
呂不韋、魏繚等一眾臣子見狀交換著眼神,心中迅速思考嬴政與嬴成蟜商議的結果,更擔憂嬴成蟜是否是因他們此諫而覺得受了苛待、心生怨懟!
嬴政沒給群臣多想的機會,落座於階梯頂端的案幾後,朗聲開口:「諸位愛卿無須多禮。」
「坐!」
一眾宦官再度高呼:「坐!」
待到群臣落座,嬴政沉聲開口:「此戰,我大秦出兵九十萬,敵軍發兵一百二十萬!足足二百一十萬餘兒郎奮戰於沙場!」
「此戰,乃是我大秦立國至今最為恢弘的一戰,亦是縱觀古今皆罕有之大戰!」
「此戰勝,則我大秦前途再無險阻,竟大業之路皆順遂!」
「此戰敗,則我大秦群臣眾將嘔心瀝血方才所竟之功將剎那間灰飛煙滅,我大秦輕則退守函谷關,重則社稷不存!」
嬴政目光環視群臣眾將,聲音清晰有力的說:「賴群臣竭力、將士死戰,我大秦不只大勝,更揚我大秦國威,懾齊國歸降,迫代、燕請和。」
「此戰之功,皆在群臣!皆在眾將!」
「為我大秦群臣賀!」
「為我大秦銳士賀!」
嬴政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最終長身而起,高舉酒爵。
群臣眾將心頭熱血沸騰,不自覺的隨嬴政一同起身,齊聲高呼:
「為大秦賀!」
滿飲爵中酒,嬴政右手下壓:「坐!」
群臣眾將皆落座,嬴政卻沒有坐下,而是溫聲道:「此戰之勝,令得寡人心頭大喜。」
「然最令寡人心生快意之事,卻是我大秦又湧現出了諸多英傑,更有賢才主動投我大秦!」
「蘭陵高雙何在?」
躲在角落裡的高雙怔然,懷著幾分羨慕的環顧左右,想看看究竟是哪位與他同名同姓的鄉黨竟能得秦王召見。
然而相隔十餘丈外的英布卻已對高雙笑著招呼:「高連長,速速上前啊!」
高雙下意識的就想避開英布的目光。
事實上,高雙之所以躲在角落裡,也正是想避開英布這名昔日的麾下小卒、今日的高層領導。
但聽得英布這話,高雙卻是一怔,不敢置信的手指自己問道:「吾?上前?」
「英二五百主切不可以此等大事為戲爾!」
英布小跑到高雙身側,用力推了高雙一把,低聲笑道:「高連長放心!」
「定是長安君向大王說起了高連長的英武,方才引得大王召見高連長。」
「昔年英某初入大秦之際,亦是如此。」
「莫要讓大王久待!」
借著英布的推力,高雙迷茫的上前兩步,而後就被一雙雙袍澤的手推著一路向前。
不可控的前進途中,高雙的雙眼越來越亮,內心也越發激動。
英布初入大秦之際亦如此?是了!英布初入大秦之際,確是如此!
難道說,本將亦能如英布一般節節高升乎!
一路踉蹌到階梯下,高雙渾身發顫的拱手高呼:「蘭陵高雙,拜見大王!」
俯視著高雙,嬴政笑而開口:「寡人得軍功薄之際,便覺蘭陵高雙之名頗為眼熟。」
「若是寡人沒記錯的話,延陵縣的先登之功便是被高壯士收入囊中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