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0章 救家國於危難之際,扶社稷於存亡之中!燕王沉默又破防!
栗恪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除此之外,別無要求?」
憨夫頷首道:「除此之外,別無要求!」
憨夫說的很果斷,但栗恪依舊無法相信憨夫的話語。
以至於栗恪猶豫數息後竟是拱手問道:「恕栗某冒昧,不知憨賢弟可曾攜長安君手書?」
憨夫微怔,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栗恪道:「栗上卿,末將此番乃是潛入燕軍軍營的諜者,而非使者。」
「潛入!」
似是生怕栗恪聽不明白,憨夫還特意重複了『潛入』這兩個字。
你見誰家潛入敵營的諜者會帶著上蓋我軍主帥大印的手書?
那不是純純找死嗎!
尋常諜者死了也就死了,本將可是長安軍嫡繫心腹,用得著冒著送死的風險來給你送信嗎!
而且憨夫傳達的也不是什麼複雜且對栗恪有危險的訊息,不過是請栗恪為燕使而已,用得著再寫一份手書嗎?
栗恪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有多離譜,趕忙拱手再禮道:「是栗某少智,拜請憨賢弟莫怪!莫怪!」
「只是長安君於栗某之恩著實甚重!」
「一時間,栗某竟是難以相信!」
栗恪心中格外複雜的慨嘆道:「長安君言說是拜請栗某,將秦國發兵來援之事託付於栗某。」
「然,栗某非是不辨是非、不知恩義的小人。」
「長安君此舉如何能是託付?」
「長安君分明是再予栗某大功一件也!」
站在嬴成蟜和大秦的角度上來看,由栗恪推動燕國向秦國求援乃是遏制代國擴張之勢的有利舉措,能大大降低大秦統一大業的難度,完全服務於大秦的利益。
但站在栗恪的角度上來看,嬴成蟜此舉毫無疑問是給了栗恪救燕國社稷於水火的機會,更是在推動栗恪成為匡扶燕國於危難的護國功臣!!!
前有與秦談判、保燕國疆域不失之功,中有率軍反擊、為大軍爭取休整轉進時間之功,後有護國於危難之際、救國於存亡之功。
三件大功加於一人之身,栗恪就想問問。
相邦之位,舍他其誰!!!
憨夫面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沉聲道:「其中關竅,末將看不分明。」
「末將只知,此乃額家主所託,拜請栗上卿能助額家主一臂之力!」
「末將潛入軍營之中,無法攜帶重金。」
「末將袍澤已置黃金五斤於令支塞東南八里的密林之中。」
「事成之後,另有黃金十斤送上!」
說話間,憨夫從懷中取出一卷坤輿圖於案几上攤開,其上清晰標註著路線、地標和方位,那地標之下埋藏何物,不言自明。
栗恪臉色微變:「長安君這是做甚!」
「長安君施恩於栗某,栗某難以報償已是心中難安,長安君如何還能再贈以黃金!」
「憨賢弟當速速將這些財物取出,還與長安君!」
憨夫將坤輿圖向前推了推,起身拱手道:「末將只是代家主傳訊,做不得決斷。」
「而今額家主訊息已傳至,末將身為秦軍,不便於此久留。」
「還請栗上卿先送末將離開令支塞,回營復命。」
栗恪見狀也隨之起身,軟語挽留道:「憨賢弟之忠義,栗某敬之佩之!」
「然!現下天寒,憨賢弟可先飲一爵水酒暖暖身子,再行啟程。」
「今令支塞城防皆繫於栗某之手,必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栗恪儘可能在不被燕王喜懷疑的情況下呈上了好酒好菜。
但憨夫饒是嘴唇已經發乾開裂,卻沒吃一粒粟、沒喝一口水。
而今面對栗恪的熱情相邀,憨夫依舊堅定的搖頭道:「不必!」
「末將肩上仍有重任!」
見憨夫如此,栗恪也只能慨嘆著拱手道:「憨賢弟,真真義士也!」
「此爵,敬憨賢弟!」
栗恪滿飲爵中酒,又走到憨夫面前拿起憨夫的酒爵,將憨夫爵中酒亦滿飲以示自己絕無毒害憨夫之心,而後熱情的招呼:「來人!」
「送憨賢弟出營!」
親自安排人手、交代親信、大開方便之門送憨夫離開令支塞後,栗恪於帳中來回踱步。
仔仔細細的籌謀過後,栗恪終於令家兵撩開帳簾,又由家兵們攙扶著飄回城門樓。
「愛卿?」
見虛弱無力的栗恪又被家兵們攙了回來,燕王喜目露訝色,而後又湧出濃濃的感動,快步上前一臉心疼的責怪道:「寡人特下王令,令愛卿要睡足半日。」
「愛卿為何不過僅只睡了一個時辰便重回前線?」
「愛卿莫非是欲抗令乎!」
栗恪『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道:「臣,豈敢抗令?」
「只是臣心憂我大燕社稷,心憂大王安危,於帳中著實無法酣睡。」
「輾轉反側間,臣心頭思慮儘是戰事。」
「與其於軟榻上浪費時光,不若再來前線,為王前驅!」
燕王喜雙手扶著栗恪的雙臂,愈發欣慰的斥道:「愛卿怎能如此?!」
「愛卿理應好生休息,養精蓄銳,以便再戰!」
「寡人還等著愛卿率我大燕銳士們打退代軍、打回燕王宮呢!」
栗恪的笑容中多了幾分苦楚,目光朦朧的看著燕王喜發問:「大王,臣還有機會回返燕王宮嗎?」
燕王喜心臟一個咯噔,臉上的笑容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冷冽,心頭更是止不住的湧起不滿。
若非栗恪於此戰居功甚偉且頗得燕王喜喜愛,就憑栗恪現在這番話燕王喜就能踹斷他兩根肋骨!
栗恪沒有在意燕王喜表情的變化,用力深吸一口氣後沉聲道:「臣深知現下我大燕戰局之困,所思所想皆是破敵之策。」
「然,恕臣無能,臣輾轉反側許久卻想不出破敵之策,甚至想不出堅守令支塞不失之策!」
眼瞅著燕王喜面上冷意已徹底繃不住了,栗恪不敢再多鋪墊,當即道:「所幸托大王洪福,臣靈光一閃之間,終得一策,或可解我大燕之難!」
燕王喜眼中不滿迅速被期待所取代:「愛卿想到了何等良策?」
「當速速道來!」
栗恪直視燕王喜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求援於秦!」
燕王喜眼中期待淡去,搖頭道:「寡人深知愛卿拳拳護國之心。」
「然,愛卿想的卻是有些簡單了。」
「寡人雖是被代王所逼迫,卻終究與代、齊二國合盟對秦出兵,引得秦王深恨我大燕。」
「愛卿以唇槍舌劍說得秦國接受僅以二百萬石糧、五十萬匹布的條件罷兵休戰,已令得寡人震驚歡喜。」
「愛卿如何又能以一雙唇舌說得秦國願意放下秦燕之仇,發兵助我大燕攻代啊!」
在連戰連敗、連敗連退之際,燕王喜不是沒想過向秦國求援。
但轉念間燕王喜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自燕丹派遣荊軻刺殺嬴政之後,秦燕兩國便仇恨深重,秦國怎麼可能會願意幫助燕國去打代國!
然而栗恪卻沒有絲毫氣餒的說:「秦燕之仇固重,秦代之仇亦重。」
「且請恕臣直言。」
「相較於一個強大的燕國,秦國更不願見一個強大的代國!」
「今燕代開戰,燕強則代弱,燕弱則代強。」
「秦國即便只是為了秦國的自身利益考慮,也理應助我大燕!」
栗恪一番話,燕王喜沉默又破防!
燕王喜很想反駁栗恪,強大的燕國和強大的代國對於秦國而言的威脅度是一樣的!
但這番話,燕王喜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因為燕王喜知道,栗恪說的是實話!
缺少賢臣大將的燕國,確實無法如代國一般給予秦國強烈的威脅。
燕王喜露出了自嘲的笑:「我大燕於絕境之中保存社稷的希望,竟是我大燕於秦並無威脅乎?!」
栗恪肅聲道:「大王仁義,遠勝於代王。」
「諸位同僚之能亦遠勝於代國群臣。」
「我大燕於秦的威脅較小,只是因我大燕國中無代武安君那般大將而已。」
「只要大王禮賢下士、廣招天下英才,無須數年,我大燕自可讓秦國知道,何為真正的威脅!」
燕王喜心頭多了幾分振奮。
不錯!
我大燕相較於代國,所缺不過只是一個李牧而已!
只要寡人能招到一員如李牧一般悍勇的大將,我大燕自能一雪前恥!
但燕王喜面上卻隨意搖頭道:「愛卿無須寬慰寡人。」
「愛卿所言,寡人以為不虛。」
「既如此,秦國便有了出兵救援我大燕的理由!」
「然,若欲說動秦國出兵,依舊不易也!」
栗恪肅然拱手道:「臣,請為使,為我大燕出使秦國。」
「不得援軍,誓不還朝!」
燕王喜心中湧起濃濃感動。
但再側耳聽著兩軍吶喊,餘光看看城外奮勇衝殺的代軍,燕王喜心裡卻又多了幾分嘀咕。
愛卿確定誓不還朝對於愛卿而言是個懲罰?
但,燕王喜沒辦法以言語試探栗恪的忠誠,也沒辦法放棄這個保存社稷的良策。
終於,燕王喜心頭一橫,朗聲道:「取金印!紫綬!」
栗恪做出一臉驚詫,愕然道:「大王,您這是!!!」
燕王喜自宦官手中接過金印紫綬,雙手交與栗恪,聲音親切又誠懇的說:「愛卿之功,理應厚賞重擢。」
「愛卿將入秦遊說,身負高職亦可得幾分方便。」
「今,寡人特擢愛卿為我大燕相邦,唯願愛卿臂助寡人!」
雖然栗恪早已料到,但還是露出滿臉感激,轟然拱手道:「臣何其有幸,竟能得大王如此信重!」
「臣,拜謝大王!」
燕王喜趕忙扶起栗恪,溫聲叮囑道:「今戰事正酣,著實怠慢了愛卿!」
「待到愛卿出使歸來,寡人定再設大宴,為愛卿賀!」
栗恪用力點頭:「臣,必不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