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汝未聞聖人言,今當試君子劍!先特赦,再犯罪,王權特許!

  第814章 汝未聞聖人言,今當試君子劍!先特赦,再犯罪,王權特許!

  雖然劉季沒有明確說出他要做什麼。

  但那賤嗖嗖的笑聲卻已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嬴扶蘇看向劉季的目光有些無奈,拱手苦勸道:「劉先生,請慎言!」

  而後嬴扶蘇又趕忙向淳于越拱手一禮:「淳于夫子,劉先生絕無惡意,只是言語間有些粗俗。」

  「然,本公子以為淳于夫子同樣有無禮之處。」

  「本公子知淳于夫子以為劉先生鄙薄,不願與劉先生論道,然,子曰……」

  看著將劉季護在身後的嬴扶蘇,淳于越的視線有些恍惚。

  嬴扶蘇才剛滿歲的時候,淳于越就來到了嬴扶蘇身邊,教導咿呀學語的嬴扶蘇以聖人言。

  彼時的淳于越在嬴扶蘇諸多夫子中的排序並不靠前,他每旬日只能教導嬴扶蘇區區兩個時辰而已。

  但那時的淳于越便已對嬴扶蘇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不只是將嬴扶蘇視作他的弟子和進身之階,更是將嬴扶蘇視作他的衣缽傳人、他畢生理想的踐行者!

  隨著朝中爭鬥的加劇、大秦整體戰略的偏轉和後宮內的利益交鋒,嬴扶蘇的諸多夫子或被罷官或隨熊啟南下,宮中楚風漸散,朝中東進之心愈濃,淳于越終於得以成為嬴扶蘇的首席夫子,每日都能教導嬴扶蘇。

  淳于越對嬴扶蘇的期許也在逐漸變高,誓要將嬴扶蘇培養成他心目中的玉君子,甚至是聖王!

  嬴扶蘇也沒有愧對淳于越的教導和厚望。

  雖然年歲小小,但嬴扶蘇所行所舉、所思所想卻都完美符合淳于越的要求,已經有了成為君子的雛形。

  但就在淳于越滿懷期待的看著嬴扶蘇漸漸成長成為如玉君子的時候,劉季卻像是跨騎鬼火的黃毛小子一般蠻橫的闖入了嬴扶蘇的生活,非但在嬴扶蘇身邊吹流氓哨,更還向嬴扶蘇傳達了諸多骯髒卑劣的思想,帶嬴扶蘇去做了醜惡濁臭的事,甚至是讓嬴扶蘇喜歡上了他!

  而現在,劉季竟敢站在淳于越面前公然言說他以後要更加深入嬴扶蘇的生活,要向嬴扶蘇傳授更多令人作嘔的想法,每旬日還要霸占嬴扶蘇一整天!

  淳于越心中理智的那根弦,斷了!

  「倉朗~~~」

  拔劍出鞘,淳于越雙目赤紅的沖向劉季,嘶聲咆哮:「汝未聞聖人言,今當試君子劍!」

  嬴扶蘇失聲驚呼:「淳于夫子,切莫衝動!」

  劉季卻是絲毫不慌,直接將手裡的豆子灑向身前。

  若是在荒郊野外,這把豆子必然會被一腳踩進土裡。

  但這裡可是咸陽城主道,這裡的土層早已被夯實如石,更是每日灑掃!

  淳于越一腳邁出便踩中了不知多少顆豆子,上半身還在向前沖,腳下卻已打滑失控,只能眼睜睜看著地上的豆子在他眼中不斷放大!

  「嘭!」

  眼見淳于越狠狠的栽倒在地,劉季砸了砸嘴:「嘖嘖嘖~這聲兒聽著都疼!」

  「大傢伙兒都看著呢,這老丈是自己把自己摔死的,和劉某可是沒有半點干係!」

  淳于越艱難的爬起身,嵌著一顆豆子、現出十數處白點的臉龐朝向劉季,聲音愈怒:「你這無賴子!!!」

  劉季右手大拇指指向淳于越,看著嬴扶蘇咧嘴笑道:「你看,他急了!」

  嬴扶蘇左右為難,又焦急又無奈的低呼道:「劉先生!切莫再玩鬧了!」

  「淳于夫子無端指責劉先生乃是淳于夫子之錯,淳于夫子理當向劉先生致歉。」

  「然,劉先生此舉雖事出有因卻也確實無禮,劉先生也理當向淳于夫子致歉!」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

  「為君子者……」

  嬴扶蘇竭盡所能的講著道理,淳于越艱難的拄劍起身,轅守等幾名夫子和魯沖等一眾門客也無一人去聽嬴扶蘇說了什麼,而是全數雙眼冒火的拔劍出鞘!

  劉季見狀再不敢多待,小跑著後退了幾步,接連從懷裡掏出烤豆灑向地面,還抽空對嬴扶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揮手而呼:「公子,下旬再見!」

  轅守繞過被灑了烤豆的區域,迅速沖向劉季,怒聲爆喝:「無賴子!休走!」

  劉季當即轉身,撒腿就跑,口中狂笑而呼:「諸位無須多送,咱們下旬再見!」

  雖然身後有數十名儒生在持劍追殺,但劉季心裡卻半點不慌。

  論逃跑,劉某可是專業的!

  雙腿交替之下,劉季腳底生風,只片刻就狂奔出數百丈距離。

  而後。

  劉季就被捕了!!!

  咸陽縣衙。

  剛被擢升為縣令沒幾天的雲洋拿著劉季的驗傳憑,聲音嚴肅的發問:「姓甚名誰,何地人士?」

  在數名除賊曹惡狠狠的環視下,劉季笑呵呵的拱手道:「沛縣劉季,現為治豕院內一先生,拜見上官。」

  身側小吏冷聲而喝:「笑?還有心情笑?」

  「汝可知汝犯了多少律法?」

  「單就棄灰(垃圾)於咸陽主路這一條,便當判黥面!」

  「於鬧市高聲喧譁、疾走狂奔、口出穢言……數罪併罰之下,便是從輕發落也當黥、刖(斬趾)、髡(剃頭剃鬚)、笞五十、貲(罰款)一甲,城旦舂一載!」

  「此地可是咸陽城!汝怕不是失心瘋了才會如此肆意妄為!」

  小吏很難對劉季有什麼好態度。

  這傢伙是真難的追!

  若非城門衛配合著封鎖了城門,他們咸陽城的除賊曹和除賊吏們可就顏面盡失了!

  小吏右側,淳于越冷聲道:「本官以為,這無賴子油嘴滑舌、狡詐無恥、無禮無儀,慣善妖言蠱惑。」

  「然,這無賴子所行之事卻理應不該承朝廷如此重懲!」

  「此子本為楚人,不通我大秦律法,又是初犯,朝廷自當以教為主,豈能施以如此酷刑?!」

  劉季訝異的看著淳于越道:「老丈,是你拎著劍要殺劉某,劉某方才轉身就跑的。」

  「現下你又為劉某說話?」

  「老丈,汝腦疾乎?」

  前腳帶著人拎著劍追著劉某砍。

  後腳反倒是幫劉某說話。

  你丫神經病吧!

  淳于越理所當然的說道:「本官非是在為汝說話,而是在仗禮執言!」

  「當今秦律,殘暴不仁!」

  「不教而誅更是為虐!」

  「為社稷萬民,本官自會勸諫大王寬政緩刑!」

  劉季不認可淳于越的理,但淳于越認的就是個理!

  劉季的所作所為讓淳于越惱火至極,欲殺劉季而後快,淳于越也認為他的行為符合禮法——當年孔子還為學生而誅了少正卯呢,他淳于越為扶蘇而誅劉季實乃是效仿先賢之舉!

  但!在淳于越看來,劉季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應該被判處如此之重的刑罰,這是殘暴不仁之舉,而身為君子,就該與殘暴不仁鬥爭到底!

  小吏惱了,向著淳于越的膝窩就是一腳:「於鬧市聚眾持劍追殺旁人的賊子,也敢言我秦律暴虐?!」

  劉季確實被捕了。

  但劉季終究還是逃過了淳于越等人的追殺。

  因為淳于越等人被捕的更早,罪名也更重的多!

  淳于越硬挺著自己的膝蓋沒有跪倒,甚至還回頭還以一記正氣十足的瞪視:「酷吏!」

  劉季砸了砸嘴道:「勸朝廷少些酷刑,又說人家除賊曹的弟兄是酷吏,自己拔劍拔的倒是快。」

  「荒謬!荒天下之謬!」

  淳于越傲然道:「本官上諫大王寬政緩刑乃是為仁,本官拔劍斬佞是為勇。」

  「子夏曰……」

  淳于越長篇大論之際,咸陽縣文無害跑到了雲洋身側,低聲道:「上官,文書都已經寫好了。」

  雲洋略略點頭,而後撇了淳于越一眼道:「本官也以為沛縣劉季此舉不當受肉刑。」

  「畢竟沛縣劉季違律乃是被逼無奈的無心之舉,更得了大王赦令,無須問罪。」

  「反倒是汝等一干人犯,竟於鬧市公然持劍追殺旁人,肉刑必不可免,死刑恐也難逃!」

  劉季雙眼一亮:「這老丈要被砍腦袋了?」

  「何時行刑,劉某必定親往觀之!」

  淳于越、轅守等人卻是齊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此等不仁不義、無恥至極的賊子竟是得了大王赦令?大王怎會如此善待這無賴子!」

  「依這無賴子之所為,黥、刖、髡、笞、貲後城旦舂固然暴虐,但又豈能連教育一番也無便就地釋放?!」

  「這無賴子被赦免,反倒是我等會被判死刑?昏君!昏君也!」

  「不可能!自這賊子被捕至今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大王怎麼可能現在便下了赦令!汝身為縣令,安敢假傳王令!」

  在一眾嬴扶蘇的夫子門客們看來,他們的行為於禮不該重懲卻被重懲,劉季的行為於禮不該重懲卻連教育也無。

  無論是判罰本身還是推動判罰的秦律和王令,都讓所有夫子門客勃然大怒!

  雲洋淡聲道:「沛縣劉季入衙之前,大王赦免沛縣劉季的文書便已至我咸陽縣衙。」

  「本官所為所判無半點不合律法之處。」

  你們以為本官方才寫的文書是赦免劉季的文書?

  天真!

  劉季剛走到半路,長安君求大王特赦劉季的信就已經傳入宮中。

  劉季才剛進城門,大王赦免劉季的命令便已入縣衙。

  劉季還沒動手呢,赦免劉季的各項文書就已經做好了。

  本官方才不過是在等著劉季犯罪,而後根據劉季犯下的罪行補個手續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