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家父死或不死,與某何干?亂象初現

  第660章 家父死或不死,與某何干?亂象初現!

  當今天下幾乎每一名有識之士都認為金汁糞田之術確實大利天下,但卻必將會讓本就緊張的國際局勢愈發激烈。

  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魏繚、楊端和等大將朝臣也做好了應對天下大戰的準備。

  但,沒有!

  齊國在等趙國出兵、燕國在等趙國出兵、趙國在對內嘎嘎亂殺。

  除了燕丹的書信引得嬴政大醉一日之外,金汁治糞這等大事就好像滴入水盆的一滴墨水般。

  雖然註定會改變整盆水的顏色,卻未曾激起任何波瀾!

  以至於秦王政十四年十月二十日的內史郡充盈著豐收之喜、休息之樂。

  長安鄉。

  神態有些疲憊的蕭何本想先去看看考場,目光卻不由得被不遠處的熱鬧繁華所吸引。

  「蜂蜜萇楚糕嘞!長安君研究的蜂蜜萇楚糕,壯士要來一份嗎?」

  「《秦律》大全,包含歷代律法修訂記錄,數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筆墨紙硯皆有之,二三子豈不知考場如戰場,筆墨如甲冑乎!」

  千餘商販聚攏在長安鄉西側的路左空地,支起攤子高聲叫賣。

  密密麻麻的行人穿行於集市之內,熱鬧非凡。

  但雖然人數眾多、場面熱鬧,每一處攤位卻都排列整齊、乾淨整潔。

  還有數十名老弱病殘背著背簍、手持竹子做成的夾子隨意走動,見得垃圾便用竹夾將其夾入背簍之中。

  終究才二十四歲,雖然已經是當父親的人了,可心性卻總還是帶著幾分跳脫和好奇。

  蕭何望了望遠處的大秦軍校,最終還是先走進了這片集市。

  感受著身周鮮活的生活氣息,自困客棧苦讀數月的蕭何終於露出了些微笑容。

  瞥見一個正在售賣蜂蜜萇楚糕的攤位,蕭何隨口道:「給某包上五塊嘗嘗鮮。」

  小販聞言頓時露出笑容:「唯!」

  然而一道大大咧咧的呼聲卻自身後響起:「那蜂蜜萇楚糕恁小,五塊恐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蕭何微微皺眉,回頭後望,便見一名男子正環抱雙臂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左右手各拿著一把肉串,臉上還掛著熟悉的灑脫笑容。

  蕭何先是定神想了想,方才試探發問:「劉季?」

  劉季暢快大笑,快步上前:「蕭兄啊蕭兄,真真是好久不見!」

  劉季的表現若是讓外人見了,定會以為劉季和蕭何之間頗為熟稔。

  但實際上,現在的劉季和蕭何不過是認識而已。

  蕭何側退一步,避開了劉季的擁抱,而後對小販道:「拿上十塊,五五包好。」

  待接過小販遞來的蜂蜜萇楚糕,蕭何將其中一份遞給劉季,淡笑道:「美食雖好,卻當淺嘗輒止。」

  「某觀這集市之內美食繁多,若是一開始便吃的多了,後面便是見了心儀之物也早已腹中滿滿,再難享用。」

  「拿著。」

  劉季臉色一肅,雙手持肉串的拱手一禮:「蕭兄所言甚是。」

  但嚴肅的表情只維繫了數息,劉季就突然露出笑容:「來,嘗嘗這肉串!」

  「據說那羊乃是膚施送來的,那叫一個香!」

  若論價格,劉季遞來的這一把肉串比起蕭何送出的蜂蜜萇楚糕略貴一些,卻貴的不多。

  蕭何拱手一禮:「多謝!」

  坦然接過,蕭何隨口發問:「據聞劉兄隨故魏王室子弟四處奔走。」

  「如今怎的來了這長安鄉?」

  劉季眼睛瞪的溜圓:「什麼話?蕭兄這是什麼話?」

  「誰會與故魏王室子弟那群逆賊為伍啊!」

  蕭何平靜的看著劉季。

  騙!

  我就靜靜的看著你繼續騙!

  劉季湊近蕭何,壓低聲線道:「此地可是長安鄉。」

  「蕭兄於此地言說這話,莫不是意欲害死劉某乎?!」

  「至於那幾個故魏王室子弟?」

  「現在連他們自己都只能東躲西藏、苟且度日,劉某又怎忍心給他們增加負擔!」

  大梁城淪陷後,劉季跟著周巿、張耳等人一路奔逃,總算是在楚地尋得了庇護,劉季因救命之恩也切實過了一陣好日子。

  但在楚國滅亡後,曾經收留周巿、張耳等人的楚地權貴也成了庶民,更因拒不舉薦楚王而被嬴成蟜奪了家產。

  無奈之下,周巿、張耳等人只能各奔東西,投奔老友。

  劉季自知是個負擔(看到了張耳的海捕文書),便豪爽的主動請辭。

  蕭何笑而發問:「所以劉賢弟意欲來咸陽城試試此番分科舉士?」

  劉季笑而頷首:「知我者,蕭兄也!」

  蕭何再問:「劉賢弟覺得自己能考中?」

  劉季頓時就來了精神:「不是劉某跟你吹。」

  「劉某行走天下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人會不願與劉某為友?」

  「劉某所缺,不過是個機會而已!」

  「但凡給劉某面見秦王亦或是面見長安君的機會,劉某勢必能得其信重!」

  劉季很自信。

  他也有自信的本錢。

  他這麼些年見過的名士權貴可是不少,就沒誰看不上他的!

  蕭何幽幽發問:「但劉賢弟可知,這分科舉士的第一關乃是以筆答題,全場禁止說話。」

  劉季:???

  就在劉季麵皮僵硬之際,兩名身穿華服之人突然走到了劉季不遠處,肅聲發問:「敢問可是睢陽申屠傲當面?」

  手腕過膝、身形高大的申屠傲警惕的拱手一禮:「正是在下,諸位是?」

  那華服男子也拱手道:「我等乃是受人所託來傳個消息。」

  「令郎病重,危在旦夕!」

  申屠傲身形一震,不敢置信的發問:「果真?!」

  華服男子坦然道:「我等何必騙你?」

  看著男子身上那能頂他一年收入的華服,申屠傲下意識的就信了幾分,趕忙拱手:「拜謝諸位,日後申屠某定有重謝!」

  申屠傲匆匆跑出集市,那華服男子卻轉向了另一人:「敢問可是戈陽曾賢當面?」

  曾賢心裡一跳,有些緊張的說:「正是曾某,兩位尋某,莫不是……」

  華服男子笑而搖頭:「曾兄家中並無人病重。」

  曾賢聞言鬆了口氣。

  華服男子繼續說道:「只不過尊良人再有半個月就要臨盆了,我等提前先來恭賀一番。」

  曾賢快被氣笑了:「曾某兩年前便外出遊學,吾的良人怎麼可能為吾誕下子嗣!」

  華服男子幽幽道:「吾只是言說曾兄的良人即將臨盆,卻未說曾兄將有子嗣啊。」

  曾賢:???

  曾賢麵皮頓時就綠了,甚至不顧《秦律》,擼起袖子就要與面前男子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然而華服男子卻不緊不慢的說:「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曾兄大可尋近些日子才來咸陽的同鄉問問,若是吾錯了,吾任由曾兄痛毆之!」

  看著華夫男子不似作偽的模樣、想到在大秦鬥毆的恐怖後果,曾賢緩緩收起拳頭,冷聲而喝:「待曾某查清真相,若是為真,曾某叩首以謝。」

  「若是為假,曾某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良人清白!」

  眼見曾賢氣呼呼的走出集市,劉季微微皺眉:「不對勁!」

  蕭何也皺起了眉頭:「太刻意了!」

  就在二人心生警惕之際,一陣呼聲從二人身後響起:「敢問可是沛縣劉季當面?」

  劉季心臟怦怦跳,卻還是回頭扯出一個笑容:「這是哪位兄台啊?」

  「怎麼稱呼?」

  「劉某怎麼沒有印象了呢!」

  另一名華服男子笑而拱手:「不過是受人所託,給劉兄帶個消息。」

  「乃翁的腿斷了,又染了風寒,恐怕時日不多矣!」

  劉季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伸著脖子追問:「然後呢?」

  華服男子人都懵了:「然後?」

  劉季又點了點頭,認真的問道:「是啊,然後呢?」

  「乃大父時日不多,與乃公有什麼關係?」

  華服男子更懵了。

  我祖父什麼時候時日不多了,而且我祖父若是時日不多,怎麼可能與我父……

  等等!

  你丫占我便宜!

  華服男子怒道:「吾乃是好心給你帶來消息,爾便是如此作態乎!」

  劉季無所謂的雙手一攤:「家父死或不死,與某何干?」

  「兄台,要吃肉串嗎?」

  華服男子顯然沒想到劉季竟能說出如此話來,被氣的胸膛明顯起伏,最終卻也只能一甩大袖,怒而呵斥:「吾從未見過如你一般無親無孝的禽獸!」

  見華服男子怒氣沖沖的扭頭就走,劉季也不生氣,笑呵呵的高聲道:「那今天你就見到了!」

  然而待那華服男子走後,劉季的笑容卻是緩緩收斂,呲牙道:「是騙耶?」

  「是真耶?」

  蕭何沉聲道:「觀這些人皆身著華服,想來家資不菲。」

  「且方才那人即便被劉賢弟如此挑釁都沒有動手,定是熟讀秦律之人。」

  「再看當今秦國朝廷與地方之爭……」

  劉季點頭道:「懂了。」

  「即便他們說的是假的,他們也能把假的變成真的。」

  「家父的腿,可能就是這些人打斷的!」

  「蕭兄,這秦國的分科舉士可是有點難哦。」

  劉季笑問:「蕭兄還要一試乎?」

  蕭何笑了笑:「蕭某家中算不得貴胄。」

  「但在沛縣,若欲動蕭某的家眷卻也沒那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