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個月就那兩千五,你拼什麼命啊
三千枚弩矢飆飛上天,滑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後向著韓軍前軍墜落而下。
韓玘斷聲喝令:「舉盾!」
五千名盾手趕忙舉起方形青銅盾,將袍澤掩護在盾面之下。
「鐺~鐺鐺~」
五百五十步已經接近弩箭的極限距離,很難擁有幾分精準,近三成弩矢都未能落在目標範圍內。
餘下七成弩矢又被盾牌擋住了大半,僅有數十名倒霉蛋被弩矢命中。
沒有理會傷兵的哀嚎,看著再次飛向己方的三千枚弩矢,韓玘沉聲喝令:「弩手列陣!」
「一排,目標正前方,標高五,放!」
在盾手的掩護下,本就站在前排的弩手迅速列陣。
須臾間,三千五百枚箭矢向南陽兵回敬而去。
兩軍對壘,近兩萬名弩手激情對射。
手臂長的弩矢在天空中不斷交織,讓戰場的天色都變得暗淡了幾分!
新鄭城頭,頂盔摜甲的韓王安右手攥緊了城門樓的欄杆,聲音激動無比:
「這便是我大韓的兵馬?」
韓王安這輩子沒上過戰場,也沒見過韓軍的戰鬥,只是不斷聽到戰敗的消息。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韓軍在戰場上的威勢。
那震撼的場面讓韓王安的瞳孔都收縮了幾分。
縣令韓半肯定的點頭:「這便是大韓的兵馬!」
「這便是王上的強軍!」
韓王安心臟猛的一跳,自豪之情幾乎躍出胸肺。
但再看向那些射向韓軍的箭矢時,韓王安激動的情緒迅速衰退。
雖然秦軍的箭矢明顯更稀疏幾分,但威勢依舊不可小覷。
韓王安發問:「弩矢橫飛、戰況激烈,但似乎殺傷甚少?」
五輪對射之下,韓軍已經耗去了五萬枚箭矢。
但秦軍傷亡倒地者只有二三百人。
這未免太浪費了吧!
國庫里的錢難道是大風颳來的嗎!
韓半趕忙解釋:「與我軍對壘的那隻兵馬所著甲冑乃是我軍盔甲,使用的弩也是韓弩。」
「觀之應是南陽守軍。」
「正因為面對的是南陽守軍,所以我軍攻勢方才收效甚微。」
韓王安目露陰沉:「南陽守軍!」
看著那些站在『秦』字大旗之下,穿著紫色甲冑的士卒,韓王安心中怒火升騰。
你率軍降秦也就罷了。
如今既已在為秦作戰,為何還穿著我韓軍的衣裳?
這何嘗不是一種當面的NTR!
韓王安忍不住喝令:「傳令!」
「抓捕叛臣騰夫之三族,斬……」
第一個字已經說出口了,韓王安又想到張讓的話,猶豫著改了口:「投入大牢,等待發落!」
張讓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未曾開口。
韓半欣然拱手:「唯!」
韓王安的目光再次投向戰場,有些擔憂的問話:「諸位愛卿以為,此戰我大韓能勝否?」
韓半堅定的回答:「雖然秦軍以南陽守軍為前軍,但南陽守軍怎能如新鄭守軍一般精銳?」
「在如此密集的弩陣之下,敵軍必會軍心動盪,亂中出錯!」
「且我新鄭城內就有冶鐵鍛造工坊,可以隨時補充弩矢,秦軍卻是遠征而來,輜重有限,他們必將溺死於如黃河一般滔滔不絕的弩矢之中。」
「且將領與將領之間亦有差距。」
「韓相乃是當世俊傑,怎是秦將有資格相提並論的?」
韓半無比堅定的正聲開口:「大韓必勝!」
韓半話音剛落,南陽兵的第三排弩手就開始向前移動,站在了第一排弩手的前方。
而第二排弩手在射擊完畢後同樣上前,成為了新的一排弩手。
陣列變動間,南陽兵射出的弩箭輪次明顯放緩,盾牌之間也出現了更大的縫隙。
與之相對的,韓軍卻舒服了。
南陽兵主動拉近了距離,讓韓軍的射擊命中率不斷提升。
一時間,南陽兵的陣亡數陡然上升!
韓半笑了:「王上,便如這般!」
韓王安暢快大笑:「善!」
「甚善!」
戰場之上,騰夫繼續喝令:
「步進變陣!繼續前進!」
頂著巨大的壓力,兩軍距離終於縮短至四百步。
與之相對的,南陽兵也付出了千餘條性命的代價。
約莫著距離差不多了,騰夫斷聲大喝:
「戰車,上前!」
軍陣後方列出三條口子,三架戰車順著戰陣的裂隙行進至軍陣前方。
每架戰車都寬約兩米,長約四米,有著厚實的青銅擋板,由四匹披掛著全身甲的高頭大馬拉乘,車內承載著三名頂盔摜甲的銳士。
騰夫看向領頭的戰車,拱手一禮:「張兄,有勞!」
前南陽郡尉張沖就坐在領頭的戰車上,充做車右。
聽見騰夫這話,張沖洒然一笑:「記得張某的頭功!」
騰夫作為首倡歸秦之人,日後必然會有好的發展前景。
但張沖就不一定了。
為了自己未來,張衝決定拼一把!
騰夫肅然頷首:「一定!」
張沖再無留戀,正聲而喝:「弩手讓路!戰車衝鋒!」
頂在最前端的弩手趕忙向兩側讓開道路。
十二匹駿馬邁開步子向前,迅速提升速度,拉著三架青銅戰車便衝出了秦軍軍陣。
而在每架戰車之後,還有一百名步卒借著戰車的掩護髮足狂奔。
韓玘瞳孔微縮,斷聲喝令:「弩手分列軍陣兩側。」
「材官上前!盾手上前!戰車上前!」
然而四百餘步的距離,太短了!
韓玘的命令剛通過旗幟傳至全軍,第一架戰車已經飛馳而來。
當四匹頭高一米八、重逾六百公斤、全身著重甲的戰馬向你衝來時,你會是什麼反應?
韓軍流露出的,只有驚慌!
如果韓軍的前軍是長矛手,他們面對戰車絕對不會如此驚慌。
但現在站在韓軍前軍的卻是面對戰車毫無抵抗能力的弩手。
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逃!
「快躲開,戰車來了,給我讓地方!」
「別擠了,我這邊也有戰車衝來啊!別往我這邊擠!」
「鈹手矛手呢!我等弩手如何抵擋戰車啊!」
「我軍的戰車呢!我軍的鹿角呢!快攔住它啊!」
嘈雜呼喊間,第一架戰車轟然撞入韓軍陣內。
三名韓軍弩手被戰馬直接撞飛!
張沖一鈹刺死一名擋在戰車右側的韓軍,口中怒聲大喝:「莫要停留!」
「一屯步卒護衛車駕,一屯步卒前面開路。」
「沿著韓軍前端衝鋒,絕對不能深陷軍陣從而失去速度。」
「向前衝鋒!」
「衝鋒!!!」
張沖對殺人毫無追求。
大軍對於戰車的要求也從來都只有一點。
衝鋒!
三架戰車橫衝直撞,韓軍前端徹底陷入混亂,再無一根弩矢射向秦軍。
騰夫振奮的一揮右拳,回身看向一眾士卒,嘶聲大吼:
「將士們!」
「以後是連粟米都吃不飽還是頓頓喝酒吃肉,就看此戰!」
「對面是敵人嗎?」
「不是!」
「他們的頭顱是伱們自己的榮華富貴!」
「他們的頭顱讓你們的父母良人不會再為空蕩蕩的米缸流淚!」
「他們的頭顱讓你們的孩子不被欺負,成為人上人!」
運足渾身力氣,騰夫嘶吼咆哮:
「此戰只為,殺敵封爵!!!」
三萬餘南陽兵的呼吸愈發急促,同聲咆哮:
「殺敵封爵!!!」
弩手狠狠扣下扳機。
步卒咆哮著沖向韓軍。
看著南陽兵那如餓狼般擇人慾噬的目光,韓軍士卒們震驚了。
不是,一個月就那點錢,立功了也沒什麼晉升機會,你們拼什麼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