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本君還是太心慈手軟了!與其釣魚執法不如撒網捕魚!
隗狀、魏繚等朝臣下意識的驚呼道:
「切切不能如此啊!」
一眾朝臣俱皆心驚肉跳。
這就是剛剛凱旋而回的嬴成蟜的殺性嗎?
太殘暴了!
嬴成蟜不解反問:「為何不能?」
「故韓之地的治理已經給予我大秦以經驗。」
「國尉也說,正是因為將故韓地有心作亂、有能力作亂之人斬殺過半,方才令得《新區暫行律》順利實行,以助故韓地歸心。」
「有成例在前,為何不用呢?」
嬴成蟜真心覺得這法子特別棒!
因為在嬴成蟜看來,真正支撐故六國餘孽復國作亂的不是他們的仇恨,而是他們的實力!
在原本歷史上,秦國對楚地、齊地權貴都頗為親善,對齊地權貴甚至可以稱一句討好,以至於楚地、齊地權貴留存了龐大的力量,得以在秦末亂世迅速爆兵、東征西討。
而水淹大梁城之戰卻不知埋葬了魏國的多少權貴,以至於秦末亂世之初,魏咎以故魏公子的身份都拉不起一支兵馬,只能屁顛屁顛的去投奔才剛剛起事陳勝,就這,魏咎還不被陳勝看在眼裡。
只要讓每一戶故六國權貴子弟都像魏咎那麼慘,那還有多少人有能力動亂大秦?!
隗狀趕忙道:「長安君可曾想過若如此施為,會爆發多大的內亂、會導致多少人戰死沙場、造就多少無辜亡魂乎?!」
「我大秦太過疲敝,著實再經不起如此動盪了!」
想要殺死權貴,絕非朝廷一紙令下就能實現的事。
權貴必定會進行反撲!
區區幾十名權貴就能裹挾上萬名僮僕和奴隸為他們而戰。
若是新附之地的權貴們感覺到了大秦對他們的殺意,那大大小小所有權貴同時起事,整個大秦都將亂成一鍋粥啊!
嬴成蟜隨意的說:「是隗相多慮了。」
「故韓之地,本君早已去過一次,也即將民心歸秦。」
「故楚之地,百姓家中正當年的青壯已所剩無幾,雖然本君戰後曾為了重建楚國而特意留下了一些百姓子弟,但若是有需要的話,本君再去一次,便可斬草除根。」
「唯故魏地百姓保存的還算完好,但故魏地疆域並不廣,牽扯的區域也不多,必不會造成太大的亂象!」
隗狀下意識的說:「長安君此言過於荒……」
但話沒說完,一封封軍報便浮現於隗狀的腦海之中。
因故韓公子成的新密之亂,嬴成蟜和大秦朝廷近乎屠空了故韓權貴。
因嬴成蟜的三次伐楚之戰,楚地那麼多權貴家族攏共也只能再湊出千餘名青壯丁口,近乎被嬴成蟜殺到斷層,根本無力造就什麼動亂。
大秦新附之地雖多,但還真就只有故魏地沒怎麼遭受嬴成蟜的摧殘!
而局限於故魏地的對權貴剿滅戰雖然也會波及良多,卻很難造成影響全大秦的波瀾!
隗狀有些失神的喃喃:「難怪長安君會上此諫。」
「原是因長安君早已殺的差不多了!」
嬴成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昔年攻魏之際,本君還是有些過於心軟了。」
「否則也不至於給諸位同僚留下如此麻煩。」
群臣:……
你?
心軟?!
你是怎麼把這個詞和你自己聯繫到一起的!
魏繚斷聲道:「依舊不妥!」
「令我大秦內部動盪只是此策其一弊也。」
「在新附之地權貴未曾觸犯律法的情況下大開殺戒,既不合大義也不合秦律。」
「而我大秦征伐天下,必須謹守秦律,更當持大義而戰!」
「如此,方可令國內安定、得天下人心!」
秦律可謂是大秦的基石。
為了幾隻蟑螂就把基石給拆了?
這不是捨本逐末嗎!
嬴成蟜滿臉笑容的說:「本將征伐多年,著實是疲憊不堪。」
「故而本將上請休假半年,往大梁城遊玩一番。」
「本將去本將的食邑旅遊,不違反秦律和大義吧?」
「有野心家和恨秦者趁此機會刺殺本將,本將率家兵、郡兵殺之,不違反秦律和大義吧?」
「我王聽聞此事後動雷霆之怒為本君報仇,不違反秦律和大義吧?」
至於會不會有野心家和恨秦者去刺殺嬴成蟜?
沒人問這麼愚蠢的問題。
即便沒有野心家和恨秦者刺殺嬴成蟜,大秦候者也會派人刺殺嬴成蟜!
魏繚雙眼微微瞪大。
這不就是新密之亂的翻版嗎!
您這是拿已經殺過魚的帶血老鉤去釣魚執法,生怕別人看不出啊!
您真當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還不等魏繚駁斥,嬴政已經斷聲道:「不准!」
「長安君此思有理卻有諸多疏漏,諸位愛卿可依照長安君之思再尋良策。」
嬴成蟜去大梁城旅遊,那故魏地的權貴全都該睡不著或者一睡不醒了。
但嬴成蟜踏出內史郡後,難道齊王就能睡得著?燕王就能睡得著?趙王就能睡得著?
就說他嬴政,難道能睡得著嗎!
這次輪到嬴成蟜雙眼瞪大了:「為什麼?」
「大兄你是知道弟的,弟生平最愛旅遊,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朝中歸由弟處置的事左右也不多,就讓其他同僚繼續代行便是。」
「弟出去旅旅遊、管管食邑,順便還能幫大秦解一心頭大患。」
「何樂而不為啊?」
魏繚趕忙道:「大王所言甚是!」
「臣以為,可令候者潛入故魏地權貴家中調查故魏地權貴違法的證據,而後調遣內黃大營兵馬入故魏地,協助郡兵抓捕所有違律權貴,重罰之!」
嬴成蟜不由得瞪了魏繚一眼,本君還沒說話呢,你插什麼嘴啊!
隗狀見狀心裡一緊,也緊跟著開口:「臣以為國尉此策不足以治本!」
「臣諫,在行國尉所諫之餘,還當派遣候者主動勸說故魏權貴勾連作亂,如此既可令更多權貴被波及,又能定下謀逆大罪。」
「我大秦便可舉大義之名、以秦律為憑誅其族!」
「以令地方穩固也!」
不少朝臣看向魏繚和隗狀的目光都變了。
嬴成蟜之策只是釣魚執法。
你二人此策直接就是奔著撒網捕魚去了!
如此陰狠的計策,果真是喊著持大義而戰的魏繚和《春秋》不離手的隗狀能說出口的?
但他們不知道魏繚和隗狀心裡有多苦。
魏繚和隗狀也不想上諫如此諫言。
但,沒辦法。
萬一嬴政覺得他們的計策不夠有效進而與他們進行商討,不就給了嬴成蟜插嘴的機會?
萬一嬴成蟜覺得他們的計策不夠有效,自己偷偷溜去大梁城『旅遊』,那亂子可就更大了!
沒見嬴成蟜方才都瞪魏繚了嗎!
那肯定是因為嬴成蟜覺得魏繚之策太過溫和啊!
為了不讓嬴成蟜去大梁城『旅遊』,魏繚和隗狀只能苦一苦故魏權貴!
嬴政顯然也和魏繚、隗狀有著相似的心思,心中略一盤算便蓋棺定論:「隗相、國尉所言有理!」
「就依照此諫行事!」
「諸位愛卿儘快將此諫整理成策,儘快施行!」
魏繚、隗狀等朝臣都明顯鬆了口氣,迅速拱手:「唯!」
嬴成蟜:[_?]
本君是溜號了嗎?
為什麼感覺眼睛一閉一睜,話題就在飛快流逝?
嬴成蟜懵逼的看向嬴政:「不是,王兄!」
「弟不過是想……」
嬴政毫不猶豫的打斷施法:「乃兄每日都會去長安鄉看看王弟親手種下的粟。」
「那粟其實昨日就已可以收割,只是乃兄以為,還是要等王弟凱旋慶功之後一同收割更善,故而多等了兩日。」
「明日乃兄並諸位愛卿隨王弟一同去收割長安鄉的莊稼,可好?」
嬴成蟜頓時雙眼一亮:「還沒收割?」
「那弟必當親自帶著王兄一同收割啊!」
嬴政溫和又懇切的說:「雖然未曾收割,但乃兄只觀其禾便知,它們定能給乃兄一個驚喜。」
「農耕乃是我大秦社稷之重,還當勞王弟後續也要多多費心才是!」
「我大秦除王弟之外,著實無如此精善農耕之大才啊!」
嬴成蟜熱血上頭,轟然拱手:「弟,必不辱命!」
嬴政滿意頷首:「甚善!」
隨便撥了嬴成蟜心弦兩下後,嬴政目光轉向群臣:「新附之地的治理之法,就依照前番所言。」
「然,《新區暫行律》只是暫緩矛盾,卻不能根治我大秦官吏缺額的問題。」
「分科舉士一事,諸位愛卿準備的如何了?」
隗狀迅速拱手:「啟稟大王,自今歲二月我大秦將分科舉士之訊明傳天下,天下人議論紛紛。」
「時至今日,已有七千三百九十一人為分科舉士而入咸陽。」
「分科舉士之試的考場,臣等以為可定在軍校,無須另行修建。」
「臣等已經商定了分科舉士之試所分之科,並已並上呈大王,但具體要考教……」
嬴成蟜的熱血漸漸冷卻,突然回過味來。
不對啊!
大兄方才給本君打雞血,是不是就想讓本君老老實實的待在長安鄉,斷了本君去大梁城旅遊的念頭?
但本君去旅遊一番就能解決的事,何必弄的那麼麻煩!
待隗狀上稟完畢,嬴成蟜趕忙趁機開口:「王兄……」
嬴政再次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嬴成蟜的施法道:「我大秦意欲分科舉士之事已明傳天下半年有餘,即便路途遙遠又貧寒無以乘車馬者,亦已應盡數抵達。」
「而今我大秦剛擴新土,急需官吏。」
「寡人以為,當於臘祭之後便開科、舉士。」
「分科舉士一事乃是長安君所諫,便由長安君為主,相邦狀、御史大夫綰為輔,九卿一併配合,共同商議出需要考教的內容和問策之題、主持此考。」
「待擇出賢才後,再由寡人親自考教並予其官職。」
「長安君可願承此令,為我大秦掄才舉賢乎?」
嬴成蟜: ̄へ ̄
本君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故意的!
不能出去玩的嬴成蟜氣呼呼的拱手道:
「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