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我真的不是人，但你是真死馬啊！
項朗顯然沒想到，囤駐於城門洞內這區區五百兵馬竟然膽敢對楚軍發起反衝鋒。
但，項朗卻是不驚反喜。
倘若秦齊聯軍結陣固守，項朗想要在狹窄的城門洞內衝破秦齊聯軍的陣型還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可當秦齊聯軍衝鋒而出，那便如一顆雞蛋砸向汪洋，頃刻間便會碎裂，轉瞬間就會被汪洋吞噬殆盡！
二十丈！
十丈！
五丈！
項朗和蛋夫同聲怒吼：
「死！！！」
一槍一戟同時刺出，並因雙方戰馬的狂奔而迅速相撞！
「鐺~」
槍戟相交。
眼見自己手中槍被反震之力彎出一個弧度。
蛋夫雙手手腕奮力再震，驅動手中槍繞出一個妖嬈的曲線向項朗彈刺而去！
項朗眸光猛然一凝，迅速回縮長戟格擋。
「呲~~~」
伴著刺耳的刮擦音，槍尖擦過戟刃，縱是偏離了些許方位，卻依舊執著的洞穿了項朗的胸腔！
「嗬！！！」
項朗下意識的想要痛呼出聲。
可肺部破碎的他，卻只能噴吐出肉沫和鮮血！
蛋夫見狀嘴角微微上翹：「本將之所以能屢屢為長安君傳訊，可不是因為本將跑的快。」
「而是因長安君信的過本將！」
長安君？
此人是長安君心腹愛將？
項朗眸光猛然一冷，原本乏力的身軀攥出了最後一絲力勁。
恰值雙馬交匯之際，項朗豁然拔劍，斜側而斬！
蛋夫目露駭色，趕忙試圖拔劍格擋。
可不等他右手握住劍柄，項朗的劍已然斬落。
「啊！」
伴著一聲痛呼，劍刃在艱難的斬開了蛋夫的左腹皮甲後，劃開了蛋夫的腹外斜肌！
聽著身後慘叫，項朗露出一絲笑容，無力的落馬墜地。
衝鋒的騎兵根本不可能停下馬速。
後續衝上的項氏子弟只能眼睜睜看著胯下戰馬將項朗的屍首踏為肉醬！
「家主！」
「將軍！」
「項兄！」
沒人想到身為項氏柱樑的項朗會與一個無名小卒拼殺至一死一傷。
死的那人還是項朗！
當看到項朗落馬，三百項氏子弟本就已經滿格的怒氣值徹底爆棚。
他們甚至不再理會蛋夫麾下的其他士卒，一桿杆長戟不管不顧的對著蛋夫突刺而出！
左腹外斜肌斷裂的蛋夫腹內壓失衡，呼吸艱澀，原本靈活的軀幹動作此刻也變得艱難。
看著充斥視野的戟尖，蛋夫只能雙手持槍橫於身前略作抵抗，目露苦澀：「難怪長安君屢屢只令本將傳訊啊！」
「鐺！！！」
一桿長戟突然從蛋夫身後斜刺而出，將所有刺向蛋夫的戟盡數盪開。
蛋夫愕然回首，便見畢勇竟策馬居於他的左後方，一張臉因用力過猛而憋的通紅。
察覺到蛋夫的目光，畢勇還扯出一臉傲然：「吾早就說了。」
「我等皆勇士，豈能獨令秦國袍澤擔此重任！」
「秦國袍澤退後便是，餘下的，交由我等！」
蛋夫微怔，而後一笑，順勢退入第二排，口中斷聲喝令：「全軍左轉。」
「殺回城門洞！」
不遠處，項悍嘶聲怒吼：「敵將休走！」
「吾乃項氏項悍，敵將既敢斬我族叔，何不敢與本將一戰！」
然而蛋夫卻完全沒有理會項悍。
能斬敵將一人以亂敵軍軍心，已經實現了蛋夫的目標。
斬了項朗之後竟令得那麼多楚軍都將注意力放在蛋夫身上，反而忽視了對其他秦齊將士的防備，更是出乎意料之喜。
蛋夫沒有興趣也沒有能力再去挑戰一名敵將，匆匆領著麾下袍澤迅速重返城門洞。
入洞第一時間，蛋夫便斷聲喝令：「下馬！」
呼喝間，蛋夫忍著痛楚，翻身下馬，而後用力牽著戰馬韁繩，強迫戰馬面向敵軍。
喘了一口氣，蛋夫再喝：「點火！」
早已備好的火把湊向戰馬馬尾。
浸潤過桐油的馬尾只是沾染了些許火星，便燃燒起了熊熊火焰。
馬：(°°)
我真的不是人，但你是真死馬啊！
馬：吁！！！
火焰灼燒的劇痛令得戰馬嘶聲悲鳴，更催動四百餘匹燃燒戰馬亡命衝鋒！
「是火牛陣？不！火馬陣！」
「快退！避讓！」
「退之不得！退之不得啊！」
項悍原本已經做出了妥善的戰術布置。
但經由蛋夫率眾一衝，所有布置全數落空，楚軍前部陣型也變得一團糟。
正在衝鋒的戰馬本就難以掉頭，狹窄的城門洞更進一步束縛了他們的騰挪空間，當局面一團混亂之際，便是閃躲都成了奢望！
在項氏子弟們絕望的目光中，四百餘匹燃燒戰馬終於與項氏騎兵正面相撞！
「不！！！」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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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退啊！」
楚軍戰馬的巔峰衝鋒速度可達60KM/H，秦軍戰馬的衝鋒速度本就略勝於楚，當秦軍戰馬的馬尾被點燃，它們的速度已抵近70KM/H！
秦楚兩軍戰馬如同兩輛高速行駛的汽車般正面相撞！
然而戰馬身周沒有鋼鐵作為庇護，騎士身前也沒有安全氣囊以為保護。
只是一瞬，前排戰馬的前半段馬身便化為肉醬。
馬上騎士或被震暈落馬，而後被紛亂的馬蹄踏成肉醬。
或被甩飛而出，先被甩至傷殘，再被紛亂的馬蹄踏成肉醬。
可慘劇還沒有結束，因為這不是兩輛汽車的碰撞，而是四百餘匹戰馬和數百名騎兵的碰撞！
項氏子弟們驚懼的用力拉拽韁繩試圖控住戰馬。
但，控不住！
根本控不住！
他們就如同面對車禍猛踩剎車的司機一般，絕望又無可奈何的被迫捲入了這場聲勢浩大的災禍之中，並以他們的身軀為這場連鎖災禍增添了一條新的尾鏈，將更多的袍澤捲入其中！
紅的白的綠的肉醬不斷迸濺噴射，竟為城門洞繪出了一道血肉組成的圓環。
不遠處的後方，看著這血腥殘忍的一幕，項悍嘶聲悲呼：「不！」
「不！！！」
兩百餘自幼便習文練武、打熬筋骨的項氏子弟，吃過了不知多少名貴藥材、看過了不知多少文章典籍、熬過了不知多少個寒暑春秋，只待今日於沙場之上揚項氏威名。
可結果，他們還不曾於沙場之上建功立業，便已成群結隊的死在了一座城門洞內。
而他們的對手，竟是一群瘋馬！
恥辱！
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項悍眸光赤紅，怒火盈天的咆哮：「秦狗！」
「乃公必殺爾！」
蛋夫沒有被項悍的嘶吼所懾。
他只是俯視著一名摔到他面前的項氏子弟，而後毫不猶豫的以手中槍刺穿了此人的頭顱！
待到局面趨近穩固，蛋夫當即喝令：「各自修葺！據牆而守！」
面色發白的畢勇回過神來，滿懷期待的左右張望。
據牆而守？
附近有可供據守的工事？
可這附近也沒有可以據守的女牆、矮牆或是……
畢勇突然看到百名秦軍正以伍為單位快步上前，每每看到一具楚軍屍首便熟稔的以戟刃將其勾出，另一同伍袍澤持劍將此楚軍斬首。
先將頭顱栓在自己腰間，再二人合力將殘屍拋上屍堆，讓本就已至人胯部的屍堆更高了幾分。
五名秦軍如流水線一般互相配合，一具具屍首被迅速扔上屍堆，很快便將屍堆的高度堆砌至齊胸。
畢勇這才恍然。
合著用於據守的牆是屍牆啊！
這也太殘暴了！
蛋夫回首喝令：「以三伍為一排，列陣迎敵。」
「一排持盾，二至六排持槍，余者分持弓盾，聽令輪換！」
「都休要愣神！」
「勇者上前！弱者後退！」
莒都南城門洞闊僅兩丈半（5.75米），即便楚軍城內仍有數萬兵馬，可那又如何？
十五名士卒並肩而立便將整個城門洞堵的嚴嚴實實。
即便楚軍的兵力再多，在狹窄的空間內也僅能投放與蛋夫所部兵力相當的隊伍！
畢勇下意識的一拍胸膛：「吾等自是勇者！」
「有我等大齊勇士在，必不會令敵軍越此牆一步！」
說話間，畢勇當先手握盾牌趴服到了屍堆之上。
待畢勇肌膚接觸到了死屍那溫熱的鮮血和發涼的斷手斷腿，畢勇方才一個激靈，心中大駭。
「啪！」
蛋夫循聲看向畢勇，便見畢勇的臉頰紅了一片，當即肅聲發問：「發生了何事？」
畢勇哭喪著臉卻強笑道：「不過是些許蚊蟲罷了！」
蛋夫這才放鬆頷首：「善！」
看向已經踩著楚軍屍首向屍堆衝來的楚軍，蛋夫單手握緊長槍，沉聲喝令：「前部聽令！」
「舉盾！」
「刺！」
戰車橫衝直撞。
可還沒衝到蛋夫所部身前就已被屍堆所阻。
騎兵狂奔衝殺。
可還沒跑到屍堆就會被殘肢斷臂絆倒馬腿。
長弓重弩開合。
弩矢弓矢卻難以對甲冑精良、手持盾牌的秦軍造成殺傷。
楚軍將領只能令步卒上前，不吝付出慘重的犧牲，只求鑿開蛋夫所部！
於局部戰場，蛋夫所部頑強的抵抗住了楚軍的衝擊。
然而當視角上移，卻可見一支楚軍正在向著莒都南城門加速行來，即將與城內楚軍對蛋夫所部完成前後夾擊。
一支支楚軍更是從四面八方向著前來增援的秦齊聯軍纏繞而去，牽絆住了他們增援莒都士卒的步伐，令他們深陷泥潭，難以寸進一步。
秦齊聯軍延伸進入戰場的觸手，已然全數被困！
項燕目光不由得看向東北方向，眸光沉凝：
「長安君，你究竟意欲何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