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吾兒不是大王家的傻兒子!若一去不

  第531章 吾兒不是大王家的傻兒子!若一去不回?

  長安君府在事實上已然劃分為兩個派系。

  騰夫、蘇角、張沖等嬴成蟜親自招攬的人構成了嬴成蟜的嫡系核心力量,對嬴成蟜忠心耿耿、尊崇信任,可被嬴成蟜如臂使指。

  而張讓、向疆、韓倉等臣屬或門客則是凝聚在韓夫人身旁,構成了韓系外戚的核心和主力。

  於他們而言,即便嬴成蟜連戰連捷、斬首數十萬、殺名赫赫,嬴成蟜也依舊沒有什麼話語權,更難得到他們的絕對信任。

  沒辦法,嬴成蟜善戰爭卻不善朝爭,而韓系外戚的核心力量卻恰恰是縱橫朝堂的朝臣,嬴成蟜可以給他們帶來利益,卻不能指引他們前進的道路,更無法獲得他們的崇拜。

  相較於韓系外戚真正的掌舵人韓夫人而言,嬴成蟜在這些韓系外戚眼中只是牌面、靈魂、吉祥物和始終懸在頭上的一柄劍!

  唯獨一個時期,他們會轉變態度。

  當嬴成蟜說出某句莫名其妙、荒誕怪異的話且對此深信不疑之際!

  是的。

  韓倉的話語不止代表了他一個人的想法,更代表了幾乎所有韓系外戚,甚至是小半大秦朝臣的想法!

  這直接導致半個月後的嬴成蟜目瞪口呆!

  「三萬人?」嬴成蟜手指長安鄉西那無邊無沿的人影,不解的看向韓倉:「足足三萬人!」

  「半個月時間就給本君運過來了?!」

  對於當今天下的各級管理者而言,人口都是十分寶貴的資源。

  而故土難離的思想也早已被深深印刻進每個人的骨血之中。

  嬴政為了遷關東人而充關中地,不知撓掉了多少頭髮、得罪了多少關東官吏豪強、引起了多少民怨。

  但這次呢?

  僅僅只是半個月的時間,在沒有朝廷強制命令的情況下,僅憑嬴成蟜各封地官吏的主觀能動性,就將足足三萬人運來了長安鄉!

  嬴成蟜都驚呆了!

  韓倉笑道:「君上甚少對食邑有所要求,更對食邑之民有諸多寬宏。」

  「君上食邑之民、之吏早已對君上銘感五內!」

  「今有為君上效力、往長安君府周邊安家的機會,各地同僚黔首豈能不積極踴躍?」

  「君上也無須擔憂他們有心歸家,或是急於耕作。」

  「此番各食邑遷來之民皆是合戶皆遷。」

  「待到君上無須其力,便可將這些黔首盡數安入長安鄉或藍田縣。」

  既然已經把人遷入關中,就沒有再讓他們走的道理。

  長安鄉在嬴成蟜的寬鬆政策下人丁興旺,可藍田縣卻是徵兵重地,早就人口稀缺,正好用這三萬人充實一下田畝。

  嬴成蟜又看向站在府門內的兩百名青壯年男子:「那他們呢?」

  「從造紙坊調來的匠人早已在打造工坊。」

  「從籍田官署調來的甸師、老農俱在長安君府東北角聽齊大匠吩咐計劃。」

  「他們又是什麼人?」

  韓倉的笑容有些勉強:「他們皆會匠造、善農事,且聰明肯干、踏實好學、識文斷字,定可為君上臂助。」

  「且三萬人云集於此,總要有些人臂助君上進行管理。」

  「這些人皆可為君上分憂。」

  見嬴成蟜的眉頭依舊皺著,韓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韓夫人。

  韓夫人難掩疲色的開口:「蟜兒此番有新想法,臣屬皆喜,更是不吝代價求一個臂助蟜兒的機會。」

  「這三萬人之所以能來的這麼快,甚至合戶而來以便於就地落戶,也是他們的一番心意。」

  「除卻臣屬所獻之外,各方勢力也都需要安撫、拉攏或合作。」

  「這兩百人中,有蟜兒臣屬或其族人九十二人,各將領族人三十一人,楚系外戚十八人,宗室子弟九人,外客十三人,豪商兩人,老氏族……」

  一方方勢力的名稱被韓夫人吐出,聽的嬴成蟜愈發不解:「有必要嗎?」

  「兒只是有心驗證一個耕作的法子而已!」

  本君不過是要開展一次科學研究而已,又不是要登基了!

  怎麼把當今大秦的幾乎所有勢力都拉進來了?

  韓夫人慈祥的看著嬴成蟜:「很有必要。」

  「我大秦首重耕戰!」

  「若欲得爵,亦無外乎耕戰二途。」

  「於天下而言,農事更是重中之重!」

  「吾不知蟜兒此策能令得畝產提高多少。」

  「但只要能提高一成,蟜兒便是天下人的恩人,隨蟜兒左右之人更會得重賞、享盛名!」

  「此乃大功勞、大功德、大聲望也!」

  「蟜兒若獨得此功,大王難賞,便是蟜兒將此功推給諸位匠人,他們也難以承受大王此賞。」

  「唯有拉上各方勢力,方才能化解此功!」

  「而為得此功,各方勢力也必當割讓利益、出錢出力,與蟜兒成為盟友。」

  何為社稷?

  社,土神也。

  稷,谷也。

  土載育萬物,谷養育萬民,土地和糧食便是國家的立國之本、立政之基!

  倘若嬴成蟜此次功成,嬴政必然要賜下重賞!

  嬴成蟜不在意這份賞賜,可聽得這個消息的其他人又豈能甘心錯過如此良機?

  研造長安犁的功勞我們沒沾上。

  隨嬴成蟜出征的功勞我們也沾不上。

  可治金汁而糞田的功勞,我們豈能再落於人後!

  嬴成蟜錯愕間慨然道:「是兒想的太簡單了。」

  「昔年研造長安犁之前,就該將長安犁的效果與母妃坦言,由著母妃安排才是。」

  韓夫人不曾追擊,只是溫聲道:「這些事皆雜事也,無需在意。」

  「蟜兒想做的事才最為重要。」

  「所有意欲臂助蟜兒之人吾已盡數考教過。」

  「所有人皆能識字誦律、機敏好學、踏實肯干、可堪信任,要麼善匠藝、要麼知農事,無一庸者,必不會壞了蟜兒的事。」

  嬴成蟜對韓夫人完全信任。

  既然韓夫人說這些人都通過了考教,嬴成蟜便也不再為此費心,而是開始擔憂另一個問題:「若如此,兒此番研究可還能保密乎?」

  韓夫人撇了韓倉一眼:「此番蟜兒研造乃是為了糞田,研造功成,便當傳告天下以用,如何保密?」

  「蟜兒此番研造需要調動數萬人力,牽扯甚廣。」

  「研造的過程和研究的結果可不外宣於人,但蟜兒研究治金汁之意,不可能瞞過天下人的眼睛!」

  「韓上卿所謂保密,不過是為了避免蟜兒隨口言說此事,引來旁人爭利而已。」

  嬴成蟜瞪大眼睛看向韓倉。

  你個濃眉大眼的理工男也學會信口胡謅了?!

  韓倉慚愧拱手:「臣,有罪!」

  韓夫人平靜的看著韓倉:「助長安君功成乃是前提,為此,當廣擇賢才而不吝出身。」

  「至於餘下臂助之功,自可賜予長安君的臣屬,韓上卿無罪。」

  「然,不明稟長安君,反而以言辭巧取?」

  「韓上卿仍兒視長安君乎?」

  「這偌大長安君府,已難容上卿之尊乎?!」

  韓夫人並不反對韓倉想要達成的結果。

  齊艾、許旻等人的專業技術無人可替,嬴成蟜重用他們,誰都無話可說。

  可若是嬴成蟜不把誰都能得的利益盡力分給自己的麾下,那嬴成蟜麾下臣屬又憑什麼跟著嬴成蟜混?

  所以韓倉的行為對嬴成蟜有利無害。

  但韓夫人對韓倉使用的方法非常不滿。

  孤知道吾兒愚鈍。

  可吾兒不是大王家的傻兒子!

  他需要的是坦言直諫以助其成長,而不是用糖豆誘惑他走上正確的道路!

  韓倉愈發慚愧的躬身拱手:「臣,知錯矣!」

  「臣,日後定明言上諫,不敢有絲毫遮掩!」

  韓夫人沒有回答,而是將去與留的權力交還給了嬴成蟜。

  嬴成蟜看著韓倉溫聲道:「本君知韓上卿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言辭有失。」

  「此番本君不咎,然,本君不希望此等事再出現第二次。」

  「韓上卿,知否?」

  韓倉肅然拱手:「臣,必不敢再犯!」

  嬴成蟜欣然頷首:「甚善!」

  「只是本君還有一事不明。」

  「便是本君自己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竟功,諸位為何看起來比本君自己更加信任本君?」

  韓倉是不想說的。

  可剛剛才保證會明言上諫,韓倉也只能硬著頭皮低聲道:「既是大秦列代先王指引之事,臣等以為不會有失。」

  他們是信不過嬴成蟜。

  但他們信得過大秦列代先王啊!

  嬴成蟜:┐(~)┌

  本君說了多少次了那都是假的!假的!

  算了。

  累了。

  毀滅吧!

  心累的嬴成蟜沒了辯駁解釋的心氣,轉身看向那人頭攢動的田畝,沉聲下令:「既然諸事具備,便莫要再多耽擱。」

  「傳本君令!」

  「開工!」

  ……

  兩個月後。

  長安鄉一片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昭關也是人頭攢動,卻是沉默無言。

  「相邦此次出關何為?」

  楊端和站在昭關關口,單手按劍,目視熊啟。

  熊啟平靜的說:「巡查邊境。」

  楊端和拱手一禮:「末將這就派一千銳士護衛相邦。」

  熊啟淡聲道:「不必。」

  「楊將軍嚴守昭關便是,本相自有僕從護衛。」

  楊端和上前一步:「昭關之外,便是秦楚邊境。」

  「今相邦手無王令,又要獨身出關,難免會遇到楚國兵馬。」

  「末將心憂相邦一去難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