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楚國內憂,魏咎壯士斷腕引狼來!
楚王悍不禁發問:「什麼良機?」
魏咎肅聲回應:「開疆擴土的良機!」
「秦軍兵寡,而我大魏諸城卻還在堅守,以秦之兵力,若想全取魏境需要多久?」
「若楚國在秦國發兵之前率先發兵,是否可以在秦國之前全取魏國疆土?!」
壽春宮內,不少朝臣不由得面露意動,竊竊私語:
「此言有理啊!秦軍若不過數萬,如何能全取魏境?」
「即便秦軍全取魏境,僅憑數萬兵馬也守不住!」
「但秦軍此軍統帥可是長安君啊!」
「長安君又如何?僅憑數萬兵馬,如何與我大楚爭鋒!」
當下楚國內部局勢一團亂麻。
未來的楚國究竟誰主沉浮還尤未可知。
楚國的未來將何去何從也不一定跟他們有關係。
所以沒有任何一方勢力對外部的大環境感興趣,全都在專心內鬥。
但魏咎卻給了他們一個讓他們難以拒絕的餡餅。
一片唾手可得的膏腴之地!
魏假卻是失聲怒斥:「咎弟,莫要胡言亂語!」
「父王仍在率軍抵抗,我大魏還沒有亡!」
咱們是來求援的!
不是來引狼入室的!
且你怎能詛咒我大魏已經亡國?
魏假忍不了!
魏咎誠懇的低聲回應:「大兄,信我!」
話落,魏咎繼續高聲開口:「世人皆知當世強國,唯秦與楚。」
「而今趙國已發重兵與秦鏖戰,秦國無力抽調兵力增援長安君所部。」
「若楚發兵,則至少可以全取魏地,甚至可能再奪韓地,將秦國打回函谷關!」
「關外膏腴之地,將皆屬楚國所有。」
「攔在楚國面前的,就僅有長安君麾下的數萬兵馬而已。」
「難道楚國會畏懼於長安君率領的數萬兵馬嗎!」
重利誘之,再以激將輔之。
一番話落,莫敖景疇、將軍昭願等數名將領當即出列拱手:
「末將請戰!」
李園慨然道:「我大楚何曾懼於秦?!」
「只是我大楚歷經戰亂,正軍疲敝,需要休養生息。」
「而今我大楚也願臂助魏國,然,我大楚也是有心無力啊!」
話落,李園看向景疇等將領。
然而這一次,他們卻不說話了。
魏咎卻是斷然道:「外臣亦知楚國艱難。」
「然,楚王豈不聞『敵不可假,時不可失』?」
「秦國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會給楚國以時間修養。」
「秦國隨時都可能向整個魏地發兵,甚至撤出趙地兵力增援長安君所部。」
「現下是楚國最好的機會,也是為數不多的機會!」
「一旦秦國吞下我大魏疆域,留給楚國的只會是一個更為強大的敵人!」
「屆時,將再無韓、魏與楚合縱抗秦,只能由楚國獨力抵抗這一強敵!」
李園笑了笑:「寧陵君無須如此悲觀。」
「就如魏太子所言,或許現下魏王仍在率眾抵抗呢。」
魏咎坦然道:「外臣並不認為父王能堅持多少時日。」
「秦之兵鋒,非魏能抗。」
「至於是否相信外臣的判斷,自當由楚王與李令尹所決!」
李園看向楚王悍,楚王悍略略頷首:「寧陵君之意,寡人知之矣。」
「寡人自會與諸位愛卿仔細商議。」
「太宰(外交主官)屈禾,且帶魏太子並眾魏臣往章華台安置休息。」
屈禾當即出列拱手:「唯!」
旋即屈禾對魏假笑而拱手:「魏太子,請!」
魏假勉強露出笑容,跟著屈禾走出了壽春宮。
一路上,魏假一言不發。
直到進入章華台正殿,告別屈禾,魏假方才怒聲呵斥:「咎弟,你怎能詛咒父王與我大魏!」
魏咎誠懇的說:「大兄,弟對父王和大魏的忠誠不比你更遜半分!」
「弟如此施為,同樣是為了我大魏啊!」
魏咎沒有直接回答魏假的問題,而是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即反問:「大兄,入楚以來,伱可曾發覺不妥之處?」
魏假強壓下怒氣,皺眉沉思。
片刻後,魏假緩聲道:「壽春城內戒備森嚴,你我入楚路上也多見兵丁調動,恍若秦此番非是在攻趙魏,而是在攻楚。」
「朝堂之上,楚王無聲,令尹多舌,莫敖、太宰等重臣與令尹溝通不暢。」
魏咎輕輕頷首:「去歲,楚考烈王崩,同日,春申君死。」
「弟聽聞傳言,言說楚考烈王駕崩當日,李園派刺客埋伏於棘門,待春申君入宮之際即刻伏殺春申君。」
「待春申君死,李園以刀兵脅迫楚王悍,並借楚王悍舅父的身份占據令尹之位。」
魏假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果真?」
「春申君究竟是被李園所殺,還是被大族所殺?」
魏國內部的權力爭鬥比不上韓國,但身為魏國儲君,魏假也在從小就被魏增培養著如何處理朝中問題。
在聽到這條傳言的第一時間,魏假就感覺不對勁!
令尹確實有著巨大的權利,但還是那個問題,權力是自上而下的,也是自下而上的。
如果李園真如傳言那般通過幾名刺客暗殺春申君後挾持楚王悍,以此獲得了令尹之位。
那李園即無法通過楚王悍自上而下的獲得權力,也無法通過下層支持自下而上的獲得權力。
即便楚王悍真的礙於生命威脅不得不應允李園擔任令尹,李園又憑什麼能活到現在還沒死?
就憑那幾個刺客嗎?
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魏咎搖了搖頭:「弟也不知這個傳言是真是假。」
「但這個傳言在楚國傳播的範圍很廣,我大魏駐楚行人得到的也只有這個消息。」
魏假沉默片刻後,嗤聲輕笑:「想來不過是吳起、屈原之後的又一個殉葬者而已。」
各國皆有變法,唯楚國的最不徹底。
楚悼王十六年,楚悼王力挺吳起,在楚國掀起針對楚國貴族們的第一次變法。
楚國老氏族們直接利用王宮內官給楚悼王下毒。
楚悼王二十一年,楚悼王崩,吳起也被楚國貴族射殺於楚悼王的靈堂,楚國的第一次變法宣告失敗。
楚懷王十二年,性情中人楚懷王無條件支持屈原,掀起了第二輪變法。
但可惜,隨著楚懷王被秦國俘虜囚禁,屈原變法戛然而止。
兩任楚王、兩位大才的傾力挽救都半道崩殂。
沒能給楚國帶來一絲改變,唯一的貢獻不過是為後世留下了端午節這個法定假日。
再看春申君。
春申君雖然沒有掀起根本性的變法,卻在通過豢養門客、舉薦外客入朝等方式逐漸蠶食楚國老貴族們的權力,妄圖進行從朝堂到地方的和平演變。
楚國貴族在先射殺吳起,再流放屈原後,能放過春申君?
魏咎略略頷首:「春申君的死因不過是弟的猜測。」
「但春申君死後,李令尹繼承了春申君的近半門客,並如春申君一般招攬更多的門客,舉薦外客入朝為官。」
「而今李園的位置並不穩當。」
魏假恍然:「所以非是李令尹不願出兵,而是李令尹也無法調動楚國兵力?」
「所以弟才以利誘之!」
魏咎輕聲一嘆:「弟也知弟此舉乃是引狼入室。」
「弟也不願如此!」
「但以楚國當下格局,要麼以重兵威壓,要麼以重利誘惑,否則楚國不可能出兵救援我大魏!」
魏假在沉默許久後,慨然長嘆:「為何楚考烈王不能再堅持幾年?」
「若現下仍是楚考烈王與春申君主持楚國朝政,你我何至於此?」
「天,不佑我大魏啊!」
……
另一邊,壽春宮好像變成了菜市場。
「強如魏國,竟然亡了!」
「自韓之後,魏又亡,兩戰皆是秦滅之,兩戰皆是長安君領兵,長安君此人必是我大楚的心腹之患!」
「魏國亡,我大楚亦憂也!」
「這絕對是我大楚開疆擴土的大好機會,萬萬不能錯過!」
「王上,出兵吧!」
李園安坐高台,沉聲發問:「出兵?」
「兵從何來?」
景疇當即道:「我大楚擁正軍六萬,再調三萬縣兵輔之,自可與秦一戰!」
李園笑而頷首:「善!」
「既如此,便請景莫敖率正軍與縣兵出征,全取魏土!」
「若不能……」李園肅聲道:「論罪罷黜!」
景疇啞然。
李園又看向一眾朝臣將領:「若誰人自問可以憑此兵力勝那秦國長安君,大可請戰!」
群臣眾將皆默然,只是以目光看向坐在高台之下第一排的楚國上柱國,項燕。
迎著全場目光,項燕慎重的說:「秦國長安君從戎時間不長,難辨其用兵之策。」
「但此人用兵正奇相合,更時常有新式軍械所用,絕非庸人。」
「末將,不敢言必勝!」
項燕即便有必勝的把握也不會說出口。
因為項燕很清楚當下問題的關鍵根本不是勝算幾何!
李園欣然而笑:「既然連上柱國都以為無必勝的把握,那我大楚此戰還是莫要插手為好。」
「諸位同僚若無他事,便退朝吧。」
景疇、昭願等人心中不由得思慮沉吟。
終於,景疇拱手道:「景氏食邑今歲糧產頗豐。」
「而今正值我大楚難逢之良機,末將又怎能見我大楚因兵力之寡而坐視良機溜走?」
「末將願發私兵七萬隨正軍參戰!」
昭願等各大族代表也紛紛上前拱手:「昭氏願發私兵六萬參戰!」
「屈氏願發私兵四萬參戰!」
「斗氏……」
隨著十幾個貴族的發聲,楚國能調動的兵力轉眼就從九萬暴漲至三十五萬!
李園欣然頷首:「既有三十餘萬大軍,我大楚自可與秦一戰。」
「王上,臣諫言,此戰所得土地的三成當封賞給諸位君侯,以犒諸位君侯之功!」
楚王悍輕輕頷首:「令尹所言有理!」
挺直腰杆,楚王悍沉聲道:「令!」
「以上柱國燕為帥,引兵三十五萬,發兵魏地。」
「此戰所得疆域之三成充作封賞,以犒有功之臣!」
關於楚王悍的身世及春申君之死的解釋。
本書設定楚王悍是楚考烈王的親生兒子。
根據《史記·春申君列傳》和《戰國策》的記載,楚考烈王沒有生育能力,李園將其妹李環嫁給春申君,待李環懷孕後又將其送給楚考烈王,然後李環生下了楚幽王熊悍,即楚幽王熊悍的親生父親其實是春申君,這個觀點很有趣,也是目前大眾認知中的主流觀點。
但芝士並未採用這個觀點,理由如下:
1.在《史記·楚世家》中有載:『幽王卒,同母弟猶代立,是為哀王。哀王立二月餘,哀王庶兄負芻之徒襲殺哀王而立負芻為王。』即根據同為太史公所撰的《史記·楚世家》篇,楚考烈王至少還有熊猶、熊負芻這兩個兒子,且楚王負芻並非李環所生,在熊悍的身世問題上,太史公出現了前後矛盾。
又根據李開元教授的《末代楚王史跡鉤沉》和近現代考古結果發現,秦國昌平君熊啟很可能也是楚考烈王的兒子(仍有爭議)。
結合以上二點,楚考烈王至少有三個、可能有四個兒子,且至少有兩女為楚考烈王誕下子嗣,這說明除非楚考烈王有特殊癖好,就喜歡接春申君的盤且接了一個又一個,甚至是跟春申君一起玩,否則楚考烈王應該是有生育能力的,熊悍理應是楚考烈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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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