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內閣著實是臣在負責。」
「但臣只負責內閣調動，從未負責過科舉。」
「科舉一事，都是由內閣大學士管控，臣並未干涉，也不可過問。」
秦升海低聲開口道。
蘇葉既然都這麼問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擇的乾乾淨淨。
更何況，他自己心裡知道，這次他的動作，有點太大了。
畢竟他的長子如今還深陷泥潭，他想自救，現在也只有這一個辦法。
導致他為了增添黨羽，而暗中操作了不少。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敢狀告到天子腳下！
「是嗎？」
「這意思也就是說，此事和秦相沒關係了？」
蘇葉冷笑一聲，看向秦升海。
秦升海行禮道：
「陛下，畢竟臣掌管內閣，若出了事，再怎麼樣也有臣的責任。」
「但是……」
說到這，他緩緩轉頭看向蕭儒，眼神變得無比冰冷：
「此人分明是在胡攪蠻纏！」
「無非就是落榜之後，想鬧點事搞出些名堂，不讓自己石沉大海罷了。」
「此事先前發生過多次，不足為奇。」
「還請陛下，明鑑！」
聽到這話，蕭儒頓時坐不住了，匆忙開口道：
「陛下，草民絕無此心！」
「這科舉之事一直以來都有人暗箱操作，我等敢怒不敢言。」
「但這次，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分明不給我們寒門與庶民士子活路！」
「至今，被刷下來的全部都是我們這些毫無背景的士子。」
「日後若科舉都是如此，那我等無錢之人難道就要永無出頭之日？！」
蘇葉眉頭微微一皺。
這蕭儒，還真是敢說。
看來他這次，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敢直接狀告成這樣，得罪所有士族名門，下了這個朝堂，這小子怕是命都要沒了。
「簡直一派胡言！」
果不其然，秦升海頓時有些慍怒，聲音都降低了幾度。
還沒等他開口，蘇葉擺擺手道：
「秦相，不管此人說的是真是假。」
「朕，也沒時間去查證了。」
「但為了公平，你差人，將先前所有京都初試刷下去的士子，全部召集回來。」
「在明日，朕會親自重試，看看他們究竟是真才實學，還是投機倒把。」
這番話一出，蕭儒頓時欣喜若狂！
蘇葉，這是給了他，給了所有寒門庶民士子一個機會！
他這趟，沒白來！
「陛下，這……」
「縱使如此，但此人仍有誣告之嫌，且跪在宣武門外惹人注目本身就是大不敬……」
秦升海瞪圓了眼睛，剛想再說兩句。
沒等他說完，蘇葉擺手道：
「秦相說的對。」
「蕭儒，你可認罰？」
蕭儒拱手道：
「陛下，草民意在發聲，此罪實屬無奈之舉，並非有半點不滿陛下之意。」
「草民願意接受陛下責罰！」
蘇葉一拍桌子，站起身來：
「好。」
「那就罰你，去領五十大板！」
這話一出，蕭儒頓時跪下：
「草民，多謝陛下！」
五十大板，一點也不嚴重。
無非就是幾天下不來床，最多皮開肉綻而已。
這責罰，他怎麼可能不接受？
顯然，蘇葉是在有意幫他，或者說是有意在扶持寒門庶民的士子！
「這……」
秦升海還想再說些什麼。
但此事蘇葉已經拍板，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陛下，畢竟涉及科舉，且刷下來的士子有百餘名，如此做是否有點……」
蘇葉冷冷道：
「有點什麼？」
「難道，要讓百姓們大罵出頭無門？」
「還是說，讓他們罵朕昏庸？」
秦升海急忙行禮：
「臣，不敢！」
說到這，他也知道自己無話可說，只得退下。
現在蘇葉有意護著蕭儒，天下人的目光都盯在這，他也著實不好下手。
離開皇宮，蕭儒火速前去領了五十大板。
在蘇葉的授意之下，根本不痛不癢，甚至只是稍微影響走路。
走個過場罷了。
待他出宮，便將這好消息告知給了一眾參與的寒門子弟。
一時間，眾人欣喜若狂。
而秦升海，卻是陰惻惻回到府上。
剛入府，便有人在正廳候著。
「秦相，這……陛下如何說的？」
那人見到秦升海回來，頓時站起身來，滿臉擔憂。
此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吏部尚書方群！
這殿考一事，是內閣出題，吏部監管。
誰能想到，原本是右相管轄的吏部，卻早已入了秦升海這左相的門下。
「不過是明日重考罷了。」
秦升海緩緩坐下，淡然開口道。
這下，方群頓時一驚：
「什麼？！」
秦升海擺擺手道：
「無妨，有你在，有內閣大學士在。」
「你覺得，重考的結果會當如何？」
「他親自殿試，又能殿試多少人？」
「真是可笑！」
此時的秦升海，已經決定與天子不死不休。
君要臣死？
他非但不死，還要堅挺在這！
天子讓他丟了長子，還讓秦家陷入危機風波。
那他，就重新聯合，占據朝堂！
他倒要看看，是這新上朝沒幾天的天子硬，還是他硬！
想到這，他緩緩看向方群，眼中盡顯陰栗之色：
「叫江仁過來！」
江仁，便是負責監考的大學士。
待方群離開。
秦升海負手而立，雙眼微閉：
「天子，天子。」
「這朝中上下，皆是我的人。」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我鬥狠！」
這次是他唯一的機會。
補充黨羽，還能穩固他的位置，才不會被拋棄！
……
次日。
科舉重考一事，鬧的沸沸揚揚。
大寧京都，也迎來了極為沸騰的一日。
不少人，都殷切看著，這場天子親自主持的殿試，會是什麼結果。
江仁起了個大早，匆忙入朝。
聯合吏部官員，在宮中科考之地監考。
蘇葉，則是直接坐在殿內，看著外面。
一時間，緊張的氣氛頓時蔓延。
「陛下，一切都準備就緒，可否開考？」
按照秦升海的吩咐，江仁做好了一切打點後，恭敬地對蘇葉稟報導。
「開考。」
蘇葉正襟危坐，緩緩擺手。
順便，他將目光放在了考生的末席位置。
這裡坐著的百餘名，都是昨日落榜的寒門與庶民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