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陛下開恩吶!」
「陛下,三位侍郎大人,在禮部已有十數年有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還望陛下念在君臣情誼,不妨先聽他們解釋一番……」
幾個臣子見狀,頓時站出身來,紛紛下跪道。
他們之中,雖然有些人的確不知事實究竟如何。
但如果任由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那以後這重責,指不定就會輪到他們身上!
到時候不聽解釋,活活打死,那還得了?
現在他們,等同於唇亡齒寒!
蘇葉見狀,隨即用冷厲目光,掃視一圈。
說是重杖一百,但其實不過只是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如果真要打,別說一百,二十杖都夠要了他們的命了。
但現在,蘇葉不是想要他們的命。
而是要挖出他們背後究竟是誰!
殺了他們,毫無意義。
蘇葉要對付的,不是三個如同螻蟻一樣的禮部侍郎。
而是站在他們背後的兩大書院,三大書閣!
就在這時,聶儒風大步上前,行禮道:「陛下,此事的確有諸多疑點。」
「還望陛下,三思後行。」
蘇葉微眯起雙眼,低聲道:「怎麼,你也想替他們開脫?」
聶儒風急忙搖頭道:「並非如此。」
「只是臣以為,此事背後定有蹊蹺。」
「臣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調查真相,在春闈之前,將幕後指使者徹底查出!」
蘇葉聞言,負手而立道:「好!」
「既如此,便免了重杖!」
「錦衣衛,將這三人,押入詔獄審訊!」
「聶儒風,朕令你即刻徹查,不得有誤!」
聶儒風頓時得令:「遵旨!」
兩人的對話太過迅速,以至於眾臣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現在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這一君一臣是在唱大戲!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個理由,直接對著此事進行徹查而已。
但縱使知道如此,也絕對不會有人站出來說半句話!
這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誰敢靠近,誰都會被波及!
這種時候,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裝傻充愣!
更別提這些臣子之中,可是也有參與其中的害蟲!
他們滿心擔憂,唯恐以為這件事,把自己也給牽扯出來!
「任如常。」
就在這時,蘇葉緩緩將目光轉向任如常。
任如常深吸一口氣,直接跪倒在地,沉聲道:「陛下,臣……的確不知此事。」
「但臣畢竟是禮部尚書。」
「禮部之內,四個侍郎竟有三個被此事波及。」
「無論如何,臣都有瀆職之罪!」
「還望陛下降罪,臣……願摘下烏紗帽,貶為庶民!」
這番話一出,眾臣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禮部尚書,當朝二品官,僅次於丞相的存在!
如今居然要因此事,主動摘了自己的烏紗帽?
蘇葉見狀,輕輕搖了搖頭。
這件事,無論任如常知不知道,他都肯定有連帶之罪。
禮部這次捅的簍子,實在是太大了。
任如常的確有些能力,但對於自己手下管教還是不嚴。
「汝,的確有瀆職之過。」
「但朕已然差人調查,此事極為蹊蹺。」
「這三個傢伙,先前朝堂三次清洗,都未能查到。」
「至於脫了烏紗帽,便免了吧。」
蘇葉擺擺手,繼續道:「朕先罰你半年俸祿!」
「待此事有了結果後再議!」
「春闈還有三日時間,你需與郭青海等人一同,將春闈辦好,戴罪立功!」
半年俸祿,這處罰已經算是很輕了。
但蘇葉絕對不可能不處罰任如常。
結合先前對劉玄機的處罰,這次處罰也沒有人膽敢說什麼。
「臣,謝主隆恩!」
任如常俯首在地,緩緩開口道。
自此,蘇葉大手一揮,早朝結束。
……
一個時辰後,太師府內。
「今日早朝,都發生了什麼?」
停職在家反省的劉玄機,在院子裡直接種起了菜。
一邊澆水,一邊對剛趕來的陳康開口問道,看起來尤為愜意。
陳康緩緩將發生的一切,都告知給了劉玄機。
哪知劉玄機聽到這話,臉色渾然一變!
他震驚的,不是試題泄露!
此事他雖在家,卻也有所耳聞。
而是……天子對此事的處理!
「恐怖……如斯……」
劉玄機緩緩坐在椅子上,心有餘悸道。
「劉太師……這是怎麼了?」
陳康有些發懵,不解地問道。
「一環接一環,環環相扣。」
「陛下的城府,比我等想像中還要深的多!」
劉玄機眉頭緊鎖,喃喃開口道:「先前,陛下要將春闈繞開禮部,將刊印交給司禮監。」
「並且,還有將春闈移交他人的想法。」
「你可還記得?」
陳康點點頭:「自是知曉,但當時朝臣反對,饒是天子不也不了了之?」
陳康對此事怎麼可能不知?
這可是為數不多,天子向大臣妥協的時候!
「但你現在看看。」
「禮部幾個侍郎因此事被關,尚書也被罰,雖處罰輕微,但已經明確告知眾臣,任如常不過只是輔佐郭青海。」
「按理來說,丞相不得才親自參與此事。」
「但現在,天子將任如常與郭青海兩個心腹調動全權管理春闈。」
「這些,不等同於天子前些時日沒有妥協,而是群臣妥協?!」
越說,劉玄機的臉色越發鐵青:「而且,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不龍顏大怒已是恩賜!」
經過劉玄機這麼一分析。
陳康也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一想,天子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饒了幾天,還是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而且表面上看起來,幾乎什麼都沒做!
反制了他們,還堵住了他們的嘴,順便反間,將自己目的達成。
一環接一環,一氣呵成!
陳康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哪裡能和天子纏鬥?
就這一件事,都足以看出,天子想要算計他,簡直易如反掌!
劉玄機癱坐在原地,滿頭大汗:「天子如此,朝臣被他玩弄於手中。」
「我等,難道只能乖乖認命,任由天子對朝政完全把控?」
「自古以來,天子專權之時,便是……朝政滅亡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