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騷亂不已。
花船之上，柳如月也是黛眉輕皺。
她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做聲。
一方面是因為以蘇葉周身的氣質太過特殊。
另一方面，則是蘇葉面臨周圍眾人的口誅筆伐，卻是異常平靜。
甚至……她感覺蘇葉在鄙夷周圍眾人？
這反應，不像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但是，礙於周圍壓力，她緩緩開口道：
「小女子無意冒犯公子。」
「但公子如今不願透露真實姓名，且還有欺世盜名的嫌疑。」
「為解眾人之惑。」
「小女子，還需額外考公子詩詞，還望公子諒解。」
蘇葉靜靜看向柳如月：
「請。」
別的蘇葉不會。
但背詩，他擅長啊。
他會的，可不光是王翰詩人的涼州詞一個這麼簡單。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
柳如月話還沒說完。
蘇葉卻是擺擺手道：
「不必這麼麻煩了。」
「你們不是覺得，我沒入過軍旅，一介商賈寫不出關於軍人鐵血之詩詞嗎？」
「我雖未曾為伍，卻也跟隨軍旅多年。」
「既然如此，我，再送你們一首！」
這番話，雖然語氣平淡。
卻不知為何，讓周圍眾人感覺渾身一顫抖。
這，便是帝經所帶來的威壓。
無形之間，所產生的帝王之氣！
經過大寧皇室改良不知多少代的帝經威嚴，豈是這些文人騷客能抵禦的。
「好！」
「既然公子如此有自信，那便再允公子半柱香的時間，現場即興作詩。」
柳如月愣了一下後，緩緩開口道。
雅閣之上，秦明金冷冷看向蘇葉。
這小子，不就是個商賈？追隨軍旅有些時日又當如何？
這其中的奧妙，豈能是他能寫出來的？
他倒要看看，這個欺世盜名之輩如何出醜。
此時，在蘇葉身旁的甘不為與清風，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說好不成為焦點。
現在可好，沒有一個人不看向蘇葉！
要不是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真被人認出來可就糟了！
先前就有那麼多次刺客刺殺。
鬼知道在這京都之中，有多少人想要了當今天子的命！
「半柱香？如月姑娘，再給他一個時辰又當如何？」
「就是，一個小小行腳商賈，還在此處口若懸河，思之令人發笑！」
……
「不需要半柱香。」
然而就在這時，蘇葉卻是負手道：
「我送你們一首，不是詩，而是詞。」
「現在，就能送給你們！」
看著蘇葉倨傲的樣子。
眾文人徹底愣住了。
短時間內成詩已經實屬不易。
詞，無論平仄，還是韻腳，都要比詩更加苛刻！
這小子非但不需要時間，還要即興作詞？！
「這麼有把握，怕不是又要剽竊他人吧？」
「說不定早就將他人的背下。」
「可笑，此等拙劣手段，以為會誤導我們嗎？」
眾文人嗤之以鼻道。
「是麼？」
「那我且問汝等。」
「方才我所作涼州詞，世間有何人可及？！」
蘇葉冷笑一聲。
頓時，周圍鴉雀無聲。
狂妄，太過狂妄了！
可……沒有一個人敢反駁！
畢竟，這涼州詞之高，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甚至聽說過！
「接下來，我送給你們的這首破陣子，你們也不配與之相提並論！」
「你們，也敢寫詩詞？」
蘇葉冷笑一聲，低聲開口道。
可笑，真是可笑！
這在場的每一個，看上去都彬彬有禮，滿嘴的仁義道德。
然而，遇到比他們強的卻沒有名聲之人，卻是不斷排擠，甚至詆毀！
這等氣量，也配稱之為文人？
他，要用辛棄疾的破陣子，給這些腌臢之物好好上一課！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
第一句詞剛念出。
周圍所有文人，徹底被震懾住了。
短短十四個字，仿佛直接將他們拽到了軍營之中。
腦海中，頃刻有了畫面！
豪邁，大氣，充斥著無盡的英武！
他們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蘇葉。
僅憑這兩句，就……足夠了。
他們，徹底愣住了。
甚至，還有的都沒反應過來。
這十四個字，能是一個行腳商人寫出來的？！
蘇葉卻並沒有理會在場眾人，繼續念道：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沉默，回應的只有沉默！
周圍眾人，甚至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呼吸！
在他們眼前站著的，仿佛並不是一個什麼商賈。
而是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大將軍！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蘇葉緩緩將破陣子全部念出。
這一手詞，對於這些人來說，完全不是一個緯度上的存在！
碾壓，簡直就是碾壓！
慷慨高歌，壯懷激烈！
念詩之時，眾人只覺蘇葉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揮斥方遒的將軍意味！
「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這世間，根本無一人能寫出這種詩詞來！」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打破了寧靜。
眾人循聲望去。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得了第三名的兵部尚書之子——劉武文！
他瞪圓了眼睛，喃喃道：
「剽竊，這種詩詞能在哪裡剽竊？！」
「能寫出這般詩詞來的，又豈會是毫無名望之人？！」
說罷，他一臉激動地在人群中往蘇葉面前擠了過來。
旋即，他緊緊攥住蘇葉的手，熱淚盈眶：
「公子，雖然不知你的名號。」
「但……多謝，多謝！」
「這一手詩詞，讓我想起了在邊塞的日子。」
「那時，被大漠，被大疆，被匈人圍攻，悲涼且壯烈的日子！」
「暢快，暢快啊！」
「我劉武文，勢必要交兄台這個朋友！」
看著眼前劉武文的反應，眾人卻絲毫沒有感到震驚。
反而……覺得非常合理。
遇到這種情況，他沒反應，才是最不合理的。
「你們，莫要再侮辱面前公子！」
「無論他是不是商賈。」
「寫出這首破陣子，這首勢必會成為傳世佳作詩詞的人。」
「你們沒有資格，評價他！」
劉武文激動到，已經近乎破音了。
他的目光，直直盯著雅閣上的秦明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