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升海第一次在姑蘇劍面前不再這麼唯唯諾諾。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這麼長時間的蟄伏，隱忍。
等的就是讓天子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呢？
好不容易盼來靈山寺可以步步緊逼的時刻。
結果靈山寺沒了！
現在還要他等，隱忍！
他怎麼可能忍得了？
「我勸你謹言慎行。」
「你這番話若是傳到大人耳中。」
「那，便是不忠！」
姑蘇劍的表情頓時變得陰冷了起來。
然而，秦升海卻是眉頭緊鎖，低聲爆喝道：
「我秦升海從未對大人不忠！」
「但你們可曾想過我？」
「我秦家，為大人拼了這麼多年的命。」
「我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為此折損。」
「如今的我，已經沒後了！」
「結果現在還要我隱忍！」
「我掏出來這兩千萬兩白銀，手中所剩無幾，連補貼家用都不夠。」
「還要看著那害得我險些家破人亡的狗皇帝耀武揚威！」
「你可曾想過？大人可曾想過？」
秦升海一生都將心思深深埋在心中。
如今的他，再也抑制不住了。
爆發，必須要爆發！
姑蘇劍聽到這番話，表情微微一動。
片刻，才開口道：
「此事，我會逐字逐句稟報大人。」
說罷，她身形一晃，離開了此處。
雖說現在姑蘇劍身體還未完全恢復。
但是趕回到大人面前，還是足夠的。
望著姑蘇劍離開的殘影。
秦升海仿佛突然卸了渾身力氣，癱坐在地上。
雙眼無神，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
沒了，全都沒了。
先是二女，後是權勢，現如今連錢都沒了。
如今的秦升海，手中所掌握的一切，都被蘇葉一點一點全部剝奪。
現在的他，當真成了孤身一人。
連個信任的人，都幾乎沒有。
只有一個管家，還得不到他完全信任。
秦升海的心中，一定篤定了想法。
他不想再忍了。
如此一無所有之時，他除了反，別無選擇。
「天殺的慕容烈！」
「我，要你血債血償！」
「我定要將你五馬分屍，每一處都鑲嵌在皇宮的城牆之上！」
秦升海滿面怒容，咬緊牙關，逐字逐句道。
……
與此同時，鳳儀宮內。
蘇葉正躺在鳳榻之上，享受著懷中溫存。
徐若雲依偎在他的懷中，臉上卻是愁苦之色。
「雲兒，怎麼了？」
「莫非這宮中，還有人欺負你？」
蘇葉見狀，不免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他本來解決完一切，打算好好休息休息，享受下溫柔鄉。
但沒想到，這一晚上徐若雲只是看向自己時才擠出笑容。
整個人，和先前都有些不同。
徐若雲苦笑一聲：
「陛下，沒有。」
「自打秦姣被陛下處置後，整個後宮太平的很。」
「更何況……臣妾如今是皇后，後宮之主。」
「誰能欺負我？」
聽到這話，蘇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你啊，和柔兒一樣，性子都太軟了。」
「不過朕很好奇。」
「柔兒自小便在書香門第下成長，性子軟一些便也罷了。」
「你們徐家，一直以來都是武將門戶。」
「你哥哥徐龍徐虎，個個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
「你父親徐震更是大寧戰神一般的存在。」
「怎到了你這，性子就這麼軟？」
在蘇葉的印象中，基本上知道的所有武將之女，即便不會舞刀弄槍，性子也絕對剛烈。
徐若雲的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哪知聽到蘇葉提起自己父親，徐若雲的眼中，居然噙滿了淚水。
這下，頓時讓蘇葉有些心疼：
「雲兒，有什麼話只管說。」
「有什麼擔憂，朕替你做主。」
聽到這話，徐若雲才開口道：
「陛下，其實……是臣妾有些想念父親母親和大哥了……」
「父親母親得罪了前左相秦升海，一直都在守苦寒邊疆，抵禦北漠。」
「如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頭了。」
「近些時日臣妾愈發覺得心裡不安，便去尋了岳醫師。」
「她說，臣妾這是思念成疾。」
「臣妾便差人去聯絡了父親，可……」
說到這，她再也抑制不住，潸然淚下。
這下，蘇葉頓時沉默了：
「徐將軍……怎麼了？」
「可是身體有恙？」
邊境的事，他一直都沒過問。
畢竟，徐震太過剛烈，除非到了上次那般萬不得已，糧草告急，是絕對不會差人送信來的。
而且朝中事情太多，倒是忽略了邊境。
徐若雲輕抿朱唇，低聲道：
「父親身體還好，只是因靈山寺一事，大漠邊境愈發緊張。」
「恐怕……幾年內都未必能回京都。」
蘇葉臉色頓時一怔：
「什麼？」
「大漠那邊發難了？」
雖然料到對付靈山寺，會導致邊境緊張的局面。
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快！
徐若雲緩緩搖頭，將徐震的回信遞給蘇葉，繼續道：
「大漠那邊沒有明說，但全軍陣線都往前推動了數十里。」
「父親擔心大戰，便聯絡北戰王備戰。」
「大漠未必會動手，但……動手前父親都不會離開邊境。」
「陛下，臣妾……只是有些想念，沒有別的想法。」
「還是邊境，國家為重。」
徐若雲雖然心中思念甚深，但也知曉孰重孰輕。
她生怕蘇葉因為此事強行將父親調離邊境。
邊境，絕對不能鬆懈。
聽到這話，蘇葉頗為心疼地揉著徐若雲的長髮：
「雲兒，辛苦你了。」
「不過……朕著實沒想到，大漠那邊動作會這麼快。」
「朕問過右相，南越、大涼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
「怎就這大漠，率先發難？」
愁，現在的蘇葉，真的愁。
大寧不尚武，武將著實不多。
可以說整個大寧的武力值，都是靠著徐震一個人撐起來的。
他手中的兵馬，也少得可憐。
即便有北戰王助力，但要抵抗一國還是極為困難。
除非能得到整個北境所有帶兵藩王的支持。
否則，哪裡有什麼增援去抵禦北漠？
然而，這些藩王心懷鬼胎，若不是太后給了自己虎符，連北戰王都是一個隱患。
也正是因此，手中兵馬不夠，蘇葉才遲遲沒有對秦升海動手。
否則，這老狐狸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