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人便來到了蘇葉等人面前。
看起來，是一個慈眉善目，白白淨淨的中年和尚。
但能在他那雙眼睛中，看到些許深邃。
「可是若覺師父？」
蘇葉上前，悠然一笑問道。
看到蘇葉的那一剎那，和尚臉上神情一動，緩緩行禮道：
「參見陛下！」
蘇葉擺擺手道：
「免禮。」
「若覺師父，東西呢？」
若覺一怔，旋即在懷中摸索出一個摺子。
這個摺子中抄錄的，赫然就是蘇葉所要的證據！
記錄每一處「佛怒」的記錄本的抄錄！
蘇葉接過抄錄，緩緩打開查看。
他的猜想，是對的。
而且，相當正確！
這所謂的「佛怒」，正是提前埋好的黑火藥，用來引發爆炸。
令蘇葉驚奇的是，這些可引發「佛怒」的地點，比他想像的還要多！
不單單是分布在各處靈山寺的寺廟之中。
甚至在京都邊都有！
具體都是一些古老的祭祀地點，還有一些年歲久遠的老樹。
這些地方一旦發生世人所難以理解的爆炸，就會歸類於所謂的「佛怒」或是「啟示」。
所謂的佛怒自然不必多說，便像是上次那般，迷惑世人眼，認為這是天罰，是有人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而「啟示」，則是和「佛怒」相反，放置的火藥量要少一些。
而在其中，則是還放著一些手諭。
手諭上寫的，都是一些讚美的「預言」。
這麼大的布局，就是一個龐大的騙局！
「陛下，這所謂的『佛怒』，早在幾百年前便開始布局。」
「只要到了需要的時候，靈山寺專門負責施行的和尚們便會暗中操作，引發這種異常現象。」
「這些，都是他們的手段。」
若覺低聲開口道：
「但，這一切都被隱藏的很深，即便是臣隱藏在空如身邊如此之久，都難以涉及。」
「所負責『佛怒』事宜的和尚們，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他們，都在普度院中。」
「臣在寺中已有二十餘載，卻仍無法入普度院。」
若覺緩緩開口，臉上露出可惜之色。
二十餘載！
蘇葉深吸一口氣，看向若覺，緩緩開口道：
「愛卿，當真辛苦了。」
「看來，朕所猜測的沒錯。」
「這所謂的佛怒，或是啟示，都是他們早已提前布好的局。」
「為的就是收買人心，拉攏世人朝拜。」
「如此手段，著實腌臢。」
「但不得不說，幾百年來一直如此，他們很成功。」
想起先前那些災民，飯都吃不了一頓，卻還是願意將所有精力都放在虔誠膜拜之上。
就足以看出，這種方法，有多可怕！
這記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若覺犧牲了自己二十餘年，一直在這裡潛伏，得到了信任。
恐怕，仍然難以進入主持禪房之中！
這份記錄，來的太過來之不易。
但，將會是擊潰靈山寺這彌天大謊的重要存在！
若覺聞言，緩緩開口道：
「這二十餘載，臣無時無刻都在等候先皇之召。」
「沒想到，先皇居然……」
「陛下一心為民，臣都知曉。」
「只是……陛下當真想好，要公然和靈山寺敵對了？」
蘇葉眯起眼睛，將抄本捏在手上，沉聲道：
「靈山寺不滅，大寧只會止步不前。」
「朕早已想好。」
「不過，朕還有話要問愛卿。」
若覺緩緩行禮道：
「陛下請問。」
蘇葉沉聲開口道：
「這靈山寺背後的人，是誰？」
「操縱著這一切的人，是誰？」
「這主持空如，或者是其他各寺的主持，都只是傀儡吧？」
若覺聞言，神情一動，旋即深吸一口氣道：
「陛下說的不錯。」
「但這背後之人藏的太深。」
「他們都稱此人為大人，具體是誰，甚至長什麼模樣，臣都不得而知。」
「連這個稱呼，都還是臣在空如身旁時偶然聽到的。」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前左相秦升海，與這個『大人』有聯繫。」
「左相秦升海、空如主持，偌大的靈山寺體系，能掌控如此多位高權重之人的……」
「臣也實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誰。」
蘇葉深吸一口氣，頷首道：
「朕，明白了。」
情況，要比蘇葉想像中的更加複雜。
他望著手中的抄本。
要想對付偌大的靈山寺，還有他背後之人。
這抄本，還有兩日後的決策。
都只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也幸虧得到了這個抄本。
這其中的『佛怒』之多，甚至其中還有不少都帶著提前寫好的「神諭」。
一旦在世人面前爆出，一定會引起驚變！
到時候民心定然不會在他這邊。
而是在精心布局了數百年的靈山寺這邊！
說白了，如果靈山寺想要藉此機會推倒大寧皇室，也是輕而易舉！
這，就是空如的自信！
越想，越是細思極恐。
「看來，這就是空如手中的殺手鐧了。」
蘇葉眯起眼睛，收起抄本後，看向若覺道：
「愛卿，如今你的任務，完成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朕，可以讓你回歸朝堂，做一品大員。」
這不是蘇葉在畫餅。
推倒靈山寺，光是這一份功勞，做個一品官員，不成問題。
而且，這般忠心，願為這一份抄本，打入靈山寺二十餘載的人，蘇葉也願意用。
然而，若覺卻是搖搖頭，開口道：
「多謝陛下好意。」
「但臣……只能心領了。」
「臣涉及靈山寺內部太廣，雖然未曾觸及到核心，但已然深陷泥潭。」
「臣，已然退無可退。」
蘇葉眉頭一皺道：
「若是朕滅了靈山寺呢？」
若覺微微一笑，搖頭道：
「臣離開朝堂已久，對於朝堂治國之術，遠不如當今臣子。」
「若當真有那天。」
「還請陛下，許臣告老還鄉。」
這番話，聽著很是平淡。
卻讓蘇葉感到無比心酸。
「好，朕答應你！」
「待那日來臨之時，臣定許你告老還鄉，安度晚年！」
蘇葉拍了拍若覺的肩膀，語氣凝重道。
有了這份抄本。
他反而有些期待。
兩日後，靈山寺打算在所謂的浴佛節上，唱出怎樣的大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