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

  「你聽說了嗎？陛下親自研製了能治疫病的藥！」

  「真的假的？疫病這麼久，據說連岳醫仙都沒辦法，陛下能做出來？」

  「當然是真的，這藥好像還是從什麼……泔水裡提取的。」

  「泔水？！那能治病？！」

  「別不信，這藥給幾個重病的人用過，人家現在都已經全好了，就是咱們青州人！」

  「陛下……也太厲害了，想不到大寧的醫仙竟是當今天子？！」

  一時間，消息從京都泄露，傳到青州。

  一傳十，十傳百。

  越來越多的人，都知道了疫病有藥可醫了。

  以至於蘇葉等人剛來到青州。

  便迎來了無數百姓的夾道相迎。

  「恭迎陛下盛臨！」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是來救我們的！」

  百姓們的臉上，終于洋溢出了希望。

  他們太過激動，甚至都要把蘇葉抬到神位上去了。

  然而看到這一幕，跟在蘇葉身旁的岳玲瓏卻是捏了一把汗。

  他們對藥的期待實在是太高了。

  想到先前和蘇葉聊起的那些話。

  這藥的成功率微乎其微，這話要是告知百姓們，那他們……會怎麼想？

  想到這，她不由得將目光投向蘇葉。

  蘇葉的神情，卻是極為泰然。

  直到站在府衙的台上，蘇葉才抬起手來，示意安靜。

  根據蘇葉的旨意，當地官員早早就將疫病患者集結在府衙前。

  看著百姓們對自己如此渴求的目光，蘇葉深吸一口氣：

  「諸位百姓，朕的確已經研製出了可治疫病的藥。」

  「但有一點，朕要提前告知你們。」

  「這藥並不穩定，且有毒，首先會有人對這藥過敏，過敏者絕對不可服用，否則會痛苦難耐，病情加重。」

  「即使不過敏，若扛不住毒性，也極有可能危及性命。」

  剛說完，蘇葉繼續開口道：

  「不過，朕已對此藥正在進行完善。」

  「終有一日，此藥可趨於穩定。」

  「但如今疫病加重，朕知曉你們如今痛不欲生。」

  「朕的心裡，也是極為難受。」

  「所以，朕攜藥前來。」

  「若願用藥，可自行上前！」

  說完，蘇葉的心裡，也極為忐忑。

  他望著台下，有許多已經因病痛折磨而皮包骨的百姓。

  還有這一路上，看到猶如煉獄一般的情景。

  整個青州的景象，比他先前來此時更加惡劣。

  在這種情況之下，若不強行用先前那些帝王所用之法，將染疫病者殺埋。

  只怕整個大寧，會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變成這般！

  這，是誰都不願看到的景象。

  所以，無論如何，都該帶著已制好的藥，來試一試。

  然而，蘇葉卻並不報什麼希望。

  一個稍有不慎，會直接致死的藥，沒有人敢上前很是正常。

  他，也不會強求。

  甚至說，接下來沒有人敢來試藥，他甚至打算拿出一部分錢作為撫恤金。

  如同先前那些試藥者一樣，敢來者便給些許銀兩，人若死了，便留給家裡人用。

  「陛下，我願意！」

  「我也願意，還請陛下給我用藥！」

  「陛下聖恩，縱使可能會死，我等也得一搏！」

  「說的沒錯，染上此病日益加重，我們早已是半個身子埋進土裡的人，早晚都是死！」

  「陛下能帶藥前來，那是照拂百姓啊！」

  哪知，蘇葉的話剛說完，不少病人都匆忙挺身而出，來到官兵面前。

  他們的話，讓蘇葉很是觸動。

  這藥雖然會有可能致死，但也是能活命的機會。

  眼下，這些已將自己視為將死之人的病人，已然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想到這，蘇葉轉頭看向岳玲瓏道：

  「這幾日，你可有頭緒？」

  來青州的路上，岳玲瓏幾乎不眠不休，一直在用自己的理解和蘇葉的指導，改善提煉之法。

  岳玲瓏緩緩搖頭道：

  「雖然效果要比最開始時要好得多。」

  「但成功率……恐怕還是很低。」

  「至於過敏問題，難以改善……」

  「我只能通過浮生決嘗試，最多降低過敏者的痛苦，卻……無法徹底解決。」

  過敏居然能通過浮生決改善？

  這一消息，著實讓蘇葉感到意外。

  要知道，即便是在現代，用最先進的手段，也不好解決過敏。

  看來，當初選了岳玲瓏，是正確的決定。

  蘇葉深吸一口氣：

  「來不及了，再不投放，只怕百姓們都會死。」

  「記住朕與你說過的話。」

  「縱使做好手上沾滿鮮血的準備。」

  「我們，都不可放棄。」

  此刻，岳玲瓏看向蘇葉，眼神變得有些迷離。

  眼前這個天子，和她先前的印象，截然不同。

  似乎不像是天子。

  更像是……一個為民請命的英雄一般。

  蘇葉轉頭看向帶來的眾人，低聲下令道：

  「諸位兵士、太醫，都做好準備，戴好口罩，為試藥者注射！」

  口罩，和簡易針頭注射器。

  是工部動用所有力量，其他東西全部停產，按照蘇葉的指標做的。

  雖說還是簡陋的很，但先前試驗過，沒有什麼問題。

  這些太醫兵士，不像是蘇葉、岳玲瓏等人，有武氣護體，不用擔心被傳染。

  他們一旦病倒，那人手會更加緊缺！

  得令後，徐虎指揮兵士們進行疏通引導。

  太醫們則是按照蘇葉先前所教，如法炮製進行皮試，注射。

  半個時辰左右後。

  皮試的結果，讓蘇葉鬆了一大口氣。

  過敏者，連一成都沒有！

  但，這只不過是開始。

  蘇葉表面上穩若泰山，但手卻一直緊緊攥著佩劍的劍柄。

  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他此時的焦灼。

  岳玲瓏與清風二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清風的神情，變得極為古怪。

  她怎麼都想不到，蘇葉，這個在青樓抓住臨危受命當了假天子的登徒子。

  卻有著如此一顆為國為民的心。

  他的改變，被清風一點一滴看在眼中。

  這個先前還和她打賭，說要讓自己脫衣舞劍的登徒子。

  如今，真真像是個真天子了。

  只不過……

  越是這樣，清風心裡越是複雜。

  蘇葉，如果是傳言中的宮外皇子，那便好了。

  倘若不是，那……該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