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春意盎然
詩詞這種東西李青石從沒研究過,他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又自詡天資聰穎,卻也做不到無師自通。
長這麼大跟詩詞沾邊的,也就是老劉唱過的某些小曲,反正在他看來,那些小詞兒跟詩詞什麼的看起來大差不差,而且李青石也算走過南闖過北,老劉哼的那些小曲兒他一次都沒從別人嘴裡聽到過,曾一度懷疑這些東西是不是老劉自己胡編濫造。
不管是不是老頭自己瞎唱,反正別讓人說成是抄襲就行。
所以保險起見,李青石放棄了那首已經被人聽到過的滾滾長江東逝水,決定用另一首碰碰運氣,若也能博個好彩頭那是最好,不行的話就只能再想辦法。
一個公子哥露出不耐煩神色,催促道:「行不行?不會讓咱們一屋人等到雞打鳴吧?不行的話咱們也不為難你,背上十首經典佳作也行,總不能連這也不會吧?蒙學稚童可都會。」
廳里響起一片笑聲。
李青石還沒覺得如何,花魁娘子聽到這不懷好意的奚落,漂亮臉蛋浮現慍怒,職業素養都顧不上了。
剛才低頭擺弄茶具泡茶,聽見曹承運嘴裡冒出「兄台」二字,有些意外,這些衙內稱呼自己熟識夥伴可不會用兄台這種字眼,原來今日還有跟他們不一路的人?
抬頭看去,這一看便是驚心動魄地裂山崩,恍惚間忘卻身在何處,腦袋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問,他怎會在這?是來找我的麼?
這場突如其來的重逢便如第一次相見,又讓花魁娘子控制不住興奮起來,呼吸急促,臉生桃花,直到渾身一陣輕微顫抖後才稍稍恢復常態。
她知道李青石醫術高超無人能及,卻從未聽他談及詩詞歌賦,想必不甚精通,正要出言幫忙解圍,卻聽李青石道:「來了來了。」
李青石端起茶杯淺飲一口,目光落到窗外,眼神漸趨迷離,不管他娘的行不行,先把氣勢做足再說,別自己先露了怯。
感覺氣氛已經烘托到位,這才緩緩開口道:「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水向東流,歲月怎麼偷,花開就一次成熟我卻錯過。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楓葉將故事染色,結局我看透,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荒煙漫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
一曲說罷,大廳里落針可聞。
李青石眼角偷看,小紈絝們正面面相覷。
他們心裡在想,這……聽起來似乎還行?只是怎麼感覺有點怪,確定這特麼是詩詞?
他們這群人肚子裡不能說一點墨水沒有,卻也實在有限,可恨那些眼花繚亂的詞牌名浩如煙海,實在沒那個底氣判定這粗鄙遊俠所吟是不是其中一種。
於是場面就有那麼點尷尬了,小紈絝們生怕在花魁娘子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一時不敢出聲,李青石就更不知道老劉這首小曲兒算不算詩詞,也在察言觀色。
曹承運瞥眼看了看宋婉婉,只見花魁娘子面現痴迷,一副春心萌動的模樣,登時咬牙切齒,胸中燃起熊熊鬥志,今日若叫這等粗鄙貨色贏得美人芳心,咱們這些淪為陪襯的人豈非要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還得是帶頭大哥,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試探道:「兄台這似乎不算詩詞吧?」偷眼觀察花魁娘子反應,他們這群人拿不準,這位才名遠揚的宋娘子必定知曉。
見花魁娘子默不作聲,立馬心裡有底,笑道:「兄台拿一首艷詞俗曲到這清婉小居來糊弄人,過分了吧?伱若給咱們唱上一遍,也就不與你為難。」
小弟們見風使舵,笑嘻嘻道:「要不要臉,這是清婉小居,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你這廝莫不是走錯了地方?」
「把艷詞俗曲當作詩詞來吟誦,是在羞辱我們,還是在羞辱你自己?簡直污了宋娘子的耳朵。」
「你這麼有才,令尊令堂知道麼?」
宋婉婉滿心在想,他怎會寫出這般美好的句子,籬笆外的古道我牽著你走過,好美,若他肯這般牽著我,那我此生死都不會鬆手,可我已是殘花敗柳,又怎麼配?這一生只默默看著他便心滿意足了。
一個歡場老手的少女心突然就被勾起,就像那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不管自己多麼優秀,面對喜歡的人時總會莫名其妙自卑起來。
席間嬉笑嘲諷聲終於讓宋婉婉回神,她輕蹙眉頭,聲音透著幾分冷淡:「雖然不是詩詞,但這語句的意境也是極美的,遠勝那些平平無奇無病呻吟的詩句。」
啊?不行嗎?李青石咧了咧嘴,收起那副裝腔作勢的文人架勢,不動聲色坐回自己座位,面不改色道:「就說我不懂,大家樂呵樂呵得了。」
「別坐呀,宋娘子都說你這東西有意境了,想必唱出來會更有意境,給大夥唱一個。」
「我猜這廝一定沒少靠著這些酸臭玩意兒招搖撞騙,那些女俠們胸無點墨,不定叫他糟蹋了多少呢。」
李青石對耳邊冷言冷語置之不理,只是覺得有點麻煩,因為還要想別的辦法「促成」自己與宋婉婉的來往。
不然還是把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搬出來?太蠢了,應該把剛才那首改一改,起碼把斷句改的跟這首差不多,說不定就能矇混過關。
李青石暗自惋惜,忽然眼前一亮,又想起一首老劉哼過的小曲,因為哼的次數不多,所以先前沒想起來,此時咂摸咂摸,似乎跟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差不太多!
嘲諷還在繼續。
李青石一咬牙,猛地站起身道:「方才不過是逗你們一樂,反倒招來你們這般羞辱,不就是詩詞麼,真當我不會?聽好了!」
氣憤之情溢於言表,做戲成分居多,其中也是對這群沒完沒了的蒼蠅有點不耐煩,這回不怕把話說滿,因為再不行的話,靠詩詞出風頭就徹底沒戲,他心裡打定主意,大不了老子靠醫術出奇制勝,這群人粗略一看多少都有點病,還怕不能技驚四座?
這回李青石沒再畫蛇添足凹造型,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行就是不行,故弄玄虛也沒用。
簡單清了清嗓兒,直接開念:「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大廳里再次落針可聞。
小紈絝們再次面面相覷。
這回沒超綱,不少人知道這的確是一首詞,詞牌名叫水調歌頭。
而且以他們那半吊子水平,都品出了些這首詞的逼格。
面面相覷後,都轉頭看向老大曹承運,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回咋整?
曹承運臉色陰晴不定,他的文學素養要稍微高些,聽出了這首詞的更多韻味,心裡在想,若知道這廝有這麼首好詞,老子早特麼指使手下扈從把他敲暈據為己有,此詞一出,還愁不能在京師揚名?
正當一群小紈絝們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聽見花魁娘子軟糯聲音傳來:「這首水調歌頭,實在,實在……」
說到一半便沒了動靜,而且聲音聽起來有些異樣。
小紈絝們紛紛轉頭看去,只見花魁娘子軟綿綿伏在桌上,如喝醉酒一般,一雙美目直勾勾盯著那該死的粗胚遊俠,面色潮紅,眸含秋水,瞎子都能看出動了春心!
小紈絝們登時看直了眼,早已忘了尋那粗胚遊俠麻煩,只覺渾身輕飄飄騰雲駕霧一般,剎那間就被眼前風情無限的女子勾去魂魄。
大廳里一時間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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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