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小姐回來了!」隨著話音的落下,靳木桐只覺得身邊人影一閃,剛剛還乖巧的在她身邊的小天已經不見了蹤影。
靳木桐:?
嚇到瞬移嗎?
她目光忍不住看了看那個竹簧雕刻的畫,如果不是之前見過小天,她絕對看不出來剛剛有器靈出來過。
不等靳木桐有什麼反應,就看到門口處,沖天辮小姑娘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的從門口進來了。
她的臉上還掛著得意而略帶霸道的笑,進來之後,掃視了一圈。
這裡還在整修,到處都是灰塵僕僕的,沖天辮小姑娘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嫌棄的拍了拍身上落的灰。
「我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沖天辮小姑娘叫道:「小天,小天你給我出來,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整個房間一片安靜,沒有一點回應。
沖天辮小姑娘見此,噔噔噔的跑到畫前,拍著畫:「開門了開門了!本大小姐都回來了,你竟然不迎接本大小姐!」
依舊是沒有任何動靜。
靳木桐看著這一幕,忍不住莞爾,她之前就聽小天說香案霸道,沒想到他竟然怕到了這個地步。
她看沖天辮小姑娘連誘惑帶威脅,小天依舊是裝作不在家的樣子,完全不上鉤,就笑著想要上去解圍:「行了行了,說不定人家不在呢。」
沖天辮小姑娘頓時瞥了靳木桐一樣,雙手叉腰一副很神氣的樣子:「不可能不在!」
接著,靳木桐就看到,沖天辮小姑娘向後退了一步,雙手放在嘴邊成喇叭狀,扯著嗓子喊道:「小天天!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哭鼻子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還有你尿褲子,你……」
「你不要亂說!」小天終於聽不下去了,有些著急的跑了出來打斷道。
沖天辮小姑娘頓時露出得意的笑,看到包子臉一臉委屈的小天,撲上去就是一頓rua。
小天掙扎著想逃,奈何大姐大就是大姐大,他打不過啊。
最後只能放棄抵抗,任由大姐大把他衣服髮型都弄亂,委屈的看著靳木桐。
靳木桐也只能笑了笑,表示自己無可奈何。
沖天辮小姑娘和小天鬧了一番,表達了多年不見的想念之情,情緒終於微微平靜了幾分,她少有認真的看著靳木桐:「真的謝謝你了,我原本還以為永遠回不來了,只能在那個小黑屋裡被人遺忘,慢慢壞掉,我也跟著死掉,沒想到還有重新見到他們的一天。」
靳木桐目光柔了下來,「不用謝,能看到你開開心心的回到屬於你的地方,我也挺開心的。」
他的話,引起了小天的注意。
小天原本有些委屈的眼神頓了頓:「你之前是被關小黑屋裡的啊。」
「嗯,又髒又破的那種。」沖天辮小姑娘鼓著腮幫子控訴道。
小天微微側了側頭,仿佛腦補了一番那是一個什麼樣子,半晌後伸出小手,有些吃力地揉了揉比他高了一頭的小姑娘的腦袋:「以後沒事了,回來就不會被欺負了。」
沖天辮小姑娘鼻子不知怎麼突然有點發酸,她用力的甩開腦袋,故作囂張道:「哼!誰敢欺負本大小姐!」
靳木桐看著久別重逢的兩人玩鬧,原本想默默退出,卻在她馬上就要離開房間的時候,被小天叫住了。
「小姐姐,你先等一下。」小天噔噔噔的來到了靳木桐身邊,抬起腦袋說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找繡娘嗎?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出來過,我也沒有辦法,但她可以把繡娘叫出來。」
說著,小天伸手,指向了沖天辮小姑娘。
沖天辮小姑娘被小天叫住,她微微偏了偏腦袋,仿佛在回憶著繡娘是哪號人。
很快,也就想到了,她頓時道:「你是說二樓的那個繡娘?叫……叫雲芝的那個?」
雲芝?
靳木桐愣了下,她並不知道繡娘的本名。
小天卻是拼命點頭,「對,小姐姐這幾天都在找她,但她一直不出來。」
沖天辮小姑娘一聽是靳木桐的願望,點了點頭。
知恩圖報這種事情,她是知道的。
「你等一下,我這就把她叫出來。」沖天辮小姑娘頓時拍了拍手,順著柱子爬到二樓。
這個動作看的靳木桐心驚肉跳,小天卻安慰她:「沒事沒事,她一直是這樣上二樓的,沒有危險。」
還真是,沖天辮小姑娘很快就爬到了二樓,拍著窗戶:「雲芝姐姐!雲芝姐姐!有人找!你!快!出!來!啊啊啊啊!」
小姑娘扯著嗓子喊的時候,戰鬥力果然不容小覷,靳木桐只覺得被這聲音震得腦袋有些發懵。
小天卻是早有準備的堵上了耳朵,同時給靳木桐遞上一個「你瞧好吧,馬上就出來了」的眼神。
果然,原本她說什麼都沒有半點動靜的二樓,窗戶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長相清秀溫婉,臉色卻由於長期獨處有些蒼白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雙唇微抿,眼睛裡帶著幾分焦躁,又有幾分怨念的看著沖天辮小姑娘。
沖天辮小姑娘看她出來了,頓時咧嘴一笑,她伸出一隻手指了指靳木桐:「有人要找你。」
繡娘雲芝目光看向了靳木桐,緊閉的雙唇仿佛更薄了幾分。
靳木桐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連忙說道:「雲芝姑娘,你好,我是有些事情想要麻煩你幫忙,關於雙面繡的。」
繡娘雲芝仿佛無視了她的話,看向沖天辮小姑娘,「你不要吵了,心煩。」
「嘻嘻。」沖天辮小姑娘嬉皮笑臉的笑著,「你不讓我吵,那你就幫幫人家嘛。」
繡娘雲芝卻不予理睬,嘭的一下關上了窗戶。
沖天辮小姑娘又等了一下,只能順著柱子滑了下來,跑到靳木桐身邊:「就是她了,不過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靳木桐微微蹙眉,試探性的問道:「是她不願意理會別人嗎?」
沖天辮小姑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就在靳木桐不解她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解釋道:「剛來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雖然看起來有心事,但也會跟我們玩,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的心事越來越重,反倒不再理會我們,跟自閉了一樣。」
小天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所以小姐姐你不要難過,她其實人很好的,只是喜歡安靜,不想面對任何人。」
靳木桐點了點頭,又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你們知道她的心事是什麼嗎?」
小天遲疑了。
沖天辮小姑娘卻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們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她跟我們講過,講完之後,還問了我們一個問題,可我們誰都答不上來,就是因為沒有人答上來,這個問題慢慢的就成了她的心結。小姐姐你那麼聰明,我跟你講講她的事情,你如果有答案,可一定要開導開導她。」
靳木桐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
「事情是這樣的……」
清乾隆年間,蘇州之南,太湖之畔有一個富饒的小鎮,這裡小橋流水,物產豐富,園林遍布,這裡以出色的繡工聞名全國。
蘇記,便是這個小鎮上最著名的繡坊。
老東家蘇巍有一個正當豆蔻年華的女兒名叫蘇雲芝。
她從小便顯露出極高的刺繡天賦。
五歲弄針,六歲開始學習蘇繡,七歲便能繡出許多精美的圖案,等她十六歲那年,已經在蘇州小有名氣。
蘇雲芝生得極美,性子喜靜,每日只是坐在窗前刺繡,一坐便是一整天。偶爾在院子裡散步,遇到遇到受傷的燕子,便撿來餵養,讓它重新飛上枝頭。
因這件事,蘇雲芝有感而發,開始繡一副以受傷的燕子為主題的畫,希望來年燕子還能回來築巢。
那年,家裡為她說了門親事,是遠房的表哥,原本蘇雲芝的人生可以這樣一帆風順的過下去,卻在這時遇到了讓她一見傾心的人。
賀子哲進京趕考,在父親好友家短住,卻意外感染風寒,小住變成了長住,纏綿病榻之時,他覺得自己只怕是要熬不過這一關了,卻在最難的時候遇到了蘇巍。
蘇雲芝也不知道,那天因找繡樣誤闖廂房,怎麼就會遇到這個重病的人,聽說父親一個友人的朋友住在家裡,可就這樣撞見了,她心中亂成一鍋粥,一方面覺得自己應該立刻迴避,可又忍不住出手相救,為他尋找古藥方,親自煎藥照顧。
時間一長,兩人就像話本上寫的那樣,一見鍾情。
賀子哲在蘇雲芝的照顧下一天天好起來,終於坐起來,提筆寫信給家裡,讓父母帶著聘禮上門提親。
原本這是一樁美事,因為蘇雲芝的婚事也還沒有說定,蘇巍也從來都寵著女兒,商賈之家不像官宦人家那樣多的規矩,蘇巍知道以後,訓斥女兒一頓,卻也不忍苛責,心中也在盤算著將女兒嫁給儀表堂堂的賀子哲也行。
可好事多磨,賀家回信要求賀子哲當年進京趕考,等放榜之後再回蘇州成親,兩人被迫分離,臨走的時候賀子哲說:「雲芝,等我高中狀元,一定立刻回來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
蘇雲芝含淚送別,將自己剛剛繡的《柳燕圖》送給了賀子哲,希望賀子哲能跟這繡畫上的燕子那樣,早日回到蘇州。
就這樣過了半年,到了次年三月放榜,賀子哲春闈中舉,同年四月,殿試放榜,賀子哲竟高中狀元,被皇帝欽點,在翰林院當值,官拜從六品。
由於才華出眾,賀子哲又被提拔為五品的學士,一時風頭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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