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潔的話還是影響到了桑然。是啊，如果不是她，也會有別人，裴璟平喜歡的，不過是那個願意給他雪中送炭的人。
那不是一個特定的人，只是一種情感寄託。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裴璟平輕輕抬手，想要替桑然擦拭臉頰上的淚珠，可即將觸碰之際，卻頓住了，隨後無奈的垂下。
他不甘心的問：「你對我，真的就沒有一點感情嗎？」
「沒有。」桑然回答的清清楚楚，她不想他再浪費感情在她這種不值得的人身上了，「你的感情對我來說是枷鎖，是一種無厘頭的牢籠，如果你非要拿這個來要求我對你也有同樣的感情，我會將它理解為另一種形式的道德綁架。」
「道德綁架......」裴璟平喃喃自語，隨後自嘲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他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一時間車廂內一片寂靜。
良久，桑然才聽見他說：「我知道了，等我出差回來再去吧。」
桑然知道他說的是離婚的事情，她應下：「好，這段時間我們也冷靜一下吧。」
裴璟平沒再回話，打開車門在外面站了許久才又坐進駕駛座，緩緩發動車子。
他的聲音已經恢復平靜，沒有一絲異樣：「我送你回去。」
「嗯，謝謝。」
裴璟平把桑然送回別墅後沒有下車，而是將車子掉頭又離開了。
桑然默默看著消失的車尾燈，隨後安靜的開門，回去。
一個月，一個月後，他們就要離婚了。
他終於可以徹底擺脫桑然套著甜蜜外殼的陷阱了，桑然真的很替他高興。
她笑著笑著，又哭了。
頭一次，這麼痛恨自己橙子過敏，她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
周一的街道總是最擁堵的，各種各樣的車子排成一條條長龍。
桑然看了眼時間，略微有些焦急。
桑檸輕輕拍著她的手安慰：「媽媽，別急，今天周一就算遲到跟老師說一下就可以啦。」
桑然低頭朝著她擠出一抹笑。
桑檸視線落在她腫脹的眼皮上探究的打量，眼珠子轉了轉捂著嘴開始偷笑。
桑然詫異的看著她。
「哈哈哈，媽媽，你的眼睛好像熱狗啊。」桑檸捂著嘴，「我都看餓了。」
桑然：「......」
真不愧是她的親閨女。
桑檸又開口安慰桑然：「爸爸只是去出差，你不用那麼難過的。」
桑然嘴角僵住，她不自然的開口：「沒有啊，我昨晚跟同學喝酒喝多了。」
「哦～」桑檸有些意味深長。
將桑檸交給學校門口的老師，桑然才鬆了口氣，還好沒有遲到。
許久沒有接送她，猛的一接送倒還有些吃不消，也不知道裴璟平是怎麼做到沒有一聲抱怨的送她的。
竟然還不叫司機，也是挺厲害的。
她獨自感嘆著，目送桑檸走進去。
「桑然？來送桑檸上學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右側響起。
桑然回過神，看了過去，她揚起唇：「是啊，沈先生也來送孩子？」
沈錦衫朝著學校裡面看了一眼，隨後慢吞吞地扶了扶眼鏡：「別叫我沈先生了，太見外，上次不是說讓你直接叫我錦衫就好了嘛。」
他又笑著開玩笑：「你要是不叫，那我也只好叫你桑小姐了，不然顯得我多沒禮貌。」
他這麼說，桑然只好尷尬地點頭應下。
兩人一塊並排往街對面走，桑然低頭在手機軟體上叫車。
沈錦衫瞄了一眼，狀似無意的問：「記得你好像是在only上班是嗎？」
桑然聞言抬起頭，笑著說：「沒錯，你記性真好。」
沈錦衫抿嘴笑笑，看起來十分謙遜，他指了指路邊停著的白色轎車：「要不我送你一程？剛好順路。」
「你也要去那附近嗎？」桑然有些驚訝。
沈錦衫點點頭：「剛好要去你們公司找嚴總聊點事情。」
竟然是找嚴齊聊事情？
桑然只驚訝了一瞬，也對，嚴齊現在公司正在上升期，接觸到不同的人也很正常。
嚴齊沒跟她提，她也不便多問，如果需要用到她，嚴齊自然會跟她說。
她退出了叫車軟體，既然有熟人的車可以坐，也方便，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上車時沈錦衫還十分紳士的幫桑然擋著車門，盡顯儒雅的姿態。
「喜歡聽什麼歌？」沈錦衫手指點著顯示屏，偏頭看桑然。
桑然有些不自在，從他剛剛上車時幫她擋車門就感覺怪怪的，雖然沈錦衫這個人看起來紳士溫潤，渾身上下都透著文人氣質，但總給她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不自覺扣著手指：「都行，你放平常聽的歌就好。」
沈錦衫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隨後才又接著手上的動作。
車子緩緩啟動，沈錦衫雙手操控著方向盤，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桑然聊天，桑然也應付著。
他突然話題一轉：「今天早上怎麼是你來送桑檸？」
桑然身子一僵，還沒等她回話，沈錦衫又咀嚼起桑檸的名字。
他意識到哪裡不對：「那個？不是你丈夫？」
「為什麼會這麼問？」桑然反問他。
他笑道：「因為桑檸好像是跟你姓的吧，桑這個姓可不太常見，總不能你們夫妻倆都姓桑吧？」
桑然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這其中複雜也不是一兩句能說的清楚的。
她避開這個話題，問沈錦衫：「好像沒見到你老婆，她工作應該也挺忙的吧。」
沈錦衫目光幽深，沒有計較桑然的逃避，臉上不自覺掛上苦笑：「我跟她早就離婚了，哎，以前的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對不起。」桑然無意戳他的傷心事，他既然故作傷心姿態，她也順著道歉。
只要能將剛才的話題搪塞過去就行。
還好這次堵的不算久，兩人很快就到達only公司。
他們這一路過來，也引了不少人側目，前台聽說沈錦衫是找嚴齊談事情，又看桑然跟他一起進來，兩人似乎認識的樣子，目光中不免多了些探尋。
跟嚴齊打完電話後，引著沈錦衫往裡面辦公室走。
到了嚴齊的辦公室門口，桑然原本想要告辭，沈錦衫卻突然叫住她：「桑然，一起去吧，今天這件事剛好跟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