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離世,又被所愛之人拒絕,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被無限放大。
藤野幸子被復仇的火焰燃燒了所有理智,她不顧一切的沖回了帝都,親手殺死了那個仇人。
報仇之後,藤野幸子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拿起一旁玄關上放著的香水,噴灑在空氣中,用來掩蓋這濃重的血腥味。
淡淡的梔子花香浮動在空氣中,藤野幸子聞出這是屬於朱亦航的味道,可他的香水為什麼會在這裡?
雖然心中疑惑,但她並沒有時間思考更多,她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於是藤野幸子又返回了東洋,這一次,她竟然在外公的墓前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遲堰。
遲堰穿著黑色的風衣,神色哀戚。
老友相見,讓藤野幸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她緊緊抱住遲堰,痛哭失聲。
遲堰溫柔的拍著她的脊背,輕聲安撫著她。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是遲堰給了她溫暖和支持,她的心也因此漸漸融化。
那晚,遲堰送藤野幸子回到藤野家,在她的臥室內,遲堰拉著她不放手,他們順勢倒在了床上。
藤野幸子本想推開他,但是一想到遲靳無情的拒絕,她的心就密密麻麻的疼著。
遲靳,既然你不願意接受我,那麼我就想其他的辦法到你身邊去吧。
成為你的大嫂,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藤野幸子半推半就的從了遲堰,他們也在那晚之後正式確定了關係,只是考慮到種種因素,暫時沒有對外界公開。
遲堰陪著藤野幸子一起回到了帝都,他藉口有生意要在國內談,在帝都停留了一段時間。
他們也曾有過蜜裡調油的幸福時光,看著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幸子,遲堰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遲家那個冷冰冰的繼承人。
他期盼著可以和幸子長相廝守,尤其是當半年後幸子告訴他,她懷孕了的時候。
遲堰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他承諾幸子,等他處理完國外的工作,就會馬上回國和家裡攤牌,給她一個隆重的婚禮。
可就在他回國的前一晚,幸子遇害了。
藤野一家無一倖存。
這成了帝都豪門轟動一時的滅門慘案,可兇手的心思非常縝密,現場什麼破綻都沒有留下。
當年的刑偵手段也不像現在這麼發達,藤野家的案子也就成了一樁懸案。
幸子的死對遲堰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他從那時起性情大變,喜怒不形於色,性格也越發陰晴不定。
他流連於各種女人之間,醉生夢死,他企圖用酒精來麻痹自己,但卻是徒勞無功。
在一個又一個深夜裡,他時常夢到幸子,夢裡他們還是牽著手,言笑晏晏。
可是當天光亮起,一切又都成為了泡影。
遲堰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他不能承受沒有幸子的生命,於是他開始調查,開始四處打聽究竟是誰要對藤野一家下此毒手。
而也正是在調查中,他意外發現了幸子寫給遲靳的信。
這封信混在藤野幸子的遺物中,還沒來得及寄出去。
「阿靳:
對不起,我沒能始終如一的守在你身邊,當你拒絕我的那一刻,我的天塌了。
我無法接受從此和你只能陌路,所以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選擇了你的大哥。
我想,我總要找一個合適的藉口留在你身邊,我是這樣的愛你,我又是這樣的小心翼翼。
阿靳,這一生你能理解我幾分,我並不在意,我只想讓你平安快樂。
無論是用何種身份,只要我還能默默的守在你身邊,我就已知足。
你不必執著於過去的故事究竟誰對誰錯,也不要在見到我和遲堰站在一起時驚訝。
你不必看向憂傷,而要面朝陽光,雖然刺眼,但那是對的方向。
阿靳,我會永遠在你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離,守護你。」
信里的內容字字誅心,遲堰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滾滾而下。
他從沒想過幸子對遲靳的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地步,而他,不過就是一個可悲的替補。
但遲堰自己又何嘗不是近乎病態的愛著幸子呢?
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愛人就這樣天人永隔,甚至到死,他的愛人都還在想著他的弟弟。
遲靳,他的好弟弟,從小便擁有他羨慕的一切,不必被規矩束縛,不必承擔起繼承的重任,就連他最愛的女人,他最不可期盼的真心,弟弟也能輕易擁有。
嫉妒與不甘填滿了遲堰鬱鬱不平的心臟,他對幸子的愛與想念化作了深深的怨恨。
那怨恨如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深深扎在了遲靳身上。
從遲堰看到那封信開始,遲靳在他心裡已經不再是弟弟,而是仇人。
再查下去,遲堰便查到了孫晚澄。
儘管當年朱亦航已經掩飾的很完美,但總還是有蛛絲馬跡可循。
遲堰死死捏著調查的結果,雙目赤紅。
他知道,孫晚澄對幸子痛下殺手是為了遲靳。
如果沒有遲靳,這一切悲劇本不會發生!
可是他當時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既不能將孫晚澄繩之以法,也不能把遲靳怎麼樣。
所以他只能選擇忍耐,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時機,用自己的方式向他們復仇。
……
遲堰立在公司門前,凝視著孫晚澄離開的方向。
幸子已經離開他很多年,可他卻沒有一刻得到過解脫。
遲靳,憑什麼只有我站在地獄?
你也下來陪我吧。
……
夜色漸深,遲靳處理完最後一點工作,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打了唐白芷的電話。
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唐白芷竟然接了。
這幾天,遲靳已經習慣了打給她的電話、發給她的消息統統石沉大海,現在她忽然接了,他反而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說話我掛了。」
唐白芷清冷的聲音讓遲靳神思回籠,他立刻開口:「爸媽下午去了明山島。」
「我知道。」唐白芷似乎是輕笑了一聲,語調也終於有了些起伏,「所以你是來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