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靳進門的時候,馮月和、馮月夕還有宋婉婉正在客廳帶著佑佑玩。
正中央的地上多了個兒童活動區,四周都圍了起來,宋婉婉陪著佑佑在裡面,兩人笑的都很高興。
坐在後面的馮月和品著茶,目光慈愛的注視著佑佑,還不時和馮月夕說笑幾句。
遠遠看著,倒真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阿靳回來了啊。」馮月夕先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遲靳,笑著對他招招手,「快過來陪我們佑佑玩一會兒,佑佑早就想爸爸了。」
似乎是為了配合馮月夕的話,活動區裡的佑佑抓著玩具,笑眯眯的看著遲靳,奶聲奶氣的叫「爸爸」。
遲靳的內心沒有絲毫波動,眉頭甚至既不可見地攢了一下。
正常的父子之間,即使沒有見過面,也有血緣的聯繫,都會產生天然的親近感。
但遲靳對佑佑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腳下像是生了釘子般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婉婉扶著兒子,有些侷促的看向遲靳:「阿靳,佑佑下午一直念叨著你呢,你如果不忙的話,陪他玩一會吧?」
她小心翼翼請求的神態讓馮月和十分心疼。
在馮月和看來,父親陪伴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宋婉婉卻要如此謹慎,生怕遲靳生氣的模樣,簡直是不像話!
於是她放下茶盞,不滿的瞪了遲靳一眼:「阿靳,別杵在那了,還不快點過來!」
「讓媽和小姨陪他一會兒吧,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遲靳說完,先一步轉身去了院子裡。
宋婉婉看了馮月和一眼,起身跟了出去。
月亮泛著冷光,投射在噴泉的水面上。
遲靳坐在院中的長椅上,指間夾著燃了一半的煙。
宋婉婉走到他身邊坐下,微微偏過頭注視著他堅毅的側顏,心跳不止。
整整三年,她沒有在這樣近的距離好好看過他。
可她卻從沒忘記過他的模樣。
午夜夢回時,她會哭著醒來,發現身邊沒有他,那種濃重的失落感,是宋婉婉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阿靳,有什麼事嗎?」宋婉婉輕聲開口,捨不得將目光移開。
遲靳吸了口煙,並沒看她:「婉婉,我們過去一直相處的很融洽,你也曾經很懂我,現在我只是想聽一句實話……」
「所以你今天回來,只是為了再問我一次佑佑究竟是不是你親生的?」宋婉婉顫抖著打斷了遲靳,聲音中已有了哽咽,「阿靳,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不堪嗎?要用一個莫須有的孩子來污衊你,捆住你?」
遲靳回眸,看著宋婉婉通紅的眼眶,眼底划過一絲不忍。
「阿靳,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佑佑真的是我們的孩子!」宋婉婉拔高了聲音,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遲靳滅了煙,按了按眉心:「婉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再好好想想吧。」
「阿靳!」
見他要走,宋婉婉也跟著站了起來:「如果當年我沒有出國,你現在還會這樣對我嗎?是不是因為白芷?阿靳,明明當年我才是應該嫁給你的那個人!」
「抱歉,我的妻子只有一個人。」遲靳沒有回頭,淡淡留下一句話,便上車離開了遲家。
宋婉婉頹然站在原地,直到遲靳的車在她視線里消失了很久,她都沒能回過神。
……
次日一早,唐白芷換了身黑色衣裳,下樓前往和孫晚澄約定好的地點。
然後兩人開車去了孫晚棠的墓地。
這些年,唐白芷時常會一個人來祭拜孫晚棠,每次都是帶著她最喜歡的香水百合。
今天也不例外。
唐白芷把一大捧香水百合放在孫晚棠墓碑前,又從包里拿出濕巾開始細細擦拭墓碑。
當她的手划過墓碑上的照片時,眼鏡不禁紅了。
「你和你姐姐長得真的很像。」她的聲音裡帶了些哽咽,經年已久的回憶在心底漸漸復甦,痛的她喘不過氣。
站在她身後的孫晚澄垂眸看她,眼中沒有絲毫波瀾,語調卻滿是遺憾:「從小到大經常有人這麼說,我也很想姐姐。」
唐白芷點點頭,用手背擦去控制不住落下來的淚水,重重嘆了口氣。
她擦好墓碑起身,孫晚澄很有眼色的扶了她一把,兩人在墓碑對面的石階上坐下,都若有所思的看著墓碑。
孫晚澄已換上了一副悲傷的神色,滿懷感傷的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幽幽嘆息:「說起來,姐姐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卻這麼晚才來看她。」
「是嗎?」唐白芷有些好奇的回頭看她,「她什麼時候救過你?」
「姐姐到帝都學醫的第一年暑假,她和畢老師一起回來看我……」
孫晚澄緩緩講述著,陷入了當年的回憶中……
當時,她見到孫晚棠和畢承君回來很是高興,纏著要他們帶她一起出去玩,他們三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孫晚棠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便和畢承君一起帶她出去。
誰知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他們剛走到一個巷子的拐角,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忽然沖了出來,她手裡拿著電棍,不由分說的朝他們衝過來,孫晚棠也不知道她哪裡那麼大的力氣,打傷了畢承君後,迷暈孫晚澄拐走了她!
眼看著妹妹被人拐走,孫晚棠嚇壞了,追著車跑出去老遠也沒能追上,於是她趕緊和畢承君一起趕回家裡,把這件事告訴父親。
孫倪大發雷霆,狠狠打了孫晚棠一耳光,孫晚棠知道是自己沒看好晚澄才會發生這樣的事,哭著跪在了從小就畏懼的父親面前,一旁的畢承君也是滿臉愧色。
沒過多久,孫晚澄的保鏢朱亦航回來,聽說孫晚澄被拐,立刻帶人出去找,整整兩天都一無所獲,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時候,孫倪忽然收到了那個瘋女人發來的消息。
女人說是孫倪抓走了她的兒子,所以她才要抓走孫晚澄,並且讓孫倪用她的兒子來交換孫晚澄。
孫倪卻說自己根本沒有抓過女人的兒子,於是他安排朱亦航假裝是女人的兒子前去營救孫晚澄,孫晚棠心中有愧,便和畢承君一起跟著朱亦航去了帝都。